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姜柔听到后掀开了帘子,犹豫着开口:“侯爷,我身子还有些不适,只怕受不得这凉气。”
郁子肖看了她一眼,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叫住准备回府小厮:“算了。”
他回想起刚才叫小厮去端冰鉴的话,觉得简直蠢透了。
这都什么事儿,本侯这是在做什么?
姜柔看他沉着脸站在外面,以为自己又惹了他不快,默默叹了口气,妥协道:“侯爷若是觉得热,便不要迁就姜柔了……”
“没有。”郁子肖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姜柔看他还站在那里,也摸不准他的意思,便轻声询问:“侯爷,现在动身吗?”
郁子肖看了她一眼,收起扇子一背手,这才上了马车。
姜柔见他上来,和上次一样靠窗紧坐着,在逼仄的空间里尽可能地离郁子肖远一点。结果郁子肖反而不高兴了,蹙了蹙眉:“过来。”
姜柔寻了和上次同样的理由:“姜柔病体污浊,恐……”
话还没说完,就听郁子肖不满地“啧”了一声,他颇有些不情愿地起身,竟挪到了自己这边,靠着她坐下来。
他一贴近,就有一股淡淡的甘松香萦绕在姜柔鼻尖。
郁子肖一靠近她,她就想躲。
姜柔刚想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一点,就听郁子肖低声道:“别动。”
他一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手指抚在脉上。
这一探,郁子肖神色一动,皱着眉问:“你身子怎会如此虚弱?”
“我…出生时不足月,所以底子就比常人差些。”
郁子肖松开她的手:“难怪你总是生病。”
姜柔小声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还有别的原因?”
“我身上有柢族血脉,想必你也听过,柢族人生来能窥天意,而我得此道,能够探知的是人近来的灾祸,就如……你昨晚看到的一样。”
姜柔看郁子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眼中不由黯然下来,“你,可是不信?”
“倒也不是。”郁子肖正听着,见姜柔停了下来,便道,“只是我向来不信神佛宿命之说,从未把这些传言当真过。”
“是真的。”姜柔低着头捏了捏手指,“只是凡事必有代价,我窥探了未知,上天便要夺我一些精力,很公平。”
她顿了顿,又道:“我阿娘曾说过,柢族自古以来便有训,族人不可擅自窥探天机,唯自己安便好,否则就要遭天谴,活不长久的。”
郁子肖轻笑了一声:“若是我能算到命数,定要舍了弯路,直上云霄。一日看尽长安花,就是少活几年又何妨?”
姜柔听到这话,也浅浅笑了:“侯爷是有大志向的人,自然不在意这些。”
郁子肖闻言,低下头看着她道:“那你嫁给我,可知是福是祸?”
姜柔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系着自己命数的人,想到冥冥中的天意,眼中便多了些怅惘:“姜柔的命运如何,全在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照顾媳妇儿
第17章
郁子肖挑了挑眉:“你的命运怎会在我?纵使你嫁给了我,要怎么个活法还不是由你自己定?”
姜柔摇了摇头,轻声道:“有时候,由不得自己。”
郁子肖笑了,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褪了些神采:“当年家父也总是这么说。皇帝要拨乱反正,统一天下,他便鞠躬尽瘁,全心辅佐,后来皇帝要他死,他便舍下我和我母亲,义无反顾上了战场。”
姜柔难得听到他这样认真地跟自己说话,没想到戳到了他的伤心事,虽然这人口气漫不经心,但说这话时,却没了往日的恣意随性。
她觉得,她还是更愿意看到郁子肖声色张扬的样子。
郁子肖正说着,就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在自己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两下,他忍不住捏了一下,笑道:“不过我觉得,命还是要自己主宰。我父亲心中有家国天下,一生便要被这些东西所牵绊,而我,会审时度势,及时抽身。”
身不由己,姜柔再明白不过,郁绍当年的处境,绝对不会是做一个选择就能改变的事,想到这里,她低声道:“你父亲,也许是为了你呢?”
“此话怎讲?”
“侯爷或许觉得,审时度势,及时隐退,在远离朝堂的地方逍遥自在,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可是你父亲当年为了辅佐皇帝,打压其他势力,排除异己,定然惹了不少仇家。朝堂有虎,江湖却也有恶犬,你们一家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太平。”
“你或许觉得他选择了心中大义,舍了你们母子,可是姜柔觉得——”
她抬起头,对上郁子肖的目光:“他是选择了你们,舍了他自己。”
郁子肖听姜柔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一时间有些诧异,再看着自己小夫人眼中坚定的目光,他别过眼,低声道:“我知道。”
“所以,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人一旦有了牵挂,便会时时受限制。”
郁子肖听了,道:“那你又受何限制?我可没不让你去做什么。”
姜柔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侯爷就是姜柔的限制。”
“我娘曾说过,姜柔的命格线,是和侯爷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姜柔想要活下去,就不能离开侯爷。”
郁子肖失笑:“你倒是很信这些。”
不过,若这都是真的,就这么把自己的底细全都抖落出来,向他露出软绵绵的肚脐,这样毫无防备的信任就是因为所谓的命格?
念头一转,他问:“所以你才会向着我?”
姜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明明没什么,郁子肖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不痛快。姜柔损自身体力,帮他探听消息,原来只是因为他们族人所信守的命运之说。
想到这里,郁子肖嗤笑了一声,转过头看着车外,不再说话。
姜柔看他突然冷漠了起来,以为他又当自己在胡说,心中无奈,向一旁坐了坐,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城南。
下了马车,郁子肖突然停住了脚步,神色有些异样,姜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城门那里刚进来一队车马,不过都带着斗篷,并看不清面容。
似乎是一行商队,为首的那个人像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与一旁的人匆匆耳语几句便独自一人闪身离开。
郁子肖见状,侧头吩咐了牧风几句,拉过了姜柔:“看什么?走吧。”
这荷花坞原是前朝皇帝为了避暑所修的一座园子,当今圣上即位后,就把这里划作了一处景点,不再是贵族们专用的避暑胜地,寻常百姓皆可到此地游玩,故而这里人来人往,也是热闹得很。
姜柔第一次到这里,觉得新奇,一边走一边默默地打量着四周,郁子肖却不给她时间,直拉着她就往荷塘去。
姜柔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不是说带着自己来游玩吗?怎么这样急躁……
“哎呀,郁小侯爷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这荷花坞啊?奴家可是很久都没见到你了。”
这声音陡然落入郁子肖耳中,他只觉得无比刺耳。
一个女子扭着身子走了过来,摇曳生姿,看郁子肖没理她的意思,就往他身前一挡,娇滴滴道:“侯爷好久不来醉春风,莫非是娶了新夫人就不要奴家了?”
姜柔在他身旁一言不发,郁子肖不由感到头大。
这都什么事……
他今日带姜柔出来游玩是为了哄她开心,这女人是从哪个旮旯拐角蹦出来的,这个时候过来凑什么热闹?
郁子肖索性把手搭在姜柔肩上,把人环在了怀里,看着那女子道:“我夫人生得这般出尘,本侯有什么想不开的?”
那女子笑吟吟地看着姜柔,脸上是掩不住的风尘味:“只是终究跟外面的快活比不得。”
“够了。”郁子肖看她纠缠不休,一手将她拂开,从怀里掏了银子丢过去,“你在这儿寻你的客,缠着本侯做什么?”
那女子还想上前,被郁子肖随行的人拦住了。
再听那女子在身后叫嚷,他只觉得那娇媚的声音聒噪得很,哪比得自己身边这个。
他这时候更觉出姜柔的好来,看着一旁安安静静的姜柔,一时有些心虚,不自然地叫了她一声:“姜柔。”
姜柔抬头看着他。
姜柔看他,他反而把视线移开了,:“那女子我也不知是何时招惹的,不过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本侯年少时不懂事,喜欢跟着胡闹,如今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不知分寸。”
毫不喘气地说了一长串,却迟迟不见姜柔说话,郁子肖顿时觉得自己没了脸面,扇子一开,烦躁地扇了起来,自己加快脚步走了。
姜柔本也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解释,一时有些吃惊,结果郁子肖自己说完就走了,看起来还很不高兴,倒像是自己惹了他似的。
姜柔快走了几步跟上去,拉了拉他的袖子:“没关系的。”
郁子肖停下脚步看她。
姜柔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抿起了嘴角:“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的。”
郁子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跟她说道:“至于绮春阁,我到那儿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你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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