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祁晚薇被几个小姐们围着。
“这兔儿可真好看,瞧着真真惹人疼。”
“公主,给我抱抱可好?”
祁晚薇先是一愣,看着众多少女平日在太学堂内瞧见自个儿唯恐避之而不及,如今竟是为了一只兔儿争相恐后与自个儿亲近……
未免太匪夷所思不过。
“哎,你是不是也喜欢那只兔子?本世子也可以捉几只给你……不,是你要几只本世子就能给你捉几只。”慕容衍凑上前,嘴角带着欠揍的笑,“哎,只多不少。”
“那只兔子是何人捕的?”戴漪淡淡启唇,心下早就看破了那些个小姐们的心思。
“旁人道是岑夫子。”慕容衍抚挲着下巴,缓缓出声。
戴漪默然看着慕容衍,目光不言而喻。
慕容衍的脸黑了黑,“你莫不是也喜欢岑夫子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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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太子吃糖
戴漪撇唇,不予理会,只是盯着篝火发愣。
这边营帐内,刚奔走狩猎第一日便崭露头角的太子殿下刚梳洗罢,换好素日常穿的墨袍,又披了件大氅出了营帐时,就瞧见慕容府上的世子腆着脸凑近了戴漪的情状。
原本还能耐着性子观看一二情势的太子殿下,见戴漪迟迟不曾推开慕容衍,他不由得紧紧攥紧了袖摆。
“殿下?陛下方才问为何殿下还不曾入围与众人一同观赏篝火表演。”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谨思微微低声,提醒道。
祁奕这才缓缓松开攥紧袖子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在戴漪的另外一边。
“戴漪,好端端的,你怎的又不同本世子说话了?”慕容衍还欲再问,却被祁晏身边的太监过来传的话打断了:
“皇上特赐鹿肉夜宴,诸位皇子,公子贵女们莫要拘谨,大可随意。”
话音刚落,四下里便炸开了锅。
祁奕皱了皱眉,自幼不喜欢喧嚣,如今又与这些素日在太学堂内闹腾的家伙们糊在一块儿,着实不适至极。
“既是巴巴地尝这鹿肉瓜果糕品亦是无趣,不妨行个令子耍耍?”祁晚薇此言一出,更是惹得众人响应。
方才摸过了兔子心满意足的官宦小姐们更是连连点头。
祁奕远远地望了眼祁晚薇,又回首看了看台上,原是祁晏和皇后都回了营帐歇息……
怪不得自家皇妹竟是这般放纵得来。
平日里祁晏或是皇后在场时,祁晚薇只敢端着公主仪态妆容,不敢造次。
如今见自家父皇同母后离去,祁晚薇自是不肯放过此大好机会。
戴漪对着盘中央的鹿肉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投向祁晚薇那边。
只见她拍了拍兔子的脑袋,随即放下。
“大家围圈围得紧密些,那只兔儿撞上何人,便要回答我一问,如若不满意,即可展示自个儿的才学一番。”祁晚薇勾唇,朗声道。
这时,有些个羞怯的小姐开始小声嘀咕公主刁难人。
见身边的戴漪眼角微挑,慕容衍不由得冷声:“咱们都是上堂的,资质才学都比得过中堂及下堂的,有何不可?”
祁奕神情默然,不动声色地坐得离戴漪近了些。
察觉到太子殿下离自个儿近了许多,平日里虽是面不改色的戴漪今个儿确是不由得耳梢一红。
祁奕微微扬眉,心头倒是没了方才的厌恶此地的意思。
与此同时,慕容衍撇唇,刻意朝身边的公子吼道:“过去点儿,听见没?”
可怜那公子扒着一只鹿腿一愣,张了张口,反应过来时忙堪堪地挪了个空儿出来。
“哎!三皇子!”这时,众人唏嘘不已。
慕容衍哪管是谁待着了那只乱撞的兔子,他的眼里只是戴漪微微颔首时在月色下愈发娇俏的鼻尖儿。
那如玉的光泽只想让人拥进心尖儿里。
戴漪抬眼直直望过去。
只见三皇子祁阔抱起那只兔子,一人一兔面面相觑。
戴漪猛然想起今天白日他眼目阴翳的模样,又想起了那头被锁在笼子里奄奄一息的幼鹿,不由得为那只雪兔捏了一把汗。
“三皇兄,我只问你,前些日子你从边域回来,可曾带有什么好东西?”祁晚薇抱臂,好奇问道。
这边的戴漪紧张地注视着那只在祁阔手里不停扑腾的兔子。
只见祁阔从袖中取出一盒匣子,里头是一枚缀有铃铛的银色云纹绣袋,他继而将它系在兔子的脖颈上,接着眉目微缓,有些随意将它放在地上。
没一会儿,雪兔便开始撒欢似的跑了起来,这回它学乖了,左扭扭,右晃晃,就是不往人怀里钻。
兔子的柔软的脖颈上的铃铛作响,混着绣袋里边域特制香料的沁香,很是招人喜爱。
逗得周旁的贵女小姐们掩袖咯咯直笑起来。
戴漪见兔儿要往自个儿这边跑时,有些讶然地瞥了眼远处端坐的祁阔,心下多了些异样的感觉。
也许,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坏……
戴漪来不及细想,便瞧见身侧的祁奕面色沉静地扬手,一把将那只兔子捞进了怀里。
“殿下?”戴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堂堂太子殿下耍赖。
众人更是惊讶不已。
慕容衍撇唇,叫嚣:“殿下这般可是对戴漪不公平……方才那兔儿明明是往戴漪这边跑的!”
祁奕不多看他一眼,只问众人,“你们都瞧见了?”
众人难得见平日里不问过失的太子殿下这般严肃质问,忙摇了摇头,不约而同的启唇:“不曾看清。”
“你们!”慕容衍咋舌,鄙夷众人的反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祁奕取了那枚铃铛绣袋,低声吩咐身后的小太监谨思。
谨思会意,将铃铛递绣袋长坠递至祁晚薇那边。
戴漪一冷,拢了拢袖,有些猝不及防地接住了被祁奕丢过来的那只兔子,看向祁奕倏地起身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篝火将息未息,兔子已经跑了几轮,戴漪的心思早就像兔子般跟着祁奕跑了,正巧祁晏派人来传话:
“陛下有意,时辰不早了,诸位皇子公子贵女们且回营帐休息罢。”
心思不在这儿的戴漪抚挲着怀里那只雪兔,接着将它还给祁晚薇,干脆利索地起身回了营帐。
倚在榻上,戴漪横竖无困意,索性裹了衣氅出门。
不远处火光微弱,如星如点。
戴漪不觉然有些好奇,走近一瞧,那人竟缓缓转过身来。
祁奕心中数着她的步子,适时地转过身来,正好瞧见了戴漪略微讶然的神情。
“殿下不去休息?明早还得狩猎呢?”戴漪见四下无人,便由着性子坐在了他身边,直截了当开口。
祁奕抿唇,淡淡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想从她脸上看出丝毫端倪,却发现没有任何动静。
“左右无事,想起一些过往,有些失了眠。”他启唇,缓缓答。
戴漪拢袖,蓦地侧过首:“殿下与公主乃同胞,今年可是十五了?”
祁奕点了点头,疑惑地瞥向她。
“为何公主会称呼三皇子为皇兄?”
“他乃容妃所出,早了三个年头。”祁奕眼中的神色黯了黯,看着将息未息的星火,又陷入了沉默。
戴漪见他脸色像是不悦,默默猜想莫不是因着三皇子的原因……
“喏,给你小梅干,我方才见殿下走得早,特意留下来的。”戴漪蓦地笑着凑近他,白皙的掌心躺着几枚色泽鲜妍的小梅干。
祁奕浅浅扬眉,戏谑道:“能从你手里得着东西,倒是稀罕得很。”她一贯贪食,若是有人同她争抢,怕是怎的都不肯依,如今竟会舍得赠予自个儿这般小玩意儿?
他的心下意念百转,在戴漪这边看来却是有所不同。
方才篝火正盛时,戴漪未曾细看,如今瞧着这微弱的火光下,太子殿下扬眉时神采惑人。
戴漪瞧着瞧着只觉得自个儿脸颊发烫,她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赏心悦目,思及如此,她终是觉得,太子殿下比岑夫子更适合拿去煲汤。
定然是美味至极。
见她一副怔怔然的模样,祁奕敛了眉眼,正色问道:“怎的,又不舍得了?”
戴漪撇了撇唇,原本不觉着,如今见他这般提起,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祁奕摆袖起身,“罢了,你自个儿留着。”
戴漪见他这般爽快起身,心下顿时生起沉沉的失落,赌气道:“说是予你的,拿去便是。”
说罢,戴漪往他手里一塞,扭头一溜烟跑了。
祁奕浑身一僵,立在原地望着她逃离的背影,倒像极了那只雪兔儿,活泛得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躺着的小梅干,又不禁回想起之前戴漪那笋样儿的指尖触及自己掌心的温润感,不由得浅浅勾唇,随即,心下便多了几分波澜。
像只不畏嗤笑不畏危险的傻兔子,晃晃悠悠的,直抵到心尖儿。
既是如此,就别怪他不留情面,把兔儿逮着,锁在自个儿心里了。
呵,这辈子,她都别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