三思正想跟上去,后面就幽幽地传来一道声音:“还敢一个人行动,胆子不小。”
三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虞知行:“你小点声,被发现了就听不到要听的了。”
上官溟和赵阔往山上无人的地方前去。
三思忌惮那两位的武功,离得很远缀着。
虞知行跟上她,低声道:“真不知道你究竟为何如此好奇赵杨白的身世。”
三思道:“不是好奇。是巫芊芊跟我说这段的时候始终不直言,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133章 谁欲话分陈年是非15
二人尾随上官溟和赵阔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树林, 远远地就蹿上了树。
二人挤在上下两根树枝上, 蹲在上面的三思踢了踢虞知行的背,压低了嗓子:“挪挪,挪挪,我没地方放脚了。”
虞知行抓住她的脚踝, 同样压低了声音:“脏死了。”
三思鄙夷道:“你以为自己靠在树上能比我鞋干净多少?松手。”
虞知行不松手:“你下来。”
三思晃了一下脚, 试图甩开他的手:“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吧。”
虞知行手上一用力,将她拽了下来,且眼疾手快地在她张口的那一刻捂住了她的嘴,将惊呼堵在了喉咙里。
二人都是听墙角的好手, 本能地避免产生任何动静, 一切都十分巧妙,除了树枝微微晃动,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引人注意的声响,且因距离较远, 那边交谈的上官溟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响动。
三思一屁股坐在了树枝上,将自己的左腿赶紧从虞知行右腿上挪下来, 愤怒地瞪着他。
虞知行:“别吱声,真听话, 我呜呜呜呜呜呜!”
三思松开牙。
虞知行看着自己手上两排亮晶晶的牙印, 咬牙切齿地道:“你是狗吗!”
三思呸了两口:“全是土。”
虞知行:“你给我——”
“嘘——”三思将一片巴掌大的叶子拍在他的嘴上,拨开挡在跟前的枝叶,盯向上官溟那边。
虞知行把叶子呸掉,看了看三思的侧脸, 欲言又止。
上官溟的情绪看上去似乎很激动,但离得这么远,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些什么,只能从一些断断续续扬高的字句中判断他正在质问赵杨白的身世。
赵阔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相比于上官溟清晰的愤怒,赵阔表现出更多的不知所措。
他连连按下上官溟抬起的手,试图安抚上官溟的情绪,但从风中传来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他的尝试并不太成功。
三思皱着眉,戳了一下虞知行:“离近点?”
虞知行点头:“两个人容易被发现,我去。”
三思点点头。
虞知行悄然跃下地面,借灌木和粗壮的树干挡住身形,谨慎地接近交谈的二人。他在一棵大树后停止移动,背靠着树干,悄悄探出一只耳朵——
“事已至此,对过去的我不想再追究。我只有一个要求。”上官溟深深地吸了口气,接下来的话说得很用力,“让他回上官家。”
赵阔似乎相当无奈:“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跟你打太极。杨白确实不是我亲生的,但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我真不知道,也没打听过。你说带走就带走,你问过杨白自己吗?”
“你们把他藏起来的时候问过我吗!”上官溟已经濒临暴躁的边缘,“我是他的亲爹!我居然没有权利让他回到自己家?!”
“我还是他养爹呢!”赵阔火气也上来了,“老子养了他快二十年,我才是他爹!你说带走就带走,有病吧你!”
“若非你们擅自将他带走,根本轮不到你养!”
“我呸,你自己去问问杨白,你自己去问!问他究竟认谁做爹!”赵阔狠狠一摔袖子。
背靠着树的虞知行没有立刻听见上官溟回答。
大概是被那句话戳疼了。
“不是,我都被你绕进去了。”赵阔搓着脑门,在原地来回快步踱了两圈,“到底谁跟你说的杨白是你儿子,他根本就不是你儿子。”
上官溟都要气笑了,道:“你还想瞒着我……到这个田地了,你和巫芊芊还在联手欺瞒我!”
“我真不是骗你,老哥。我他妈……”赵阔的声音听起来要抓狂,“你别来找我,你要问我我就一句话,杨白真不是你儿子——打住,听我说完。你自己先去问巫芊芊,要是她说杨白真是你儿子,这事儿我们再往下说。可现在不行。”
虞知行心想:就是因为巫芊芊那条路走不通,他才会出此下策,自己过来抢人的。
他虽然耳边认真听着上官溟二人的对话,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三思所在的那棵树上,此时他见那团枝叶稍稍抖动了一下,那叶片后隐约的衣料一闪不见了。
虞知行暗暗一扬眉。
显然上官溟对这个提议丝毫不动心,提到巫芊芊的态度,他显然更加烦躁:“要是她承认,我还用得着来找你?”
“杨白是我养大的,我把他当亲儿子,你找谁不得找我啊!”赵阔踹了一脚一旁的灌木,深呼吸几次,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老哥,你动动脑子,你这样过来抢人,无凭无据的,把人抢到你家去,他在你家算什么——你别说话,让老子说完!别给老子扯那些淡,当了这么多年兄弟,你上官家那些破事儿我还能不知道?杨白在踏红谷是少主,谁的委屈都不用受,去了你上官家,他能过什么日子?你老婆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没数?我儿子是老子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他从巴掌大长得跟你旁边这棵树那么高,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因为三年前开始的那些流言——就是因为你!”
被赵阔几乎点在鼻子上,上官溟没有说话。
就连旁边听着的虞知行都觉得扎心了。
然而上官溟还是无法接受现实,试图挽回:“老赵……”
“别说了,你嘴里一个字老子都不想听。”赵阔气得狠了,“有本事你自己去问杨白,问他到底认谁做爹!”
他说完这话便摔袖走人,上官溟在原地待了没一会儿,也脚步缓慢地离开了。
虞知行在偷听这方面十分谨慎,等到上官溟彻底离开视线,他才小心地动了一动,发出了一点声响。
他飞快来到三思先前所在的地方,果然,她人已经不见了。
他四下环顾寻找线索,在树干上找到了她留下的标记,一路追了过去。
三思离开的距离并不远,但林中草木相当芜杂,显然通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涉足。虞知行每走一步都需要高高地抬起膝盖,大跨步地寻找可以落脚的位置,最终,他在一个陡坡前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坡上往下探身,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大声询问道:“三思?”
底下传来拖动重物摩擦枝叶的声响,过了一会儿,从坡下传来回应:“这儿!”
三思站到了他可以看见的地方,正一手捏着鼻子,仰着头冲他招手。
虞知行站在原地,比了一下那陡坡的高度,纵身的那一刻,看到三思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配着她那捏成一条线的鼻子,显得惊骇又滑稽。
虞知行心下觉得不对,但已经来不及回头了。他一跃到底,落地的那一刻,脚下猜到了一个柔软且无比有质感的圆柱形物体,滑了一下。
这若是放在寻常人,这么浑身拧一下估计得把腰拧个半残,但虞知行摸爬滚打的经验着实丰富,他顺势转了一下脊柱,弯曲膝盖的同时以手撑地,在三思惨不忍睹的视线下再一次撑到了那富有弹性的圆柱体上,然后自鸣得意地站起来,拍了拍手:“怎么样,本……”
三思在他提步靠近的那一刻避如蛇蝎地往后连退几步,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到他身侧的地面上,再挪到他的手上。
虞知行:“……”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动了动鼻翼,一点一点地扭过脖子。
三思掩面,不忍直视。
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正躺在虞知行的脚边,而他方才踩到且摸到的,正是那尸体的腿。
虞知行猝不及防和那血肉模糊的肉块打了个照面,面色僵硬,用那只碰过不该碰的东西的手挥开被自己惊扰的嘤嘤嗡嗡的苍蝇群,机械般地抬腿,离开那尸体七八丈远,且始终举着那只手,仿佛是身体上新长出的多余部位,恨不得立刻处理掉。
三思:“你别过来,太臭了。”
虞知行:“……”
真是没有丝毫同情心。
虞知行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嘴边的笑容仿佛是被木偶线扯起来的,毫无灵魂。
他强自压抑着怒吼的冲动,状似无比冷静地从旁边的大树上摘下两片叶子,从手掌擦到指缝和指甲盖。
他很想闻一闻这只手现在的味道,但那具尸体所散发的恶臭太过浓烈,已经令他几欲作呕。
他继续往后退了几步。
三思怜悯地摇摇头。
虞知行想到方才自己下来之前听见的重物挪动的声音,刚下去一点的毛骨悚然重新又升起:“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你不会在搬、搬……”
他指着那被苍蝇团团围住的腐尸,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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