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连忙摇头,“不是,我读你的书,不认识才问的。”翻出书给柳蕴瞧,柳蕴不由失笑,“原来如此。”
冬葵勉强一笑,心思还在那封书信上,她明白了,那是旁的女人给柳蕴的情书,第二日她就提出和柳蕴一起上街,柳蕴觉着在家里闷着也不好,便应下来,二人一同去街上,冬葵坐在凳子上,瞧着昨日那丫鬟来到摊前,细声细语地问,“昨日的信,公子可瞧了?”
柳蕴并未发现那信,一时不知什么意思,倒是冬葵起了身,故作讶然地将那书信翻出来递给柳蕴,“是不是这封?”
“是的,正是这封。”那丫鬟惊讶地看了一眼冬葵,冬葵抿唇一笑,腮边酒窝好看极了,那丫鬟一怔,“请问这位是……”
柳蕴一见那信就明白是何种情况了,抬袖摸了摸冬葵的头,“我夫人。”将信递予那丫鬟,“还请收回这封信。”
那丫鬟也算伶俐,知晓他这是当着自家夫人的面拒绝了,通红着脸将信收了,飞快跑到街边的马车上,隔着车帘说了几句,车帘飞快掀开,露出一张秀气面容。
冬葵远远望了一眼,自此那姑娘就歇了心思了,到底是姑娘家,既知柳蕴已有家室,也没勇气再出手了。
很快,京中倾心柳蕴的姑娘皆知柳蕴成过亲了,大都纷纷歇了心思,唯独一个,不顾及这个倒也罢了,竟明目张胆找上了冬葵,要她主动做下堂妇。
冬葵:“……”
欺负我无依无靠弱小可怜?
时至今日,京中诸人都还记得,那年快要入冬时,首辅夫人初进京,在祥和酒楼被西北安王府的郡主逼得要跳楼,当时夫人半个身子挂在酒楼的窗外,摇摇欲坠。
胡明志家里,几人聚在一起准备做这场戏,崔时桥记到一半,面色难看,“安王府欺人太甚,竟把夫人逼到这种地步。”
其余人不吭声,温在卿悠悠看过来一眼,“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听闻此种事情,岂能不恼?”崔时桥愤然道。
宋平水:“那是你不知道最终跳下去的是王府的郡主,太可怜了,据说她搁床上躺了几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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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崔时桥满腔的愤然倔强着不肯认输, “郡主都跳下去了, 小夫人当时呢?”
“瞧着挺好的,被大人抱下楼就回家过冬去了。”
崔时桥:“……”
几人让他独自反省自己的错误,开始商议参演人员, 温在卿指出这场戏的关键, “其余倒还好,唯独扮演郡主的不好找。”
安王乃是先帝封的异性王, 常年带着家眷镇守西北, 几年也不进一次京,当年因着先帝急召便带着郡主来了,好巧不巧,郡主透过车窗瞧见了卖字的柳蕴,一见即倾心, 借着权势逼迫冬葵,没成想不仅失败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坠楼, 堂堂郡主的颜面丢个一干二净,没过多久就回西北了,再也没进过京, 寻她本人扮演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另找人代替, 几人因此想到了长公主。
这厢,长公主依旧在琢磨如何接近柳蕴。自打扮演过宋谣,她就见了柳蕴一次,还被柳蕴堵在了家门外。
当时, 她忆起自己住在巷子里的理由是想与冬葵交好,便备了重礼,亲自敲开了冬葵的门,没成想出来开门的是柳蕴,她心里一喜,面上柔柔一笑,“原是大人在家,还以为大人忙去了,冬葵可好些了?我来同冬葵说说话。”
实则来得确然不是时候,冬葵如今沉浸在往事里,她若突然冒出来,冬葵又不认识她,只会引起冬葵的不安,柳蕴遂拦在门前,“臣多谢公主好意,只是夫人还无法见客,请公主见谅。”
长公主柔媚笑容不改,她也不是真来见冬葵的,“那便罢了,让冬葵好生歇着吧。对了,素闻大人的字乃是一绝,清晨起来,我倒也写了几副,还请大人指点一下。”侧身吩咐宫女,“去把本公主……”
“不必了,臣这会儿忙着,还请公主另寻他人。”柳蕴送客关门,长公主望着两扇关得死死的宅门,眼泪滴了出来,一路擦着泪回了宫中。
太后见她哭肿了双眼,怒得摔了手边杯子,“来人,传哀家懿旨,召柳冬葵进宫,哀家倒要看看她病成了什么模样!”
内侍来得极快,却被长公主瞪了一眼,“母后正在气头上,还不退下。”内侍这才明白太后说得不过气话,匆匆出了殿,长公主转头安抚太后,“都是我不好,惹得母后生气,母后可莫气坏了身子。”
过了许久,太后才顺好了气,自知真不能召冬葵进宫,耳边长公主还在说,“我只是伤心他连多瞧我一眼都不愿,我便有这么差?那多柳冬葵就那么好?”
“他又岂知你的好?”太后先前的念头动摇了,以往想着以长公主的品貌,或可吸引柳蕴,若真算计成了,她与余家也不必这么憋屈了,只是现下失败的可能性更大,索性顺势道,“他不过是个例外,你忘了以往有多少男子倾慕你?安王府的少将军对你喜欢得紧,先前你在西北,他日日到你跟前讨你欢心,不若忘了柳蕴,召他为驸马……”
“母后,我已与您说过,自始至终都是少将军一厢情愿,我对他没有半分情意,您又何必再说这话?”
“你为何总不喜他?”
“他性子暴躁,一身蛮力,自然不讨人喜欢。”
太后叹了口气,“柳蕴是有万般好,可现下来看,他对你并无别的意思。”
长公主强撑着笑了一声,“不急于一时,日子还长着呢。”为防太后再提少将军,她压低声音问,“皇兄在广陵宫里……”
“提他做甚!”太后神色一变,面露惊恐,就连声音都透着股害怕,“那就是个疯子,莫说他成了瞎子,即便死了,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长公主吓了一跳,不过是转移话题,哪料引来太后这么大的反应,甚是奇怪地又道,“他是被柳蕴关的,不知有无怨气?若是他不甘心,东山再起……”
太后不由想象了一下废帝若能翻身的情景,不由骇得拍着桌子训斥,“休得再胡说!”
震得长公主也害怕了,连忙换了话题,两人又说了些旁的话,长公主就行礼回了巷子,正黯然失落时,宋平水来了,行了礼将请她扮演郡主一事一说,她自然要抓住机会,只是面上还矜持着,手指拨着玉盘里的珍珠,漫不经心地问,“大人可晓得?若是晓得,怎不见大人来同本公主说?”
这是要柳蕴亲自来请她。
宋平水告退后,长公主端坐许久,柳蕴迟迟不来,她轻咬着唇角,知晓这是柳蕴拒绝了,忍着姑娘家的羞耻,派随从去问了一声。
那随从许久才回来,将柳蕴的意思传达清楚,“公主愿意也可,不愿意便寻旁人了。”
长公主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纠结再三,还是同意了,“告诉大人,本公主愿意帮这个忙。”等随从去回禀,她起了身,招来几个宫女,“按我的吩咐做几身新衣。”
以往住在西北,长公主与安王府的郡主交往还算亲密,自然孰知郡主的穿衣打扮,郡主长在西北,性子张扬,衣饰一贯穿得华贵,妆容更是艳丽,这也是长公主愿意扮作她的原因之一。长公主难掩喜悦,不由想象了一下当柳蕴瞧见自己一身艳光时的神情。
宋平水一得知她同意了,就让崔时桥去给她讲戏,顾颐想去凑个热闹,被宋平水一拦,“现下有个难题。”
顾颐神色波澜不惊,他已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挑了下眉毛,示意宋平水说,宋平水道:“我记得那天,早上天就阴沉沉的,果然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雨。”
顾颐望天:“近日晴好,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模样,去司天监问一下吧。”宋平水派随从去问了,随从回来得很快,说是这两日无雨,兴许过几日有。
众人遂想拖几日,可才拖一日,冬葵就焦躁不安,柳蕴见不得她如此,吩咐众人,“明日就开始,无雨的话,让暗卫营来。”
顾颐又召来暗卫营,暗卫们觉着泼雨甚是有趣,纷纷等着发盆练内力。
有一个举手:“是否还像那次下成雨帘子?”
顾颐搓着下巴问宋平水。
宋平水阖了阖眼:“不,是牛毛细雨,你们若真下成了,便十分了不起!”
暗卫们:“……”
这得把内力精准控制到何种程度!
这种时候,顾颐扶额笑了出来,“领了盆练去吧!托小夫人的福,日后你们面对后辈可以吹自己了!”
有个暗卫忍不住幻想了怎么吹自己:“想当年,我们为小夫人做戏,一人端着个盆,负责腾空下雨,晓得下什么雨么?牛毛一般的!那天全京城都飘着我们下的雨!”
宋平水:“当真了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颐:“少说多练,快去!”
暗卫们遂一人拿一个盆,分散在各处,全神贯注地练习如何下好牛毛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