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芊芊:“这酒是带给你的,为了谢你昨日帮我套耿玉瑾的话。”
三思扬起了眉,朝着酒壶伸出手去。
“不过——”巫芊芊忽然一伸银鞭,那银光把三思吓得顿住,紧接着鞭子卷上了酒壶,一滴未洒地落到了巫芊芊的手里。
巫芊芊对着壶嘴喝了一口:“——忘记你还有伤了,还是我替你喝罢。”
三思:“……”
为什么今晚她要遭受两次非人的虐待!
“要不是你下手那么重,我才不用忌口。”她抱怨道。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现在能每天喝三斤。”巫芊芊起身走过来,顺便伸手隔空点了点她,“凡事要学会在自己身上找毛病,年轻人。”
三思:“……那你怎么净找我毛病。”
巫芊芊笑了一下,那浅色的眸子在眼眶弯起来的时候显得颜色深了些,她径自在桌边坐下,喝着她的酒。
“你堆在床上的那些衣裳,我给你叠好了放橱子里了。”
三思都忘了这茬。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把昨晚洗好晾起来的衣服收进来了,因为时间紧,就直接扔在了床上没收拾。
她赶忙打开衣橱,看见那几件衣裳端端正正地躺在衣柜里,衣服是衣服裤子是裤子的,边边角角齐齐整整,比她这辈子叠过的所有衣服都漂亮。
她一言难尽地望向那坐在桌边的巫芊芊,对这位名扬江湖的妖女产生了全新的认知:“护法大人,贵派平时对弟子的内务如此严苛的吗?”
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她从小在明宗长大,除了高倚正,她就没见过哪个同门讲究这个的。长老们每次都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抄着大棒追着小辈们收拾乱得跟狗窝似的房间,收拾好了过一阵子又打回原样。下山之后,就连那有洁癖的鱼头都对整齐这一点毫无诉求,于是她下意识地以为,江湖人都是这样不修边幅的。
然而巫芊芊此时的举动,忽然让她触摸到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下,那一层真实的血肉。
三思心想:这么讲究的生活习惯,不如和少林搞个结拜,大家一起向美好生活进发。
巫芊芊没理会她的揶揄。她看着三思从衣橱里把一件她叠过的衣服端端正正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打开,正好奇她要干什么,然后便见三思胡乱地甩了两把,继而愁眉苦脸地开始从袖子叠起。
巫芊芊:“......”
现在年轻人的趣味真是难懂。
三思一面愁苦地想要把衣裳复原,一面拧着眉头问:“来找我做什么?答应你的事我可做完了。”
她才不信巫芊芊这次来是专程给她送酒的,此人无要事必然不会登门。
“还早呢。”巫芊芊朝她扔过来一件东西,三思接在怀里。
“打开看看,认不认识。”
第108章 问公子何处是姻缘12
三思打开锦囊。
里面躺着一块碎玉。
三思对玉完全是外行, 看那玉的成色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只知道这大概是一块玉珏的残片。唯一能让她注意到的就只有角落里残破边缘的一小块凸起。
像是个弯钩。
虽只有那一点点笔画,却令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字。
巫芊芊也不管她看没看出来,道;“你认不认识我不知道,但楼下和你打情骂俏的那小子, 大约是认识的。”
这话中蕴含了太多信息, 三思一时间产生无数猜测和疑惑——
传闻巫芊芊与倒吊鬼贺良私交甚笃。
巫芊芊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少林。
肖登云遭到贺良追杀逃往少林,继而失踪。
巫重葛杀了肖家一个鸡犬不留,肖登云有幸逃脱,可此时这块玉珏竟然在巫芊芊的手里。
巫芊芊为何知道虞知行的身份?
巫芊芊究竟为何要查《牵丝诀》?
她……为何要将这块玉给自己看?
闪念之后, 她抓住所有念头中最重要的一条, 嗓子微微绷紧:“是……肖登云吗?”
巫芊芊道:“我不知道那小子叫什么,你说是那就大概是吧。”
三思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珏, 轻轻摩挲着那个小小的弯钩,问道:“你为何……”
“我瞧见你和那个小子在一起了。他是谁我也不知道, 但我记得三年前的谈兵宴上,那小子跟姓肖的在一起。”巫芊芊用鞭子隔空点了一下她手里的东西, “我猜测你们想要这个东西。”
三思:“难道是你……”
“不是我杀的。”巫芊芊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显得丝毫不忌讳, 下一句话则差点让三思把玉砸到地上, “但人是我埋的。”
————————————————
距离红擂开始的倒数第一天,登封城内无比的热闹。
也不知高商客栈的老板究竟有多大本事,从少林那儿讨了便宜,每年在红擂前都有功法簿的上榜报名登记, 就设在高商客栈楼底下。每年到这都是登封人最多的时候,先前白擂和蓝擂没来凑热闹的,红擂也都紧赶慢赶地来了,大小门派纷纷派人跑到高商客栈门口登记自家的功法。
这日一大早,登封的贩夫走卒嗅着人流,扎堆聚在周围的大街小巷,街上的人摩肩接踵,有引车卖浆营生之流,有大大小小的门派,也有平时坐不垂堂的官家子弟们来看热闹的。
高倚正知道三思打进了蓝擂前三十,便抠门本色尽显,拖着三思去找客栈掌柜的——高商客栈有个规定,凡是有红擂上场资格的,拿入场券看一眼,就能立时给房费打八折。
三思先前坑了高倚正一间房,这会儿迫于淫威去讨了个八折,顺便在楼底下把明宗八大种类的功法全登记了个遍,跑到楼上靠窗的位置,和欧阳如玉等人一面喝茶,一面看着外头热热闹闹的街景,津津有味地对街上经过的人评头论足,看底下的小贩为了争个靠街口的摊位吵得唾沫星子横飞。
“我赌卖胭脂的赢。”卫三止蹲在席上,一颗脑袋探出窗口。
“我赌卖扇子的赢。”三思蹲在他旁边,托着下巴紧盯战况。
“我赌那个卖……什么玩意儿?哦是葫芦。他推着小车要渔翁得利了!”欧阳如玉也凑了一颗脑袋,然后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人,“你说呢?”
“我不和你们赌。”焦浪及道。
焦浪及赖在裴宅好一阵子,小日子过得极其滋润,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狐朋狗友,直到腿伤和内伤养得七七八八了,被无衣小朋友百般明示暗示地挤兑,这才从裴宅搬出来,并且被虞知行拒绝了同住一屋,目前正和欧阳如玉凑一窝。
虽然此处他和三思俩人都是伤患,然而三思自认为身子骨比少林敲钟的铜杵还要硬朗,大度地让他好好坐在软席上舒展他那尚未痊愈的腿脚,自己和其他两个人蹲在窗台前凑人头。
欧阳如玉斜了焦浪及一眼:“不行啊兄弟。”
“不行”的焦浪及对这种人格侮辱已经习惯了,不吃这套激将法:“过往的经验告诉我,不能参与你们这种大脑还在发育的小团体的赌博。”
就在他们说话这档口,那车上挂着好几大串葫芦的小贩趁势挤入那争吵的双方,小马扎一墩,稳固地占据了最佳的位置。
欧阳如玉握拳:“我赢了!给钱给钱。”
三思“呸”了一声,分给他两块百合糕。
“分给我你们还够不够?不是说带去泡汤泉吗?哎哎哎不准拿走,拿走就剁手。”欧阳如玉貌似有良心地问了一句,但很快就本性毕露,伸手努力抠着卫三止紧握着铜板的拳头,如同掰蚌壳似的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一夜暴富确实不是梦。小子松手,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
卫三止自从和三思混在一块儿,就在赌博这个坑里越陷越深,饱经江湖的摧残,此时正用尽自己最后一丁点儿力气妄图保住那三枚铜板:“贫道都还没吃到,就被你拿走了!”
欧阳如玉十分没有人性,一面抠卫三止的拳头一面大口吃了一块百合糕:“你跟他们去泡汤泉的时候再吃。”
三思把剩下的几块百合糕一护:“不给,都是我的。”
卫三止:“我不仅要去汤泉看你俩冷战,居然还不给吃的!”
被指责的三思立即帮欧阳如玉一块儿掰他的手,终于掰开,欧阳如玉飞快把铜板夺走。
痛失血汗钱的卫道长:“你们这些不务正业的富二代,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
欧阳如玉把钱拿到手就立刻转移话题:“看看看看楼下,耿玉瑾啊。”
三思探头,底下耿玉瑾正站在楼底下,好像刚登记完,仰着头向他们招手。他旁边有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双方都是会点功夫的,对彼此拳脚相加。耿玉瑾那三脚猫功夫唯恐殃及池鱼,护着自己的脑袋往旁边蹿。
“上来喝茶啊兄弟!”欧阳如玉朝下面喊道。
耿玉瑾避开骚乱,摇摇扇子,也喊道:“我约了人,你们喝吧!”
焦浪及不认得耿玉瑾,问了句那是谁。三思回答他说是耿家的三公子,在白驼山庄的时候见过的。焦浪及便撑着上半身往窗口探,想要看看那人,但耿玉瑾已经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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