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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人家绕 完结+番外 (申丑)


  一个妇人咂舌称奇,道:“村中赖大在沈家船上做过船工,回来道偌大的船,见得头见不得尾,好些都进不得桃溪。”
  货郎称是:“娘子好见识,桃溪水浅河窄,进不得大船。饶是如此,我也进得好些精细货,只价高些,这副盖头便是北货。”
  阿萁不禁惦脚去看,无奈个矮,只看得货担顶上插着几架小小的纸风车,时不时因风转溜几圈。阿叶不喜人多,连着原先买绢花的欢喜之心都淡了几分,紧紧攥着阿萁的手,只不肯靠前。
  阿萁反手握住阿叶的手,低声道:“阿姊,等人散去些,我们也看看货郎卖的手帕,阿姊看看市集时兴扎什么花?”
  阿叶双眸微亮,笑着点了点头。
  她二人亲密地说着悄悄话,身后擦袖过去一个旋袄长裙、髻发松挽的妇人,她髻边插了一根细细巧巧的素银钗,衣袖携着浅浅香风,她一来如一枝带露新荷插在黄昏粼粼菱塘中。
  阿萁不禁看得痴,耳听妇人脆声问道:“货郎,你既有巧货,可有紫罗盖头?”
  货郎怔愣半会,才满脸堆笑满口应道:“娘子趁巧,正有一副紫罗盖头,原道不得出手,倒与娘子的品貌相配。”
  妇人冷笑,斥道:“货郎轻浮,我告诉我家夫郎,你怕不得走脱。”
  货郎呆了呆,他本就舌滑,乍见这妇人生得轻佻,言语间就带出点浮浪来,笑问:“娘子夫郎做得什么营生? ”
  先前为货郎倒水的妇人,面上微急,忙道:“货郎快赔个不是,她夫郎可不好相与,确实是个杀胚,你调戏他的婆娘,他火气上头,便能做下打杀人的事。”
  货郎吓了一跳,见诸人心有戚戚然的模样,心知不是说假,当下再不敢放肆,忙赔不是:“娘子恕罪,我生就没把门的嘴,却不是有心的。”
  妇人不置可否,取过轻软的紫罗盖头,问道:“价几何?”
  货郎原想漫天要价,眼下也收起了心思,道:“娘子使个两钱银便得,若是付铜钿,需得两百六十文。”
  妇人沉思片刻,道:“货郎稍侯,我回转拿铜钱来。”
  阿萁等妇人转过身,见她年岁似与自己娘亲仿佛,生得秀眉杏眼,纤腰一把如细柳,虽清瘦却不显柔弱。她一味盯着人看,忘了掩饰,倒被妇人看个正着,不由红着脸移开眼,大为不自在。那妇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却是掩袖一笑,足不点地似得走了。
  阿叶轻扯妹妹的手,低斥道:“萁娘,不好这般盯着人瞧,好生无礼。”
  阿萁偷声道:“我是小娘子,又不是男儿,年又小,大可看上几眼。”
  阿叶哭笑不得:“只你借口多。”
  阿萁问道:“阿姊,她是谁啊,我怎从未在村中见过?”
  村中人阿叶也认不得大全,她在村中走动,来去也不过河边洗衣,田间山脚采春菜、春桑,便道:“我与你一样,不认得她。”
  阿萁附在阿叶耳边,道:“刚才婶娘们说嘴,说她夫郎是个杀胚,不知说的是谁?”
  阿叶摇头。
  货郎也拭着额汗在问:“她夫郎真个是杀胚?”
  一正挑拣碗碟的妇人点头道:“果真是个杀胚,她夫家姓江,却是个帮闲无赖,沿河三村都有名姓,你只管去打听赖大,便是她夫郎。”
  阿萁差点在地上捡自己的眼珠子,村中还有哪个姓江的赖大?自是江石的阿爹江有平,那妇人岂不是江石的阿娘?她不知怎得又想到临晚村口码头,那个披着蓑衣,拎着鱼篓从鱼船上跳将下来的少年郎。
  少年郎不顾天寒,黑晚也不归家,可是家中爹娘难处?
  买碗碟的妇人又道:“货郎家在桃溪,说不得与一帮子无赖帮闲打听打听江赖大,都还知晓得他呢,专在那赌钱吃酒打架生事,他断别人手脚,别家断他肋条骨,只现在有家有子才安生些,却也是一字不对喊打喊杀,村人都怵他,不敢与他作对。”
  货郎摇头笑叹:“可惜,真是巧妇伴了拙夫,赖汉娶了好妻,可惜。”
  旁边拉着自己小儿郎的妇人骂道:“果是个轻浮的货郎,满嘴说得什么胡话?”
  货郎忙作揖,自责道:“昏头昏头,再不多嘴舌。”
  阿萁看阿叶面上生厌,遂自己拿过钱抱过阿叶手里的簸箕,到货郎面前道:“货郎,我将些晒干的鸡毛、鸡内金与你,换头绳头花。”
  货郎接过,松松抓了一把,道:“鸡鸭毛不值得什么,鸡内金倒是好药,我集得多好卖与药铺,只是小娘子拿来的少了些,倒也换得红头绳。”他取一段红头绳与一朵绢花在手上与阿萁看。
  阿萁看了眼,那朵绢花只两外铜钱大,皱皱巴巴,色也不鲜,笑道:“头绳倒好,只那绢花不好。”她探头看他货担隔架上还放着一朵山茶,“这朵倒好。”
  货郎忙摆手:“换不得换不得,换与你,我便吃了亏。”
  阿萁想了想,道:“那我不要头绳,只要绢花。”
  货郎笑起来:“小娘子,头绳贱价,白送也送得,那绢花却要十文呢。”
  阿萁一时没了主意,绞眉回头去看阿叶,哪知阿叶早躲老樟树后,藏得严严实实。一旁妇人帮腔,道:“好算计的货郎,哪里会亏。”
  阿萁咬了咬唇,连同阿豆那枚铜钱一并取出,道:“货郎,我这还有六文钱,你将茶花卖我,你再细算,余的买作饴糖。”
  货郎接过钱,为难道:“小娘子,余不得多。”
  他们讨价还价间,赖大娘子取了钱去而复返,将一串钱交与货郎,道:“货郎数得仔细,可有少钱?”
  货郎忙笑:“哪敢疑娘子少钱。”
  赖大娘子接过紫罗盖头,启唇一笑,看眼阿萁,开口道:“货郎,别欺人年小不知价,抠索那一文半文的。”
  货郎讪笑,包了两块饴糖给阿萁,又给一朵绢花与一段红绳。
  阿萁微愣着接过,一时不知货郎欺客,还是客欺货郎。


第10章 山中有豕
  阿萁将六文钱花用个精光,把施老娘心疼得直念叨。
  施老娘先念阿萁:“明明指间没有生缝,怎守不得财?与你六文,连个半文都不剩。”又念阿叶,“你是阿姊,浑没半点的主意,倒由半大的妹妹做主。”再念阿豆,“给你铜钿,没捂得热就填进了肚,真是个贪嘴小娘子。”
  阿豆还在院门口守着呢,闭着耳听施老娘念叨,偷将一点碎饴糖含进嘴里。
  阿叶帮着施老娘晾晒,闷闷的,失了笑,她听了施老娘的话,心头难受,自己确实不妥当,身为阿姊却让妹妹打头理事。院中地上摊了篾席,铺晒着被褥,她低着头沉默地用棒槌将絮被敲得松蓬一点。。
  阿萁舍得脸面扮得丑,笑着对施老娘说:“我当嬢嬢就是让我们尽用的。”
  施老娘原本确实这般打算,只她一惯计算,兼又年老,忍不住就要啰嗦几句,翻着白眼强词夺理道:“哪个让你尽用了?往日怎没见你这般听话。”
  阿萁便跑过将那朵山茶簪在阿叶鬓边,讨好笑道:“嬢嬢看,这花儿衬不衬阿姊。”
  施老娘扭头看去,篾席边跪坐着的素面布衣的小娘子,恰是梅子青时,羞羞答答掩在翠叶下,眉秀长,眸水清,一朵红花压乌发,映得腮边如染轻红,似在瞬息间,梅子已微红。施老娘停了停,才平声道:“叶娘也该添些花、粉。”
  阿萁敏锐地捉到了施老娘话里的一点惆怅,念转间,又听懂了那点惆怅,忽得伸手将阿叶鬓边的山茶摘下,道:“啊呀!说要讨个头上新,要留新年才好插戴。”转身进屋,道,“阿姊,我帮你把花先收屋中。”
  施老娘看她模样,在她身后凉声道:“这春时要种,秋时要收,误不得!”
  年少也知愁,阿萁看手中艳红的山茶,嫌它红得刺目,在屋中呆坐片刻,将头绳红花一并收到箱笼中,顺手将阿叶的针线笸箩带了出去。
  阿叶一味沉浸在懊恼中,一无所觉,见妹妹拿了自己的笸箩出来,这才轻笑,问道:“怎拿了针线出来?”
  阿萁道:“衣、被都洗晾好了,天又晴好,正好扎花。”贴心为阿叶搬来矮凳。
  施老娘又想说上几句,动动嘴,到底没有讨人嫌,拍拍围袄轰走了院中四散找虫的母鸡。
  农家不得闲,施老娘略坐了坐,吃了一口水,找来团箕将缸中霉着的干菜挖出来阴晾。施老娘这缸干菜做得细致,取的嫩叶菜芯,蒸腌晾晒费了好些的功夫,就为卖时得个好价。
  阿萁上去搭手,道:“嬢嬢以前腌干菜都没这般费事。”
  施老娘道:“家中自吃自不用费这些心思,还不是为图个好价。”
  阿萁抿了抿唇,转转眼珠子,笑道:“嬢嬢快钻进钱眼子里去了。”
  施老娘将干菜摊开,干干巴巴的脸笑成一朵花,道:“将来你阿弟读书识字要好些银钱呢,不早些积攒,哪里去挣浮财?”
  阿萁吃了一惊,问道:“嬢嬢想让阿弟进学?”她知晓施老娘一直盼孙子,为着将来的孙子这边抠那边算,只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打算。
  施老娘道:“古话道:要想家门兴,还看主家命。你阿弟将来出息,也是你们姊妹的依靠。”想起自己做过的梦,更是喜笑颜开,道,“你这阿弟造化不凡,定是个有前程的,老婆子就盼着你阿弟改换门庭,洗了这泥腿,也穿紫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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