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不知觉地被他带偏了:“那……周静池是谁的……”
欧阳如玉连连摆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周静池不是玉真居士亲生的,是她们观中在别人家收来的弟子——你知道,有好些家境不太好的人家,生了女娃娃养不起的,就会送到别家门派去习武,周静池应该就是这样。而且她今年好像是二十一二的年纪,比何前辈和她丈夫决裂要早好多年呢。”
三思恍然大悟。
耿玉瑾显然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他将三思面前的那坛子酒拿下桌,放到一边的地上:“忘记你有伤在身了,不能喝酒。”
“对对对对。”欧阳如玉连忙把那酒坛子再往远处推了推,“听你二哥说你是个酒鬼,不能让你沾酒。”
三思瞪他:“我下午还有一场擂台要打,就算没有伤也不喝。”
欧阳如玉:“那就最好,要是喝倒了,你二哥估计要拉着高倚正一块儿来削我。”
三思道:“你还想喝倒我?我从小到大就没被喝倒过。”
欧阳如玉:“吹吧你。”
三思:“有本事来战!”
耿玉瑾道:“二位还是改日再战。今日是请救命恩人来吃烤鸡的,别让黄汤占了肚子——小二,上壶茶。”
三思非常不客气地撕了一条鸡腿,深深地嗅了一口。
耿玉瑾道:“这家老板开的是城里最好的烤鸡店,听说每年谈兵宴的时候都会在这儿搭个棚子卖鸡。”
欧阳如玉:“……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三思对耿玉瑾道:“准备了什么来报答我?”
欧阳如玉对她那厚脸皮的程度简直震惊,嫌弃道:“哪有你这么管人要报酬的?”
三思于是换了一种问法:“那么耿公子,你打算如何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耿玉瑾笑道:“你不是已经想好了要什么报酬?”
三思摊手:“我怕我直接管你要不太礼貌,所以先征求一下意见。当然你就算不提出来,我也是要问你的。”
耿玉瑾越来越觉得她有趣:“说吧,要什么?”
三思伸出一根指头:“我就问一个问题。”
欧阳如玉:“我能听吗?”
耿玉瑾道:“请你来就是让你说话和听我们说话的。放心,能说的谁都能听,不能说的,谁都听不见。”
“那我要问了。”三思清了清嗓子,心神往棚顶飘了飘,双眼却注视着耿玉瑾,捕捉他的每一丝表情,“上个月我在白驼山庄碰见你,当时你是去做什么的?”
第106章 问公子何处是姻缘10
自从他们从长亘山离开以来, 不论是三思还是虞知行, 或是展陆,都对白驼山庄被烧一事与耿家之间的联系有过无数种猜测,不论哪一种都很不妙。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三思自认为自己问的是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耿玉瑾十有**不会告诉她, 甚至做好了谈话不欢而散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耿玉瑾竟然丝毫没觉得为难,神色坦荡地道:“家父生病了,我替他前往白驼山庄求药。”
耿玉瑾的眼神没有变化, 与平时一样温和, 甚至有些诧异,像是在意外三思只问了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似的。
三思微微一愣, 随机意识到这话中所蕴藏的信息——首先,耿深生病了, 而且不是什么简单的病;其次,白驼山庄并未满足耿玉瑾的要求。
她仔细地观察耿玉瑾的神色, 没能发现半点掩饰的痕迹,但也无法确认他真的没有隐瞒, 于是进一步问道:“恕我唐突, 能否问问令尊生的什么病,非要到白驼山庄求药?”
欧阳如玉显然也并没有听到相关的风声,听到这一点也有些诧异,看向耿玉瑾。
“家父身体有恙这件事并没有刻意隐瞒, 不过似乎并不太严重,就是时间有点长,不太好治。”耿玉瑾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我爹具体得的什么病,不过看起来像是练功练的,有好几个月了,一直没见好,但也没太大关系。”
三思想到那些黑衣人拼死拼活在白驼山庄里刨到的那个铁盒子,皱了皱眉:“你爹让你找什么药?”
耿玉瑾道:“其实不是我爹,是我娘叫我去的。我娘担心我爹的身体,找了挺多大夫来都看不好,所以才叫我去白驼山庄试试。那药的名字我也不太知道,我娘给了我一封信,叫我交给流居崖流庄主。那信我没看过,只是照办。”
三思问道:“你难道没有问出来些什么?你将信交给流庄主,他不至于什么都不问你吧?”
耿玉瑾道:“实话说,我就是个跑腿的。当时我将那信交给流庄主的时候,他看过后便说我爹要的东西他不能给,叫我下山。”
欧阳如玉有些惊讶地道:“流庄主可是远近闻名的雅士,居然对你这么不客气?”
耿玉瑾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实在是不知道我娘,或者说其实可能是我爹,在那信中管人家要了什么,反正当时流庄主的脸色挺不好看的。”
三思道:“你可别诓我。这件事从头到尾听下来都不合理,你娘要你替你爹去求药,却不告诉你求的是什么,反倒多此一举写封信,你居然没有好奇过?”
耿玉瑾道:“当然好奇过,我又不是石头做的。但说老实话,我对我爹那些破事真的没半点兴趣,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要不是这回是他生病了,我可不会帮他跑这个腿。”
三思和欧阳如玉对视一眼。
欧阳如玉似乎对耿玉瑾在家中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道:“你爹也难得叫你做件事,怎么不让耿琉璃去?”
耿玉瑾道:“耿琉璃当时正练着什么功呢,不好打断……她现在其实也还在练,我觉得她这阵子也怪怪的,说不上来。”
这是三思第二次在耿玉瑾的口中听见完整的“耿琉璃”三个字。作为一个有两位兄长和无数师兄弟师姐妹的年轻人而言,她虽然有时候也会直呼岑长望和岑饮乐的大名,但大多是被气急了的时候。平时在外人面前,她提到两位兄长的时候大多会说一声“我大哥”“我二哥”,或是直接说“岑老大”和“岑老二”。但耿玉瑾这个语气,听上去却有些疏离,像是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说道耿琉璃,三思的脑海里又冒出前几日花车会上自己惊鸿一瞥瞧见耿琉璃的事情,于是忍不住找耿玉瑾确认:“花车游/行那晚,就是初八那天晚上,你二姐出门了没有?”
耿玉瑾嘴里嚼着鸡腿肉,咽下去,擦了擦嘴巴,道:“出了。那晚只有我爹一个人在宅子里,耿琉璃一早就跑了。”
三思:“你没和她一起?”
耿玉瑾不知道三思究竟想问些什么,有些好笑:“好歹也认识一阵了,我和耿琉璃像是会一起出去玩的人吗?”
三思心下说“确实不像”,但还是撇了撇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你俩就走在一起,我哪知道你们姐弟跟牌桌上的赌友似的,有局才凑在一起。”
耿玉瑾被三思这个比喻逗笑了:“来来来,吃鸡吃鸡。”
三思自忖是没法从耿玉瑾口中撬出什么东西来了——以她目前看来,耿玉瑾在耿家似乎是个格格不入的边缘人物,不喜武,不八卦,就喜欢天南海北地交朋友,喜欢作画,却并不像其他文人那样有成为一代宗师的梦乡。此人似乎对什么都不执着,却什么都还挺上心。
活得挺真实。三思看着一面喝酒一面啃鸡腿啃得津津有味的耿玉瑾,心想。
欧阳如玉开始拉着耿玉瑾聊些文人骚客的事。
三思其实一大早就收到了店小二递来的邀请,是耿玉瑾捎来的信,说要当面感谢一下她的救命之恩。耿玉瑾其人,虽然生在武林世家,可其实并不太掺和武林中的事。他一不会武功,二没有学武登峰的心,在碰到巫芊芊之前,此生在身体上遭遇的最大危机就是小时候自己不愿意习武被爹摁在马凳上打屁股。此番乍然遇见生命危险,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谁知峰回路转来了个救命恩人,耿玉瑾觉得这种体验相当新鲜,回味无穷,当时就恨不得拉着三思大喝三天三夜,只可惜救命恩人被自己拖累得有点狠,于是这大吃大喝的计划便延后了几日。
耿玉瑾为人虽然放浪,但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他跟三思拢共没见过几面,虽然有心相交,但孤男寡女的单独吃饭喝酒还是有些唐突,于是他便拉了自己的好友欧阳如玉——逍遥门的欧阳少主在各方面都不是很靠谱,耿玉瑾与其臭味相投,正巧好友与三思相熟,于是他便找了欧阳如玉来陪吃饭。
三思一面啃着鸡腿,一面听着欧阳如玉和耿玉瑾胡说八道,另一面耳际收到了一丁点儿头顶上的动静——这动静就像是一只大鸟在远处扇动翅膀起飞似的,在这山林中丝毫都不突兀,且因其人武功高超,响动非常轻,若非刻意倾听,估计就算是岑饮乐在场都注意不到。
三思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和她的判断一致——从耿玉瑾这里下手,是探不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接下来的一日半,三思继续打了两场擂台,再没有碰到周静池那样棘手的对手,再加上脑袋渐渐地不晕了,一路十分顺利地挤进了前六十的位置,拿到了红擂的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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