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茶接着过了十日稳定又充实的日子,日日教琴满四个时辰,常常累得晚上沾枕头就能睡着。也不再做刚离开锦怀时常做的梦了。
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找蓉茶学琴。琴室已经占满了东西四个房间。她自己也忙不开,只能提了部分基础学徒的学费,来控制人数。
而且还挑选了几个资质尚佳的学徒,让她们教基础班,自己偶然去指导一两节,验收一下学徒的水平。这样,她才稍微轻松了点。
“我们息大先生,忙什么呢?”花瑾提溜着一只褪了毛的山鸡,走了进来,递给一旁的菱杉:“晚上加菜!”
“你怎么来了?你家金大人怎么放你出来找我了?”
自从上次蓉茶粗暴地拒绝了金有岩,他便不让花瑾来见蓉茶了,说她太粗鲁,简直堪比土匪,根本不像个妇道人家。
“我哪能让他给我管住,不过你打的也太轻了,我以为你能把他胳膊拧下来一根呢!”
金有岩只是胳膊淤青了,花瑾还觉得不解气呢。
“是你亲夫君吗?没见过你心这么狠的。”蓉茶笑呵呵地说。
“谁让他竟敢打你的主意,你也是他能肖想的吗?”
花瑾从小就喜欢跟蓉茶一起玩,蓉茶不仅没有女孩子的娇气,还很会照顾人,她对蓉茶一直都是心生崇拜的。
“看来,你对我的评价挺高啊!”蓉茶揽过花瑾的肩,亲昵地说,二人并没有因为金有岩的事,而心生隔阂,“不过你这心也够宽的。”
“哎,男人嘛,就这么回事,只要我还是他的正室,我也就不怕那些妖艳贱货,但他竟然癞□□想吃天鹅肉,也就是陵王能配得上你……”花瑾心知又说错了话,打了自己嘴一下,不再说话了
“我说了,你不用如此避讳,对了,”蓉茶想起战事,问道,“金大人那边又有什么战事的消息吗?”
“有,我也正想跟你说呢,有岩收到的情报,其实已经是十日前的了,说是陵王已经攻占了宣轶,并且已经与宣轶签署了停战协议,协议上定的是,宣轶永不侵犯边境十二城,并每年向大裕进贡白银十万两。陵王短短二十日,就攻下了几十年没攻下的十二城,还一举拿下了宣轶的降书。真是太厉害了!”
花瑾越说越激动,对陵王的崇拜溢于言表。
蓉茶却眉头紧蹙,有些迷茫了。之前她记得在书房中,听见他们议事,是要慢攻打持久战的意思,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快攻,二十日便一举攻上了宣轶?
而且,梁丘译的行为她也是不解,签订的停战协议,对宣轶一点好处都没有,完全是不平等条款,为何他不用自己去威胁顾洵?
或许,他知道了拿自己也威胁不了顾洵吧?可是他又不是才知道,顾洵并不在意自己,为何还会起这个念头呢?
蓉茶现在脑子有些乱,觉得有一条她不知道的线,能够将这些疑问串在一起。但她就是找不到这根线。
顾洵的凯旋,让锦怀城百姓们夹道欢庆。一时间,锦怀城的大街上,人声鼎沸。
顾洵并没有减了马速,他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赞誉。一骑尘土飞扬,直奔到了宫门口。
怀煦宫主殿内,齐贵妃已经换上了红色喜庆的吉服,等着儿子的归来。一旁坐着傅杨氏,笑着道:“娘娘别心急,王爷去完大殿便会来看您的。”
自打蓉茶离开后,齐贵妃便时常与傅杨氏走动。起初是她要询问蓉茶为何离开,后来傅杨氏交了她五禽戏,她果然整个人都轻快不少,那些小毛病也都没了。齐贵妃对傅杨氏不争不抢又通透的性子也挺喜欢的,两人便时常来往了。
“哎呦,我这儿子,把圣上头疼的战事,一举就给解决了!”齐贵妃不无骄傲地说道,“怪不得你姑娘那般倾慕……”
齐贵妃自打蓉茶走后,总是无意地想起她。许是之前蓉茶三天两头地来看她,看得她心烦吧,这冷不丁见不着了,心里倒是空落落的。
也时常想起最后一次见她时,她那番话,现在想起,分明就是想好了要走。
她还曾跟傅杨氏抱怨过:“蓉茶这性子是真硬,决定好了的事,谁也不商量,说走就走,平日里那些温顺许都是装出来的。”
“不守妇德,怎么能纳个侧妃,就离家出走呢?”
傅杨氏听不得她的抱怨,一向温和的她当面顶了回去:“蓉茶不守妇道,正好犯了七出了,让陵王趁机休了她吧。若当初陵王肯休她,她也不至于走到离家这步,她一个女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遇没遇到危险,没有一个人关心,夫家还要说她不守妇德。”
说罢便扬长而去,齐贵妃再唤她入宫,她便称病不来。
齐贵妃本就是嘴上毒了些,一边暗骂着,蓉茶跟她娘一个脾气,一边送去了不少补药,来缓和两人的关系。最终在蝶兰的劝和下,傅杨氏才不跟她置气了。
齐贵妃又无意地提到了蓉茶,偷看了傅杨氏一眼,怕她不高兴,没再继续说下去。
傅杨氏敛了神色,并没放在心上,跟着齐贵妃等着陵王的到来。毕竟是女儿心爱之人,总是多了一份不同于旁人的关心。
陵王还未等来,却等来了齐素心。对于齐素心的到来,连贵妃都没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
“姑母,”齐素心行礼问安,神色有些卑微,“素心知道表哥一会会来给姑母请安,便想瞧上他一眼。”
“有你瞧的份吗?”
若不是她,蓉茶也不会走,他洵儿也不会不眠不休地去征战。原本以为洵儿喜欢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蓉茶一走,洵儿那丢了魂的样子,分明爱着的是蓉茶。
况且,蓉茶离开后,他根本没娶齐素心,这就足以说明,一切都是齐素心自己作的!
第23章 追妻一
“姑母,素心只是想见见表哥。”自从蓉茶走了之后,顾洵便不再见她,即使她主动去寻,顾洵也没给她眼色。
“你还舔着脸要见洵儿,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从王府里流传出了好些传言:
齐素心在婚仪前威胁王妃交出管事大印;
齐素心寝殿规制比王妃都要豪华;
齐素心霸道蛮横辱骂王妃;
王妃不堪齐素心的□□,离府出走。
……
一时间齐素心成了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大家才知道,原来王妃是被齐素心给逼走的。
她也曾传过傅蓉茶恬不知耻的传言,知道众口铄金的威力。轮到自己了,这些真假参半的流言蜚语,快要把她压倒了。
“我做了什么?”齐素心委屈得泪眼婆娑,“我不过也是追求自己的真爱,我有什么错?”
齐素心由哽咽变成歇斯底里地哭喊:“你们为何都针对我?我嫁给表哥是皇上的旨意,现在她走了,用不到我了,就把我说得如此不堪?我不欠傅蓉茶的!”
齐素心哭着跑了出去。
齐贵妃对这个侄女,现在也是没了半分好感,徒惹一肚子气。
齐素心离开不久,顾洵便到了怀煦宫。
顾洵刚从战场归来,眼中的杀意还未褪去,浑身的戾气不加收敛,饶是亲生母亲,齐贵妃离得他近了,都能感受到他银色盔甲中散发出的寒意。
顾洵见到傅杨氏也在,不待傅杨氏起身,他先弯腰行了礼:“顾洵,见过二位母亲!”
一句“二位母亲”将傅杨氏的眼泪勾了出来,转过身去擦泪。
齐贵妃也眼含热泪,上前摸了摸儿子消瘦了的面庞,哽咽不已。
顾洵叫穆言将东西抬了进来,这是他到宣轶战胜后,闲暇之余,采买的当地盛产,七八个小将,抬进来八整箱。
“岳母,同样的已经送到了您府上。”
止住了眼泪的傅杨氏福身,谢了陵王。
“母妃,兵符已经交给了二哥,从此,我便不问朝政,已经跟父皇辞行了。”
齐贵妃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辞行?你也要走?”
“我要去寻蓉茶。”
顾洵低沉地话语,饱含了坚定,他早在出征以前便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自从蓉茶离开后,齐贵妃是眼见着儿子日益消沉,连着几日不吃不喝,若不是还有寻找蓉茶这一个信念在,他恐怕不知道要颓然成什么样子。
现在什么夺嫡,皇位她都不在乎了,只有儿子能好好的,便足够了。
齐贵妃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不住地点着头:“好,好,去吧,把蓉茶找回来,你们好好的过日子!”
又寒暄了几句,顾洵起身离开,走出了主殿外,被追上来的傅杨氏叫住了。
“王爷,这些日子,我和蓉茶爹,都能看出你并非对蓉茶无情,你们许是误会才闹成了现在这番样子,”傅杨氏将一个稚童喜欢的布玩偶递给顾洵:“这是蓉茶小时候最喜欢的布老虎,你帮我带给她。”
顾洵接过那只布老虎,呲着牙的模样倒是挺丑的,蓉茶竟然喜欢这么丑的布偶。顾洵盯着布老虎看着,目光都变得柔和了。
“蓉茶有一个姐妹,嫁到了琰州,她也曾跟我说过,喜欢琰州的风土人情。你可以先从琰州找起,比大海里捞针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