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努达海和新月之间丝丝连连事情的珞琳觉得恶心,感到愤恨、不安和茫然,她不敢去跟雁姬说,怕这么多年深爱着阿玛的额娘心痛伤心,她不敢跟努达海说,怕他会趁机将所有事情摊开来,同样会让额娘受到伤害,她也不敢跟骥远说,怕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怕他会崩溃,她也曾想过痛骂新月不知廉耻,让她滚出将军府去,可也明白上头还压着皇上和太后,就在珞琳痛恨自己的无力而四顾无措的时候,皇上命新月迁住和亲王府的圣旨下来了,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甚至心里欢呼雀跃了起来。
珞琳毕竟是还有些天真,她认为新月离开了将军府,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她压根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今天这一幕,在她的眼里,自家额娘是端庄的、贤淑的、严厉的、慈爱的,所以当今天想要悄悄走进屋里给额娘个“惊喜”的她,在悄无声息掀开帘子的时候,看到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流泪,没有丝毫波纹的脸上却明明写着决绝两个字的雁姬时,差点控制不住叫出声来。
在那一刹那珞琳就明白了,自家额娘分明是知道了阿玛和新月的事情,才会那么的伤心和绝望,她很想走上前去拥抱额娘,可是想到额娘从未在自己和哥哥面前露出过这种神情,永远都是大方得体的样子,她只能选择转身离开,所以她才会在努达海斥责她的时候,冲口而出那句话。
珞琳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嘶哑了,努达海却气势汹汹推开雁姬的房门,冲着雁姬大吼:“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雁姬并不知道珞琳曾经来过,不过在努达海冲进门来之前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拿手帕擦干了眼泪,在心底自嘲了一番才吩咐屋外的丫鬟打了温水进来净面,努达海怒吼完之后,才看到雁姬正从丫鬟手中取过手巾,而那丫鬟正转过头来,满面惊诧的盯着自己,于是不耐烦的又怒吼道:“看什么看,赶紧给爷滚出去!”
那丫鬟惊得手中的盆差点掉到地上,忙匆匆的行了礼退下,努达海愤愤的瞪着雁姬,雁姬也静静的回望他,只是静静的,没有任何表情和话语,而这种目光,突然让努达海有些心虚了起来,他张口结舌,肚里的话翻来滚去,终是说不出来了。
雁姬看着从最初的愤怒,到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尴尬,到现在居然掺杂了愧疚的努达海,心里再没有丝毫的破烂,只有冷笑,许久,她才开口说道:“努达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有丝毫感情的一句话,让努达海莫名的悚然一惊,他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雁姬的问话,他呆呆的看着雁姬,这才发现她的眼光深沉而悠远,看得他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没有了藏匿之地,他只能转过身,仓皇的逃离。
雁姬看着努达海匆忙离开的背影,没有愤怒,没有伤心,也没有丝毫的疼痛,心如止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里其实不是给珞琳洗白,很多新月的同人文里,珞琳跟骥远都是“白眼狼”的形象,其实再去看看新月这部小说,最开始珞琳和骥远在知道实情之后,表现的都是很愤恨的,可后来因为NN笔下的雁姬过于“狠毒”,因为NN笔下的新月过于“善良”,因为种种种种,这一双子女才彻底成了“白眼狼”,而现在没有新月天天跟在珞琳身边,这娃儿又看到了额娘的脆弱,我想大概是不可能再站在新月那边的。
第八十二章 九日回门遇雁姬
第二日,雁姬较往日起的稍早,今日她是要奉谕入宫觐见太后的,妆容服饰都容不得有半点疏忽,更何况现在她还心有所求,所以更加需要小心谨慎,因此上梳妆打扮与平常相比需要更加细致,自然就需要耗用较长时间。
梳洗完毕后正准备传早饭,乳母刘嬷嬷打帘子走进屋来,笑道:“小姐请安来了。”
然后雁姬便看到珞琳笑意盈盈的走进屋来,见她今日梳了小两把头,左右法伤对称插了两朵湖蓝色的大朵绒花压鬓,身上是亮粉色的旗装,外罩了雪青色坎肩,足下踏浅红色绣花鞋,从头到尾都是簇新的,配上珞琳脸上的笑靥,让人眼前不由亮了一亮。
雁姬就有了些纳罕,要知道珞琳平日里并不太喜欢穿着打扮的如此中规中矩,正想着,便看到珞琳少见的很是乖巧的福身道:“给额娘请安。”
“到额娘身边来。”雁姬免了珞琳的安,抬手将她招过来坐在自己身侧,上下打眼细看了珞琳一番,不由打趣道:“嬷嬷,去门外看看,今儿太阳可是打从西边出来了?怎么我们家的小调皮突然变得淑女起来了。”
刘嬷嬷便抿了嘴笑,真个往门外走去,边走还便说道:“且让老奴细细观看观看去。”
“嬷嬷。”珞琳嗔了一句,倾过身来挽了雁姬的手臂,微微嘟起嘴唇说道:“我只不过是想要早点过来配额娘一起用饭,您怎能这么取笑人家?”
雁姬失笑,轻轻拍了拍珞琳的手臂,已有下人将饭菜陆续端了上来,这自然是出去“看太阳是否真从西边升起”的刘嬷嬷吩咐了的,珞琳忙坐正了身子,一时间母女二人静静用饭,雁姬心中便更有些惊讶,她这个女儿从来不是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性子,虽然自己也说过她不少次,但每次饭桌上珞琳仍免不了会活活泼泼蹦出话来,像今日这样不发一言,实在是难见。
“说罢,可是有什么事情可要求额娘?还是又犯了什么错?”吃过饭净手漱口后,雁姬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由着丫鬟为自己梳妆,一边看着铜镜里珞琳的身影说道。
珞琳走上前来从丫鬟手中拿过雀头流苏往雁姬的旗头上仔细的戴好,然后小退了半步认真的端详,确认没有什么不妥,才弯了眼角,看着雁姬说道:“哪里有什么事情,真的只是想陪陪额娘。”又扭头向首饰匣探看,屡屡沉思了下,寻了只金镶珠石点翠簪给雁姬插上。
雁姬见珞琳并不愿说,又见快到了入宫的时辰,便也不再多求,只命人取了将军夫人的命妇服穿戴,又拿了进宫的牌子,一切准备妥当后,珞琳送她上了马车,这才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其实雁姬入宫这天,算起来正是和纯回门的日子,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太后跟皇后一番商谈后特意而为之,乌拉那拉与乌雅家是世交,未出阁前的皇后和雁姬也是闺中密友,只是乌拉那拉成了宝亲王的侧福晋,乾隆登记后又封妃、封后,两人之间变多出来许多礼制、规矩,再加上雁姬嫁给了努达海后,也有内宅的诸多事务,才致使她们相见次数越来越少。
说起来皇后是颇有些羡慕雁姬的,虽说如今自己位居后位,可毕竟帝王薄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算得上是致命的伤害,再看雁姬,这些年来与努达海二人鹣鲽情深,努达海对雁姬很是专情,偌大一个将军府,未曾有妾室或通房,此情此景,如何能让她不羡慕呢?
如今和纯依然大婚嫁给了福康安,皇后跟太后聊天时说到雁姬,竟都起了同样的念头,想找雁姬来给和纯传授一下“经验”,却也不是她们不信任福康安,只是和纯毕竟是她们最疼爱的孙女、女儿,自然想要让她过得更好一些,这才有了宣雁姬入宫的事情。
虽然乾隆、太后和皇后都分别有口谕给和纯,只吩咐说回门时候不必太早,但和纯跟福康安还是一大早就入了宫,乾隆还在早朝中,福康安自然就去御书房静候“皇帝岳父”退朝,而和纯便往坤宁宫去了。
容嬷嬷早就在门口翘首企盼,老远见了和纯的身影,就高声喊道:“五公主回来了。”然后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和纯近前,口中说着“五公主吉祥”就跪下行了大礼。
“这怎么使得,快快起来。”和纯连忙亲自伸手搀了容嬷嬷起身,又嗔怪道:“嬷嬷怎么这么外道,莫不是我才出宫没几天,就生分起来不成?如何能行这么大的礼。”
容嬷嬷连连说着不敢,又说礼不可废,然后又强行替了梅竹,搀着和纯进了坤宁宫正殿,一眼便看到皇后正端坐在榻上,和纯忙脱了容嬷嬷的手,快走了两步,上前规规矩矩行礼道:“和纯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
“快快平身!”皇后面容上有难掩的激动,鼻子不由自主的发酸,连带着眼眶也微微泛红,忙拿帕子虚虚点了点眼角,抬手招和纯近前,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细细端量了半晌,见和纯面色红润,眼梢眉角略带着些羞喜之色,看起来福康安对她应是极好,嘴角这才露出一抹笑来。
因还要去慈宁宫觐见太后,所以皇后与和纯并未说上几句话,便一起往慈宁宫来了,和纯扶着皇后的手臂,就如同未出宫前一样,皇后不不停拿手轻拍和纯的手背,看着这个才离开自己九日,就如同不见了数年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既为她现在的幸福开心,又有些女儿被人抢走的酸涩。
入得慈宁宫正殿,皇后跟和纯先后向太后请了安,还未完全站起身子,太后就示意秦嬷嬷将和纯扶到自己身边,拉着她坐在榻上,笑着说道:“有些时日不见了,快让皇玛嬷仔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