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玉罗有些担忧的轻唤道。
“玉罗,”周沉鱼的语气带着颤音,“你说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小姐,这样的结果不是早就在您意料之中吗?”玉罗尽量劝慰。
“不,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周沉鱼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眼神突然凌厉,“松吟哥哥他有了喜欢的人了。”
“是谁啊?”玉罗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刚刚从这里出去的那个小二,”原本她也只不过是猜测,慢慢回想谭松吟的目光,一定是这样没错。
“啊?”玉罗刚刚也见了许竹卿出去进来,可怎么也联想不到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那小二……那只是个打杂的小二!”
玉罗回忆着谭松吟一身粗布衣裳,衣角还打着补丁,都不如自己穿的体面,怎么可能是谭松吟的心上人呢?
“就是她,一定是她,不会有错,”周沉鱼的有些气急败坏,语气急促,“玉罗,你去帮我查清楚,这个人什么来路!”
“是。”玉罗应下。
***
许竹卿前脚下楼,后脚谭松吟就跟了下来,脚步急促追上许竹卿。
许竹卿回头一看,居然是他,心头一阵欢喜:“谭少爷,你怎么出来了,”说罢,朝他身后探了探头,一脸八卦,“那位夫人是谁啊?”
“你才抢了人家铜钱儿的那位。”
“我……”许竹卿突然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是那位将军夫人?”
谭松吟点头:“她已经回归本姓,现在是周夫人。”
“你连她都认识,你好厉害啊。”许竹卿由衷赞叹,不愧是大户家的公子,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谭松吟默默微笑不解释。
“不过她请你吃饭是为什么,就你们两个人!”
“老友叙旧罢了,”谭松吟试图将这些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我家府上,有些杂活儿缺些人手,不知道你肯不肯来。”
所谓的杂活儿,就是一个废弃的庭院重新修葺,需要除些杂草,本来管家要去找些花匠,被谭松吟刻意留了下来,就是为了来找许竹卿。
“什么活?”许竹卿向来来者不拒,只要给够工钱就行。
“就是除一些杂草。”
“需要几个人?”
“三五个。”
“没问题,我还能给你带去两个人。”许竹卿盘算着八角和连翘也可以一同去。
“好,那你明天带着人过来就好,我等你。”谭松吟心下如同五月灿阳,只是期待可以日日见得到她。
“一言为定,”许竹卿突然有些担忧的问,“你这样出来,那位夫人怎么办,我刚刚进去你们的菜都还没动。”
“这些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谭松吟语气淡淡的,实则这次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于许竹卿。
可谭松吟向来嘴严,怎么会告诉她这些呢。
谭松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以免节外生枝,干脆回了府,暗自期待明日的到来。
次日辰时,许竹卿便带着连翘八角进了谭府。
由家丁引着,一路走至新修葺的偏院,一路上,八角和连翘聒噪的厉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指指点点。
许竹卿轻轻凑到两人身旁提醒道:“好歹也收敛一些吧,你们两个给我留点儿脸吧!”
连翘轻轻吐着舌头,眼睛四处张望:“富贵儿姐,这谭府也太大了,太漂亮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气派的宅子!”
好歹是年纪小,相比较而言,八角要装得镇定的多。
到了偏院,一股子新漆味道,许竹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四处打量,果然庭院里杂草丛生。
“大少爷,人带来了!”家丁立在门口,恭敬朝门口喊道。
谭松吟从门里走出来,目光所及之处,唯有许竹卿。
“你们来了。”谭松吟的声线一向平稳温柔,今日脸上疤痕处刻意盖了好多粉,虽然生硬,可看得出来是用了不少的心思,也消磨了不少的功夫。
“谭少爷,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结拜弟弟和妹妹,八角连翘。”
随着话音刚落,八角和连翘也随之请安。
“这二位,”谭松吟看着眼熟,随即想起,这不就是面摊上的那两个少年,当时就觉得他们三个挤眉弄眼的古怪,“原来你们是一起的。”
谭松吟一脸明了的笑意,稍稍一分析便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八角连翘相视一笑。
“时辰不早了,谭少爷,我们都需要做什么啊?”许竹卿一门心思的只有赚钱。
“就是院子的杂草,拔干净即可。”
谭松吟四处张望,院子虽大,也就是一个人的活儿,不禁感叹大户人家拿银子不当银子,雇人拔草,一雇还雇了三个。
许竹卿更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只是因为谭松吟想见她罢了。
谭松吟命人在院中摆了新鲜花果茶水,便招呼了三人来吃。
三人凑到石桌边,连翘小声嘟囔:“富贵儿姐,咱们这哪像来干活儿的,谭少爷人也太好了吧。”
八角吧唧着嘴,看着一桌子吃的馋的不行,眼睛直勾勾的:“这都是给咱们的?”
“谭少爷,你也太客气了,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雇主。”许竹卿闻着花果香,也馋得厉害,夏日里花果虽多,可几个人是不舍得轻易买的,也就最多夏天吃些西瓜。
“今天不就见过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相识一场,这些东西还是可以管够的。”谭松吟笑意盈盈,他不知道怎样对人好,想必管吃管喝就是对人好了吧。
“那我们,”许竹卿看着左右八角连翘眼巴巴的眼神,“就不客气了。”
“吃吧。”谭松吟摊开手掌。
“那就吃吧。”许竹卿发了话,八角和连翘才敢动手。
三人吃的畅快,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来干活的。
“松吟,你这儿好热闹啊!”一悠扬男声由远及近。众人回头,只见一年轻男子从回廊处朝这边走来,身形瘦削挺拔,一身白袍穿的绝尘,笑意从容大方,手摇纸扇,一副英俊潇洒。
把三个人都看得呆了。
“择一,你来了。”谭松吟站起身来。
三人也不好再吃,放下手中吃食,手随意往衣裳上抹了抹便站到一边。
“松吟,”男子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三人一身粗布行头,“你有客啊。”
“这三位是来给我帮忙的。”谭松吟回答得体,并未直说这三个人是来干活的。
“听说你新修葺了这院子,我来看看。”男子环顾四周,漫不经心的说道。
许竹卿自打他过来就觉得这人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回想刚才谭松吟唤他“择一”这才反应过来。
白择一!
这个男人是白择一!
说起白择一,整个凉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年少聪慧,颇有绘画的天赋,专长画花鸟,而后沉寂了几年,转画山水,画技更上一层楼,见他的画犹如身临其境,声明远播,连京中大官都十分喜欢他的画。
可这人作画独特,一年只作两幅,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一画难求。
再说他本人,一副倜傥皮囊,更是凉州城里多少大家闺秀的梦里情人。
许竹卿曾在酒楼中见人宴请过他,当时想去凑凑热闹奈何边儿也没碰上。只隐隐从远处借着开门关门的功夫看了个侧脸。
眼下,许竹卿已经是目瞪口呆。
“只是随意翻修一下,你还有事吧,我们进去聊,”谭松吟的神情有那么瞬间的不自然,转瞬即逝,而后又叮嘱三人,“你们慢用。”
说罢,转身进了屋,白择一没有再看三人一眼,随着谭松吟一同走了。
“看见真人了。”许竹卿呆立在院中自言自语。
“富贵儿姐,你说什么?”八角复而坐下,捡起刚刚才吃了一半儿的果子。
“刚才那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是白择一!”许竹卿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一个凉州城的传说人物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预兆。
“什么,白择一?”连翘忙凑过来,指着房门方向,“刚刚那个人是白择一?天呐!我说怎么气度不凡!”
连翘眼神璀璨,对于白择一从来只是听说,从未想过能见到真人。
“什么气度不凡,”八角听见连翘夸赞别人颇为不服气,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挺得笔直,又拍拍自己肩膀,“你八角哥长大了比他还要有气度。”
连翘看着,抿着嘴笑意甜甜,不再多说话。
谭松吟进屋后直奔桌案走去,白择一借着窗棂上的缝隙隐隐看向窗外,将手中折扇合上握在手里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松吟你何时结识了这些人?”
“前些日子。”谭松吟没有看到白择一对许竹卿他们的几分嫌弃神情,目光淡淡扫向窗外,只落在许竹卿的身上。
第11章 冰莲
吃饱喝足,三人还是不能僭越了身份,谭松吟人好才这般款待,三人更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才对。
商议好,三人分地而作,各自举了锄头箩筐清除杂草。
眼下日头正盛,许竹卿忽觉身上不爽,头脑发晕,明明是夏日里,身上却冷汗岑岑,汗毛直立,鸡皮疙瘩骤起,禁不住打了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