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的话卡在喉咙里,秦嬗冲他挑眉,意思是你看我没骗你吧。
齐樾那边,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能打碎牙齿活血吞。而且他哪能晓得这是秦嬗安排的。
前世,秦嬗与齐樾成婚不久,便发现纤月与丈夫有苟且。到后来秦嬗才知,她曾经还未出生就流掉的孩子,是纤月下毒谋害的。
在秦嬗被送回魏国之后,纤月留守陈国,而后被齐樾纳为姬妾,登堂入室。
其实,秦嬗一直在想,像纤月这样的人还未做出对不起她的事,那提前报复算不算一种另外的加害。
但今天的事证明了,一切都是人的天性使然,他们性格如此,给多少选择都会走向命定的结局。
就像纤月,她如果没有二心,乖乖送了药就回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如果纤月踩着秦嬗攀高枝,要打开那瓶药的话…
那药中含有一味药,名叫玉果,带有奇香。与之前秦嬗房中熏的百合香碰撞在一起,有催情的奇效。如果分开查,玉果又不算是春\\药,所以不会留下痕迹。纤月整日在百合香中浸染,带着香去找齐樾,故而会变成干柴烈火。
秦嬗静静地看着齐樾放下尊严,再三恳求魏帝,不要破坏两国联姻,她心里毫无波动,夫妻情谊只剩虚无,只剩冰冷。
这边,魏帝已经让步,齐樾心情急切,只能应下,“那两座城池之事,我,我去向父皇禀报。”
“孤等你的消息,”魏帝起身,拉住齐樾的手,道:“皇子,你也晓得代国不好打,魏国是深陷泥潭。若能两国合作,当真帮了我的大忙了。”
齐樾此时除了干笑,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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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齐樾,魏帝写了一道密旨交给太子,让他调兵至陈国边境,便宜行事,施压陈国。太子离开后,秦嬗从屏风后面出来,与魏帝道:“父皇,此次和亲的还是公主吗?”
魏帝搁下笔,秦嬗见他确实在思索,继续说:“儿臣看联姻不过权宜之计,陈国迟早是魏国之臣。况皇子荒淫,需要一个公主下嫁吗?”
“这话说的不错,”魏帝靠向后背,揉着眉心喃喃道:“无须公主,只要一个宗室女或者大臣的女儿即可。”
秦嬗听完,屈了屈膝,道:“那儿臣代其他姐妹谢过父皇了。”
魏帝深深看了秦嬗一眼,再次问她:“宜春,那宫女真是你无心派去送东西的?”
“儿臣,怎敢说谎呢。”
“太医是谁找去的?”
秦嬗摇头,“儿臣不知。”
魏帝眼光深沉,审视着秦嬗,须臾,吩咐道:“至于那个宫女杖责八十,发配边疆。”
秦嬗从殿内出来传皇帝的令,让祁王即刻起身,前往封地。祁王连夜离开,只有太子与秦嬗相送,祁王不觉得自己被贬,反倒还在安慰秦嬗。
秦嬗感叹,二哥是个好人,可怜也着实是个蠢材。
太子回去复命时已经是深夜,魏帝准备就寝了,隔着幔帐,魏帝对太子说:“可惜宜春是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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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夜,秦嬗在回房的路上,再次遇到孟氏姐弟,互相见礼时,秦嬗发觉孟淮神色不对。
“怎么?小侯爷也宿在父皇寝殿吗?”秦嬗明知故问。
孟淮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双手紧紧握拳,埋头不发一言。
孟洁见状挡在弟弟跟前,笑着解释说:“方才陛下派人来传话,说走了困睡不着,叫我两去陪着玩六博。”
“原来如此,那我有句话,要提醒小侯爷,”孟洁让开,秦嬗款款来到孟淮跟前,与他一字一句道:“御前,不可带兵器。”
孟洁一听,花容失色,下意识环顾四周,好在宫人离得远,秦嬗的话又轻,无人注意到。
她上前一步,质问秦嬗:“公主,此行径视同谋反,公主要慎言!”
秦嬗不恼怒孟洁的逼人气势,只淡淡道:“那要让小侯爷慎行才是。”
“我等侍奉陛下,自然谨小慎微,对不对,桑措!”
孟淮:“……”他还是低着头,牙齿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孟洁回头,摁住他的身子上下翻找了一遍,在后腰处摸到了一个硬物。
“啊—”
孟洁捂住嘴巴,她瞥看秦嬗。秦嬗识相,站在廊下装作赏月亮。另一边,孟洁抓住孟淮的肩膀,颤抖低问:“你要做什么?”
“阿姐,”孟淮压抑着,咬着嘴唇都出血了,泪中眼眶中迸溅出来,他说:“阿姐,我只是恨他…”
孟洁浑身都在打颤,空张着嘴巴,眼泪也留下下来,她胡乱抹去,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让你做傻事。”
“这不是傻事。”孟淮争辩,孟洁恨铁不成钢,也不管秦嬗就在旁边,照脸轮了一巴掌过去。
孟淮的头猛地一甩,人还无声地倔强地站着,脸却肿了一半。
“清醒了吗?”孟洁咬牙切齿,声音始终有一半卡在喉咙里,她干着嗓音低吼,“第一,你杀不死他,第二,那些俘虏在魏国的燕国将士怎么办,还在边境的燕国子民怎么办?你以为你是英雄么?是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别人说你苟且偷生,怕别人说你卖国求荣。你哪里是为燕,你是为你自己。你哪里是英雄?你是懦夫!”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要排榜了,小天使们帮我冲冲数据鸭~
多收藏,多评论,我加油更新。
今天两更后面还有一更。
☆、触感
“阿姐,我...”
孟淮越说越急,额上渗出汗珠,一阵喘一阵咳,脸色刷地变成煞白。
“桑措!”孟洁扶住弟弟,秦嬗和宫女围过来,孟洁道:“回去吧,我去向陛下说明。”
孟淮挣扎要跟去,手腕被阿姐捏了一把,盯着他的眼睛,轻声恳求,“桑措,不要再让阿姐担心了。”
终于,孟淮红着眼睛,将满腹委屈和怨恨统统咽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他说,“我让阿姐安心。”
孟洁的眼睛早闪着亮晶晶的泪水,现下她举袖擦了擦,嘱咐道:“快请太医来。”
“已经去催了,”宫女回答,“可还得等一会。”
深秋的上林苑夜晚十分寒冷,回廊处正是风口,孟淮气虚体弱,顶不住在风口吹半刻。
秦嬗提议:“我的轿辇在这儿,住所也离得近,不如让长信侯去那儿等。”
孟洁有些犹豫,宫女附和道:“这样也好啊美人,太医一时半会过不来,侯爷吹不得风的。”
“这个…”孟洁征求弟弟的意见,孟淮故作轻松,“阿姐走吧,不好让陛下等着。”
以前,孟淮从不肯叫魏帝陛下,经过方才,他总算开这个口了,孟洁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她笑地心酸又欣慰。
“那我去了。”孟洁拍拍弟弟的手背,由宫女领着,去向魏帝的宫殿。
直至阿姐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孟淮才转身,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对秦嬗道:“叨扰公主了。”
“哪里的话。”
轿撵到了,秦嬗准备上去,孟淮在一旁伸出了手。
秦嬗有一瞬的恍惚,还是将手搭在他的掌中,提着裙子微微借力,坐上了轿撵。不一会儿,孟淮坐到她的身边。
“走吧。”
秦嬗轻启朱唇,轿辇缓缓向前,身旁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们曾有最密切的身体关系,陌生的事,前世她早早和亲陈国,直至六年后才回来。
少年时的孟淮,老实说她是陌生的。
他这六年里的经历,秦嬗只在他人的传言拼凑起来。
她离开之后,孟美人越发受宠,长信侯跟着沾光,常出入后宫,渐渐地在朝中颇有微词,后来便有御史在奏折参孟氏姐弟惑主了。
某一天,一名官员看到孟淮衣衫不整地从宣室寝殿中走出来,险些惊掉下巴。而后奏表片雪,堆积在魏帝案上,甚至有官员长跪前殿,希望魏帝能将孟淮送出长安。
最终魏帝敌不过百官劝谏,忍痛命孟淮为扶风郡太守,即便不在长安,但魏帝还是常常召他回来。不过一年的时间,孟淮节节高升,最后成为幽州刺史,统摄当地军政。
秦嬗刚回魏国的时候,以长春公主和戚贵嫔母女带头的后宫女子,视她为弃妇,处处打压,言语排揎。自从失了孩子,秦嬗的身子心情都没调节好,无心无力在后宫周旋,人整整瘦了两圈。
秦嬗永远记得那一日,她坐着轿辇往椒房向皇后请安,远远地一个锦袍公子骑着马迎面而来,清风鼓满广袖,眉目如星,直直地望过来,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美好地不像话。
他微微颔首,向自己行礼,恍若天上的仙君一般。
他道:“多年不见,公主可好。”
秦嬗回国,多数人包括父皇姐妹、阖宫下人都是厌弃。到头来,只有这个男宠如好友重逢,谈笑如旧。
说不动心,秦嬗倒要问问,哪个女子能不动心。
可越是这样,秦嬗越是后悔,越是看不起前世的自己。每每回想往事,秦嬗都暗自捶胸顿足,怎么就被那个腹黑浪荡的男宠骗了。
秦嬗的背挺得笔直,双手在袖子下紧紧握住,浑身都在用力,连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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