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谯吃了一惊。
刚才他进院子的时候,温之灵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说珈若打了她。
温谯哪里会信?他不喜珈若是真,可自己这个姐姐,也不是省油的灯。有时她昏了头,要做点荒唐事,珈若就会让竞秀直接把人捆了,关在家里。
他问,是竞秀不小心碰到你了?
温之灵抬起红肿的脸,哭啼啼:“是她!是严氏这毒妇,亲手打的我。”
温谯更不会相信了,说了几句,让她安分些,派人送回她自己院子里了。
这时候,珈若自己承认了,温谯惊的打了手中杯子:“她有孕了?”
珈若慢悠悠道:“这是小事。”
温谯压抑怒气:“未嫁之女,未婚先孕,这还是小事?”
珈若道:“和她其他罪状比起来,自然是小事。你可知,她那相好的是谁?”
温谯心头突地一跳,难以想象,温之灵又闯了什么祸:“是谁?”
珈若道:“郑贵妃的表弟,周家次子周景玉。”
温谯差点骂了一句娘!
这个姐姐,果然是个蠢的。
珈若接着道:“这还不算。前几日我进宫给娘娘请安,带进去我自己做的点心。你猜猜,点心里查出什么了?还有我放在库房中的几样摆件,都查出了麝香。”
不消珈若细说,再加上周景风出京一事,温谯自己就明白了。
他手脚冰冷,一瞬间想了许多,在脑中纷纷乱乱夹杂成了一团,最后只剩下一点最明确的。
他仕途无望了。
这祸事是温之灵闯下的,可却要温家满门来承担。若不是还有珈若在,此时,他和母亲都未必能留在京城。
温谯挤出几个字来:“她竟敢不忠!死不足惜!”
珈若道:“我不敢欺君,只能如实相告,但陛下宽仁,让我把人带了回来。话虽如此,但谋害皇嗣,罪可灭族。”
温谯冷厉道:“温谯忠君,必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温谯出了院门,额角就流出了冷汗。他以往只知道,皇后宠爱珈若,却没想到,连陛下都对她如此溺爱!
皇后高龄有孕,差点被害,陛下怎会不想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没有大张旗鼓问罪,无非是不愿珈若为难。
可他的仕途,自此算是完了。
不过,若是珈若愿意从中斡旋,未必没有出路。
温谯捏紧了拳头。看样子,要更谨慎一些,这几日,抓紧时间将严素榴送走。
温之灵见温谯进来,起初还在絮絮叨叨的告状。
温谯面无表情,对她多一句话也没有:“真是蠢不可言。”
温之灵看见黑乎乎的药碗,连连后退:“弟弟,你不能这样!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发了高热,烧的昏迷不醒,阿娘没回来,我抱着你跪在药房前,磕破了头,大夫才给了一点药渣。我把药渣拿回家熬了,救了弟弟回来。温谯,阿娘要给人做工,把我们锁在黑乎乎的屋里,姐姐和你相依为命,老鼠跑过去,你就抓紧我的袖子……”
温谯搁下药碗:“喝了吧。不喝,我们一家都没命了。”
温之灵惊恐摇头:“我不要!严珈若不敢的,她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温谯道:“陛下和皇后已经知道了。严氏历代为陛下重用,就是因为忠君。她是镇北侯出来的姑娘,忠心为君,是最紧要的。”
温之灵抓着他的手,像小时候他无助的抓着姐姐的手一样。
“可我舍不得这个孩子。弟弟,你放姐姐走吧?我去找周郎,今后为奴为仆,餐风饮露,绝无怨言。求求你了,你是我的亲人,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亲人。别杀她……”
温谯让人制住她,亲手把药给灌了。
这药分量下的极重,这一碗熬的浓浓的,喝下去,那孽胎绝活不了。
温之灵很快就发作了,捂着肚子挣扎着:“弟弟,你救救姐姐,救救孩子好不好?是不是严珈若逼你的?弟弟,他虽然还小,可也是你血浓于血的亲人啊!你放过他,没有他,我会死的!”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
可这个孽子绝不能留。这是保住温家唯一的办法。
温谯冷着脸出来,站在门口,一阵无力。身后是姐姐声嘶力竭的哭喊,身前是一阵阴冷的风。
片刻后,温之灵的声音弱了下去,婆子战战兢兢的出来,说是已经落了,人也晕过去了,问要不要给大姑娘给个大夫来瞧瞧。
温谯收了所有思绪,沉沉目光一转,冷冷道:“不必了。马车准备好了,你们两个,把大姑娘背上车,护送到庄子里,好生照看。”
婆子打了个寒战,没想到老爷这样果决,连夜就要把人送走。何况,大姑娘刚才那么惨,还出了那么多血,哪经得住颠簸?
可眼下老夫人病了,婆子也不敢多话,只好照办,拿被子把昏迷的温之灵包着,抬上马车,连夜出了温府。
温谯今夜没有回珈若院中,在书房过了一晚。翌日一早,上朝之前,听说珈若起了,特意去了一趟,告诉她,温之灵已经送走,等人好了,就送进庵堂,一辈子留在里面为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祈福。今日早朝过后,他会亲自去跟陛下请罪,请陛下降罪。
没想到,珈若已经收拾妥当,要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秦鸾竞秀透水三个侍女也一并跟上,和他一起出门。
上车时,温谯刚伸出手要扶,却被珈若避开了。
温谯觉得有几分不对,见珈若冷淡,但仍然上了车,给她倒了一点温茶。
“你今日起的早,用了早膳没有?”
珈若打了个秀气的呵欠,道:“昨夜没睡着。”
温谯问:“怎么了?”
珈若像孩子一样,用一根手指挑开一条缝,看着京城中早起的人们。她声音轻轻的,刺进温谯心里:“她哭的太惨了。我睡不着。她不可怜吗?温谯,你听见她凄厉的哭声,难道还能睡得着?”
温谯猛地握紧了双拳。
珈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水光。
温谯心头涌出几分戾气:“你哭了?”
“你哭什么?难道是舍不得我姐姐受苦?”
珈若很不喜欢他这个蠢笨自大的姐姐。温谯都知道的,不过,和母亲为难珈若一样,温之灵故意找茬,温谯都当做不知道。
珈若淡淡叹气:“我和温之灵,也没什么区别。”
温谯一愣:“你说什么?”
“周景玉不喜欢她,却为了设局,骗得她好苦。温之灵固然蠢笨,周景玉更是可恶。若没有他,她虽然愚笨了些,但若嫁得好夫婿,未必不能安稳过一生。可惜,她被男人骗了。”
严珈若直直的看着温谯幽深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你也一样,你也不喜欢我。温谯,你也在骗我,利用我。我只怕我将来也和她一样,不能有好下场。”
前世可不是如此?
温谯勉强一笑:“珈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要胡思乱想……”
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一阵喧哗声,妇人尖利的骂声闯进人耳膜,搅得人昏昏沉沉,几乎全无理智。
“好啊,你这小贱蹄子!学什么不好,你学勾栏里那些贱货勾男人?离不开男人是吧?你连别人的男人都惦记!你不要脸是吧?老娘今天就扒了你的衣服,撕下你的脸皮,让全京城的男人都看看,你到底有多贱!”
“住手,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
温谯一惊,猛地看向对面的严珈若。
这是严素榴的声音。那骂人的女子,他也听出来了,是堂兄之妻,柳氏,彪悍善妒的武夫之女。
他掀开车帘,这才发现,马车什么时候,绕进了巷子里,严素榴的住处附近。
柳氏意气风发的叫骂:“你不认识我?你当然不认识我,可你认识我男人啊!你明明晓得他早就成亲了,还敢勾搭他,让他给你花钱,置办了这么好的宅子。你瞧瞧,头上戴的是金钗,花的都是老娘的钱!还有这衣服,丝绸的!你给我脱了!”
“刺啦”一声,严素榴又哭又求:“这位大姐,我真的不认识你夫君。我是有夫君的人,我夫君姓温……”
柳氏:“嘿,巧了!我夫君也姓温!”
温谯闭了闭眼,耳边听到的,都是严素榴的哭声,还有裂帛之声。
柳氏乃悍妇,严素榴虽然会几招剑式,但却远不如她彪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而且,柳氏全无廉耻,当街撕衣折辱这种事,她真的做得出来。
温谯忍无可忍,正要阻拦,就听严素榴哭着喊出声:“我夫君是温谯!”
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呸!”
作者有话要说: 县主:大招一个接一个……
温渣:被打的措手不及
第014章
温谯向来谨慎,安置严素榴时,用的是堂兄温歧山名下的一处宅院。
珈若查的明白,让人在温歧山的悍妻柳氏面前透露一二,柳氏立刻就顺着腥味,找了过来。
柳氏可是个悍妇之中的能手,就算是个壮年男子,都未必是她的对手。何况,严素榴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严素榴拽住衣裳,紧紧捂住胸口,可这个不知道从里窜出来的疯婆子,凶悍撒泼,外裳都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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