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冷,太冷了。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侯府,一睁眼就看见念冬红肿的双眼。
“小姐!”念冬见她醒了,登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其余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念冬一边擦泪一边起身小跑着出去:“我去告诉盼晴,她正在给小姐炖汤。”
姜柔睁着眼,脑袋还昏昏沉沉,不久就看到盼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盼晴走过来拿一旁的湿帕子提她擦了擦脸,同念冬一样,她也是双眼通红,看样子是不久前才哭过。
“昨日把我们吓坏了,牧风带着你和侯爷回来的时候,两人都满身是血,我和念冬给小姐换了衣裳,还好没什么伤……”
姜柔躺在床上,像是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开口:“侯爷呢?”
盼晴停下话,小心翼翼地朝屏风外看了一眼:“侯爷,还没醒。”
第19章
姜柔不顾两人的阻拦,强撑着下了床,去看郁子肖。
在一旁侍候的人,正是前些日子被她训过的映儿。
映儿见她来了,就退到了一旁,神色有些怪异。
姜柔没有放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径直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郁子肖。
这人躺在这里,闭着双眼,脸上便褪去了平日里的骄矜,添了几分平和,看着倒是比醒着时要好相处许多。
姜柔想起昨天对方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场景,心中涌上一股道不明的感觉。
其实在那种情况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郁子肖将她抛下独自脱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信不过自己,自己与他来说是个未知数,趁那个时候将她丢下,岂不是甩了个麻烦。况且……他一个人脱身的话,就不会受伤流那么多血了吧。
从小到大,肯护着她的人少之又少。母亲在乎她,可是母亲身虚体弱,整日郁郁寡欢,很少能为她争取什么。念冬和盼晴向着她,可是她们两个能做的十分有限,也只能在她过去的生活里给些生活上的照拂。
她总是步步小心,因为一旦遇到了不能解决的困境,她无力脱身,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郁子肖是她贫瘠的生命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允许她躲在身后,帮她遮挡风雨的人。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这么做了。
思及此,她将手轻轻放在郁子肖脸上,描募着他的眉眼,心中充满了酸涩的欢喜。
“手拿开。”
带着嫌弃的声音想起,姜柔一惊,手颤动了一下,迅速收了回去。
郁子肖半睁着眼睛看她,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恣意轻挑,声音里还带着倦意:“你这丫头平日看着正经,怎么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凑过来在我脸上乱摸?”
姜柔笑了,随后眼角一酸,又想哭。
郁子肖面露不悦:“别哭。”
姜柔努力克制着情绪,听到这两个字又想起了在船底暗仓里,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郁子肖也对她说了,别哭。
“当时……”姜柔错开他的视线,问道,“在船里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在哭?”
“那有何难?”郁子肖漫不经心道,“眼泪,是热的啊。”
听他这么说,姜柔低着头浅浅笑了一下,心疼地看着他的胳膊:“伤口,是不是很疼?”
“废话,怎么会不疼?”郁子肖睨了她一眼,随后道,“不过,习惯了也没什么。”
姜柔犹豫道:“昨日,那些人为什么冲着你来?”
“这你该去问问你那个好姐夫。”郁子肖冷哼了一声,眼中尽是嘲弄,“问问他,整日跟我来这套,还次次失败,累不累?”
姜柔心中一惊,问:“这种事过去也常常发生?”
郁子肖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听到他说这些,姜柔想到先前嫁过来时郁子肖对她的疑心和轻视,似乎有些理解了。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郁子肖乘坐的画舫底部会设有那些机关。
原来他稍有不慎,面临的就是性命之忧。
她担忧道:“那你……每次都会受伤吗?”
“当然不会。”
郁子肖突然促狭地看了她一眼,“以前我身边又不会带个女子。”
姜柔听他这么说,也知道自己当时确实是个拖累,想到郁子肖平日里要随时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她忍不住道:“太危险了……”
郁子肖看起来浑不在意:“怕什么,本侯命大得很,死不了。”
姜柔想到昨日对方倒在自己身上的情景,心中有些乱,无意识地开口喃喃:“可是,我会担心……”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随即郁子肖轻笑道:“你担心自个儿就够了,本侯还用不着你操心。”
说完这句话,他又闭上了眼:“行了,睡得好好的被你给挠醒了,赶紧出去,本侯要歇息了。”
姜柔看他精神确实不算很好,也就不再多留,起身正欲离开,眼睛却与一旁的映儿对了个正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映儿的眼神有些躲闪。
姜柔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突然道:“映儿,你跟我过来一趟。”
说完她走到了外间,脚上还有些无力,她便坐在榻椅上,问:“昨日我跟侯爷出去,你可有在府中好好做事?”
她直直地看着映儿,映儿有些慌乱地别开了眼:“映儿该做的活都好好做了。”
“是吗?”姜柔心中怀疑更甚,她扫了桌上的香薰炉一眼,淡淡道,“怎么这炉中没有点香?”
映儿低着头道:“夫人,这不是映儿的活,往日都是晓荷来点的。”
“那便是我错怪你了。”姜柔看着她道,“你现在帮我把这熏香点了,可好?”
“是。”映儿摸不透这位夫人在想什么,只是看她没有太过刁难自己的意思,便松了口气,弯腰去点那熏香。
她刚弯下腰,就感到脖颈一凉,吓得手抖了一下,打翻了桌上的香薰炉。
她慌张地跪下:“夫人,奴婢愚笨,还请夫人饶过奴婢。”
姜柔审视着她,眉心覆了层阴郁:“把这些收拾了就出去吧,里面不用你伺候了。”
留下这句话,她便转身回屋了。
映儿哆哆嗦嗦地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匆匆退了出去。
姜柔回到里间,脚步踉跄着回到了床上,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念冬见状,担忧地走过来问她,她只道没什么大碍,就让念冬出去了,自己侧身在床上躺下。
方才她探映儿的后颈,看到了一身杏黄袍。
“她”跪在地上,哀求道:“映儿在侯府待不下去了,求殿下给映儿指条活路。”
那人笑了,声音很温和:“你倒说说,你还有什么价值,能让孤将你留在身边?”
“映儿什么都可以做!”
“什么都可以做?你在郁府待了这么长时间,得不到郁小侯爷的宠爱,总共也就带给孤一条他要到荷花坞的消息,还让我折了几个手下。”那人道,“你倒是说说,孤为何要将你留在身边?”
“看在映儿跟了陛下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求陛下让映儿留在身边伺候,映儿……映儿什么都可以做。”
“是吗?”那人笑道,似是思量了一番,“那你就为孤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她”欣喜道:“只要能帮到殿下,映儿什么都愿意。”
“好。”那人探下身,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那就,封了这张口吧。”
第20章
姜柔脑中一痛,看到太子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她有片刻失神。
此次遇刺,她也知道,定然是有人暗地里将他们的行踪报给太子。
想来映儿原本被太子派过来做眼线,但是听说侯爷要管事寻个由头将逐她出去,便跟太子通了消息,想让太子给她条后路。
但是太子折了人手,还看她这么冒失地过来找自己,又怎会留她呢?
只是这映儿是府中的下人,以郁子肖的谨慎程度,身边不应有这样底细不清白的人。
郁子肖又睡过去了。昨天他受了伤,又在水中泡了许多,失血过多,再强健的身子也逞强不起来。姜柔不想去打扰他,便吩咐了素雨在这里守着,自己出去了。
郁子肖不知睡了多久,是被鼻尖的清香勾醒的,一睁眼,就看到姜柔坐在床边,背着身子不知在做什么。
“你做什么?”
姜柔正在用扇子扇着小风,听见郁子肖的声音便回过头来看着他:“我炖了粥,你醒来了便喝点吧。”
郁子肖见她把桌子上的粥端起来,便坐起身来,皱着眉问:“这是什么?”
“这是小时候,娘亲教我做的。”姜柔耳朵有些发红,将碗递给他,“是补粥,喝一点吧。”
郁子肖侧眼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我胳膊还疼,动不了。”
姜柔迟疑了下:“那……左手?”
“用不惯。”
姜柔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手端着粥愣在那里。
郁子肖看她一动不动,心里生了股小火,头一转又躺了回去:“算了,不喝了。”
“别。”姜柔看他躺回去,有些急,又拿不透郁子肖的意思,便跟他商量道,“那……那我喂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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