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仍是听不进去,语卉却知道姝菡的脾气,闹到最后,还得由着她的性子来,不如早些遂了她的意也早安生。
“奴婢知道钥匙在哪儿,奴婢替您去取。”
阿蘅看着语卉真的转身往回去,气得跺脚,也知道于事无补。
姝菡转向她:“你想好,是随我出去,还是留在这里等。”
“奴婢当然不会离开您的左右,奴婢好歹也是出过痘的,万一真冲撞上什么,也好替您挡一挡。”
姝菡说了句好,片刻后,把拿着钥匙的语卉也等了回来。
二进外面同样也落了锁,由小六带人守着。
他听见里头叫门动静不小,又通了信儿,这才知道是姝菡亲自叫的门,只得把门打开。
“夜这么深了,主子这是要出去?”
“嗯,你去同外面的侍卫说,我有要紧的事面圣。”
小六迟疑了一下:“主子,您这样说没用,他们领着公务在身,肯定不会放行的。您要是实在想出去,恐怕得换个说法。”
姝菡答:“随你怎么说,只要有效就行,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小六得了这句保证,应了声好,在夜色里朝着大门走去。
姝菡就缓缓在后头跟着,看起来不急不躁。阿蘅主动接过她手里的灯笼。“早知道,奴婢应再给您换个手炉。”
姝菡摇头:“也未必用得上。”毕竟这院墙不好出,说不定连消息都递不出去。
不大会儿,小六子返身回来,带着满脸得色。“禀主子,事情成了一半,等会儿您可得替奴才圆着点。”
姝菡点头,“只要能让我去的成养心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奴才万死,为了能让您成行,方才同守门的侍卫说,主子您感觉腹中不安省,想请养心殿的邓总管来一趟。”
姝菡点头,“也是个办法。”
姝菡其实也正有此意,其实就是变着法儿的试探。
要是皇帝听说自己有恙,只要他还醒着,应该会亲自来永寿宫一趟。就算有事绊住了不能亲自过来,至少也要带了可信之物报句平安再遣人探问。
如果待会儿只有乾清宫的小太监来,或是没人理睬,那基本就能确定,皇帝他真的出事了。
003
等待总是令人焦虑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夜里,而人心却异样焦灼。
姝菡心里躁,身旁几人也劝不听她,只捧着手炉在抱厦里枯坐着等门外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隐约有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是锁链的摩擦,在这寂静夜色里格外清晰,也格外动听。
姝菡有些紧张地起身,阿蘅帮她把氅衣拢严实,又和语卉一同扶着她往门口走。
有人提着灯笼先一步进到了院子。
两边的人照了面,没有多余的寒暄。
“成主子怎么在院子里?方才门上的人来报,您身体不适,可有什么大碍?”
姝菡往小邓子身后望去,除了几个内监和侍卫,并没有他期待的人出现。
“圣上人在哪里,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你照实了说。”
小邓子为难,皇帝还昏睡着,所有御医都被召去了养心殿,他怕成嫔这会儿有什么意外,这才抽身亲自来这一趟。可看着眼前的状况,应该不像是小产的迹象。
“成主子您放心,万岁爷在养心殿呢,今日他太劳累,所以奴才伺候着万岁爷先歇下了。成主子若无他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姝菡当然不信他所说,只激他:“怎么会无事呢?邓公公贵人多忘事,我方才禀了腹中龙嗣不踏实,你竟忘了不成?御医正在来的路上还是要我同你去养心殿再诊?”
“这……”小邓子十分头大,养心殿里也只有一名院正两名御医为天子会诊,他要是能抽出人过来,也不用亲自来永寿宫这一趟。
姝菡看他表情,基本确定事情不对,只向前一步:“还是说,皇上他果然龙体欠安,所以你才安排不出御医到此处来?”
小邓子赶忙矢口否认:“不,不是的。”
“邓公公可想好,这欺君是大罪,和嫔妃说谎,也不是小错。”
“成嫔娘娘,您是个聪明人,又何苦为难奴才,奴才和您交个实底,圣人他发着热,御医们也都在养心殿。但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奴才言尽于此。养心殿离不得人,奴才这就告退了。”
姝菡听到皇帝发热,心似乎被什么紧紧握住一般,一抽一抽地难受。
她知道凭着嘴上功夫,小邓子必然不肯就范,情急之下,从头顶拔出一支银质的素簪,眼都不眨地抵住自己的喉咙。
“邓公公所言,我并非不信,但还是要亲眼见了,才能放心。你知道我历来是个什么脾气,这一趟,就劳烦邓公公带路了。”
小邓子立时就吓得傻了眼,他当然知道成嫔是个什么脾性,那可是在圣人面前都敢已死相争的,出了名的又倔又硬,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她堵斗。
“成主子,您您您,您先放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所以邓公公可是应了?”
“奴才应了,应了,您手上松一些,哎呦,这都戳破了皮儿了……”
……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姝菡跟在小邓子身后,很快到了养心殿的门外。
隔着菱花门扇,里面影影绰绰,不止三五个人在忙碌。
姝菡甩开扶着自己的阿蘅,不由分说推门进去,御医和端热水的小太监们便不约而同朝门口看过来。
刚刚醒转的皇帝听见动静也把脸转了过来。
待看清来的人是谁,顿时惊坐起身,连鞋都来不及穿,就下地迎向一脸泪的女人。
御医和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默契地起身,出屋,把门也掩实了。
姝菡在明亮烛光里打量着眼前的人,高高的颧骨,脸上没有半两肉,不过几日不见,已经瘦得有些脱相。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伸出去抚摸他清癯双颊。
皇帝因她大着肚子,也不好把人拥紧,只半圈揽着人,在她身后安抚:“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姝菡抽噎地更凶了。
皇帝有些手足无措,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扳起他的脸,用指肚在她脸上胡乱揩抹。
“再哭,旁人就该笑话你了。”
姝菡却深感委屈,她这么死皮赖脸过来,结果他还像没事人一样:“您今晚没给臣妾报平安。”
皇帝见她好好说话了,将人松开,一手拉着她往榻边走。
“我说小邓子怎么不见了踪影,原是被你叫去了,我人好好的在这儿,这下放心了吧。”“不过不是我说你,这个时候,还是关门闭户的好,哪个敢像你一样四处乱走,回头我就要罚了小邓子,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冒失。”
姝菡哭也哭过了,这会儿腾出手,赶紧去探皇帝的额头。“还热的很,这就是您说的没事了?”
“不过是有些受了寒,加上休息的少,不打紧的,等我把这几本折子批完,就亲自送你回去。”
“臣妾不回去。”“臣妾打今儿个起,就住在这里了。”
“胡闹,我还发着热,再过了病气给你。”
“您有事瞒着臣妾,比把病气过给臣妾更让人难受。您今天不答应,我就坐在殿外不走,反正我能逼了邓公公一回,就能逼他第二回。”
皇帝听这话,越发觉得不对,仔细打量起姝菡。
方才在暗处没看分明,这会儿在灯下才察觉,姝菡的脖子上有个黄豆打小的印痕,赫然是止了血的伤口。
再看向她头顶的素银簪,他再说不出赶人走的话,心里充盈的是满满感动,以及心疼。
“你怎么就舍得对自己下这么黑的手……”
“皇上都舍得如此对自己,臣妾就不能效仿?”
“好,夜深了,我今夜就不赶你走,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只这一回。”
“至少让臣妾伺候您退了热。您瞧瞧这偌大的宫殿,连个细心的妇人都没有,生生把您饿成什么样子?臣妾必定不会给您添麻烦,您就当是在热河行宫一样,算臣妾求您了。”
皇帝眼见着姝菡眼睛里又蓄了泪花,赶忙投降:“那我回头让人多预备些软垫子和吃食过来,别饿坏了咱们的小阿哥。”
姝菡破泣为笑:“君无戏言,臣妾这就去传夜宵,定要把您掉的分量都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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