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清允看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发语,一旁的秦子霁先出了声:“我看二堂哥还是别去了,沈风眠的性子怪得很,我只怕介时清允进去了,你被拦在外头。”
那可是十分没面子的事儿。这半句话秦子霁未说出去,怎么也算是自家兄弟,留些面子,也盼着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如此一来,秦子钰更不放心了,他怎能让赵清允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她孤身前去的。
他执意要去,而赵清允也知他定然拦不住,也就随他了,只叫夏蝉留在此处,若秦太夫人寻她时,实话实说便是,而她则与秦子钰一道儿离了秦府。
走在熟悉的瑞阳大街上,赵清允却无心欣赏,更无别后重归的喜悦,只匆匆往沈风眠的住处赶。
说起来,他的住处实则与秦家离得并不远,徒步而行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拐进了一处小巷便到了,幽静狭长的巷子,马车根本无法进来,这也是何沈风眠居于此处的原由。
清静!
“我听着子霁的话,总觉得这人不甚靠谱,他当真医术高明?莫不是个庸医吧?”
秦子钰打量着巷子两端,实在觉着一个有名气的大夫不该住在这么个偏僻之地,且还是个人迹旱至的。
她摇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他的医术,我可是亲自体验过的,那年三房老太太出殡,因着连下了好几日的雨,只出门之时停了停,山路不甚好走,回来时居然又下起了雨。”
“后来,山石滑落,众人乱作一团,而我不甚被推倒,滚落下了山去,腿断了,脸划伤了,他们又寻不着我,正当我以为必死无疑时,正好遇上了上山的沈风眠。”
说起来,那她与沈风眠也是有段奇缘,毕竟寻常大夫又怎会在雨天上山采药呢,故而这性子怪,医术高也是大有益处啊。
一听得她曾遇上过这般凶险之事,他脑袋轰的一声懵了,随即停步,一把拉住了她,勾着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的脸,而后又蹲下身去撩她的裙子,将她窘的不行。
“你做什么呢?快住手。”她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裙子,恼羞成怒,发现敌不过他力气大,羞愤地伸手重重地打在他的肩上。
这一下,打得他突然醒过神来,悻悻地挠了挠头,站起身来。
赵清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抚平襦裙。
彼时他亦有些尴尬,恼极了自己近来时不时的冲动,这不,他险些又要干出孟浪之事了。
不,当街撩姑娘家裙子的,可不只是孟浪了,被骂声下流无耻还算是轻的。
眼瞅着他神情自责,她叹息了一声,劝自己他也是关心自己,情急之举,又想着自己所行正事,只转过身,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前迈了几步。
“都过去了,现下好得连疤都瞧不出来了,且替我接骨之时,我当真只觉得有一丝丝的痛楚,你道他的医术有多高明。”
秦子钰听着她的话,虽心中对沈风眠此人仍有猜忌质疑,但终究他救了赵清允的性命,多少添了几分感激之情,这救命之恩,他会记在心上的。
见沈宅的大门已近在眼前,赵清允叹息了一声,回头叮嘱道:“你莫忘了,此回我们是来请沈风眠替老太太诊病的,乃是来求人的,你说话可要留神些。”
说着,又实是不放心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后,叹气道:“算了,介时你还是莫要说话,在旁听着便好。”
秦子钰本想反驳,想他秦二公子活了二十载,还从未有人嫌弃过他不会说话的。
可未待他开口,她已抛下他,提步往门口行去,他只好无奈跟上。
赵清允叩了叩院门,须臾便有药童开了门。
“清风,你师傅可在家中?”
被赵清允唤作清风的药童看了她一眼:“清允姑娘,您不是上京了吗,回来了啊!”
忽又忆起她的问话,摇摇头:“师傅他老人家不在,出门前倒是说了,兴许姑娘在京中住的不快活,会回瑞阳来,还说姑娘若有什么事,尽管留下口讯,待他回来自会去寻姑娘。”
这一番话,可得的信息委实有些多。
师傅他老人家,这么说来,沈风眠的年纪怕是有些大了,他不由在心中描绘出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想来也唯有长者,再当得上有一身高超的医术。
而赵清允与沈风眠又像是十分的熟悉,不然沈风眠又怎会留下这番话,救命之恩能让两个陌生之人变得这般熟络,只怕之后二人曾有不少往来吧。
而赵清允听了清风的话,知觉认定沈风眠便在家中,只是不知为何不想见她罢了。
“哦,原来你师傅不在啊,那可否让我进去歇歇脚,喝口茶?”赵清允冲着清风笑道,“我今日才回得瑞阳,连口茶都顾不上便过来寻他了,如今渴得很,清风行个方便吧。”
“这……”清风看着她与秦子钰,似有些迟疑,寻思着师傅只是让他这般回话,未言不可让她进来,想到此方点头应下,“那请进来吧。”
秦子钰随着赵清允进了门,见着一个小小的院落,东北角是一个四面透风的小厨间。
他晓得寻常人家大多会在屋外头再建个厨间,一来宽敞够在,二来也不至于这油烟味就跑到隔壁的屋子去。
毕竟宅子小,屋子又少,兴许厨房旁边便是寝房或书房,如此可稍好些。
清风替二人泡茶,而赵清允却不在院中的矮凳上入坐,只是晃着晃着,一路晃进了小厨间。
“清风啊,我还未吃饭呢,可否将厨房也借我用一用?”
她一边翻着灶旁的东西,一边说着。
不想清风一听,脸色都变了,叫秦子钰瞧得好生好奇,他听闻赵清允的厨艺并不差,可为何清风听得她要用厨房却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了她身旁,凑过去看了看一旁的东西,笑道:“正好,我也觉着饿了,你打算做些什么?”
第40章 夜酌
赵清允不意秦子钰也凑了过来, 愣了愣神,随即笑了。
“哎呀, 我倒是甚为想念水晶肘子, 只可惜这里吃不着,我也没那个本事做出来, 不过就做个简单的还是不难,我瞧着正好有豆腐, 不如做个千丝豆腐吧。”
实则, 秦子钰还从未见她下过厨,也未曾尝过她做得东西, 至于她口中所言的千丝豆腐是何物也不知, 只晓得约莫是用豆腐做的吧, 但无论她做什么都好。
“好, 那我帮你。”他很是捧场的说着,想着自己虽不善厨艺,但大约添菜烧火的事儿总是做得来的, 便钻了下去。
赵清允不待清风答应,径直将放在一旁的豆腐挪了过来,又挑了豆芽、胡萝卜、青菜、佛手瓜等物,洗了洗后嗵嗵嗵的都切成了丝, 一面指挥着灶堂前的男人烧火。
秦子钰活到二十岁, 自认为吃喝玩东样样精通,什么事便是初时不会的,稍加点拨也定能得心应手。
可不知怎的, 这原本瞧着应是很简单的烧火一事,也不知为何到了他手里怎就变得那么难。
他拿起火折子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如此来来回回数次,这火苗还是一进了灶肚的瞬间便化作了一缕清烟,飘飘乎乎的从灶肚扑了出来。
数回之后,只弄得灶下一片烟雾缭绕。
末了,一旁的清风着实看不下去了,上前帮衬了一把,总算是让他把柴火点燃了。
这头,赵清允正好切罢菜,取了油下锅,待熬熟了油,又将切好的姜蒜菜类等物一一下锅翻炒,加以佐料,又稍添了些清水,让秦子钰停了添柴火的动作,用小火焖着。
一旁又将豆腐的汤汁沥了出来,用刀就碗切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小块,而后揭了锅盖。
锅盖一开启,那香味便飘了出来,秦子钰坐在灶膛前,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他还未吃上呢,只闻着这味儿,已有十指大动的冲动,不由心中暗思,如她这样的女子,在瑞阳时定是惹了不少世家子弟垂涎吧,待他回去,要好好问一问夏蝉。
赵清允径直将锅中的东西盛了出来,淋在了切好的豆腐上头,这头秦子钰已忍不住探头看来:“这就好了?”
“嗯!”她点点头,心中也知这碗着实简单了,可也实在是法子了,手边可用的东西不多,若是在秦府,定能做得更好。
秦子钰拍了拍手,目光在灶旁搜寻着,正想问清风筷子在何处,便见着她熟络的从身后的橱柜里头抽出了一双筷子。
他高兴的正要走过去,却不想她端着碗转了身,往一旁的屋子走去。
“哎......”
秦子钰抬手欲叫她,忽然间明白了。
怕是那沈风眠根本就在屋里头,而她做菜也不是为了她自己,更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沈风眠。
想到这些,秦子钰便觉心中冒火,连带着双眼都有些冒火了。
而此时的赵清允哪里顾得了这些,只见她端着碗走到房门前,也不叩门,只倚在门边。
她回头看了不远处的清风一眼,含笑扬声说道:“这千丝豆腐啊,就是要趁热才好吃,嫩滑却又脆口,淡中带鲜,咸中带香,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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