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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三十年 (她与灯)


  太医来报病势的时候。
  皇帝正在养心殿看大阿哥写字。成妃并没有来,在一旁陪着的是皇后。明间里放了冰,盛夏的午后外面灼热的气儿和明间的凉意对冲,惹得大阿哥握笔的手一会儿凉,一会儿冷。皇后看他手上冒了汗,便让他停下,又命孙淼去伺候他去下面净手。
  皇帝听完太医的奏报,半晌没说话。
  太医院正额头冒了冷汗。他何尝不知道皇帝对贺临的态度,如今来奏报他额娘的病情,虽是按规矩,但就像是他在逼着皇帝亲自问疾一般。
  皇后见院正尴尬,便在旁道:“您说下月初去畅春园避暑听政,那处是养颐的胜地,不如把太妃移到园内去修养,也免皇上挂念。”
  正说着,大阿哥跟着孙淼回来。皇帝弯腰将他抱起在案前坐好。
  “你接着写。”
  大阿哥虽然才四岁多。字却已经写得有些模样。加之又是在皇帝和嫡母的眼底下,越发写得用神。
  皇帝看着那已颇见些力道的笔锋,对院正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是跟朕禀告,要朕着内务府备丧,还是怎的。”
  院正忙磕了个头:“臣无能,只是太妃病已成痨,且又上了年纪,恐……长久不得。”
  “那就挪去畅春园养着。还有,王礼,朕不懂你们太医院在畏缩什么,三溪亭是三溪亭,寿康宫是寿康宫。朕的皇额娘也在寿康宫奉养,若让朕知道你们太医院有一处不尽心,通通逐出宫去。跪安。”
  “是,臣告退。”
  院正两股战战,听到“跪安”两个字,如蒙大赦地退出去了。
  明间的门一开一合,晃了大阿哥的眼睛,险些错一笔。
  皇后亲手将一盏茶递到皇帝手中:“长春园那边,皇上过去以后,还住清溪书屋?”
  “嗯。”
  “皇上从前随先帝爷去畅春园时,就住清溪书屋,如今,到该另辟一处。”
  皇帝饮了一口茶:“朕惯那个地方。”
  皇后点了点头:“那随皇上驻跸的人呢,皇上有什么要安排的。”
  她这么一提,皇帝到想起了王疏月。
  皇帝想起清溪书屋后旁边是太朴轩和藏拙斋,都是不大不小的地方。他到记得藏拙斋后面有一丛凤尾竹,养护很好。她既喜欢素静,应该会喜欢。
  “藏拙斋给和妃。余的让畅春园的曹慧自个斟酌。张得通。”
  “奴才在。”
  “记着这个意思,传给曹慧。还有,去年他在藏拙斋后面种的那是什么花,难看得很!锄了,把那丛竹给朕干干净净的留着。”
  “是。”
  话音刚落,张得通进来道:“万岁爷,程大人递了牌子,说是有折子要呈。”
  皇帝站起身,大阿哥忙放下笔与皇后一道站起来。
  “皇后,把大阿哥送回永和宫。朕去南书房了。”
  “是,皇上操劳,也得当心身子。”
  许是裕太妃子的事惹得他不快,寻常时候皇帝还能舍点心和皇后场面几句。今儿像连这个耐性都没有,带着张得通,径直出了殿门。
  酉时将过。
  翊坤宫中燃了帐中香,王疏月卸了晚妆,正在灯下端详那只簪子。
  善儿端了炖银耳过来:“主儿看什么呢。”
  “善儿,你还记得那袖口绣老梅的宁绸……”
  她话还没说完,善人便打断道:“呸呸呸,主儿快别说这晦气的东西。”
  王疏月放轻声音:“吓着你了?我就是莫名觉得,这根簪子,到挺配那紫褐色的宁绸的。”
  善儿还是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主儿您不忌讳?”
  “不忌讳,怪力乱神瞧了我都得走远。”
  说着她低头笑了笑。
  这句话把自个说得跟个鬼见绸一样,可她明明是想做个温柔懂事的好姑娘的。
  善儿接问道:“那主儿,您信什么呀。”
  “我信……”
  她刚起了个声头,就听梁安在外面道:“主儿,万岁爷来了,辇都到门口,您赶紧出来迎驾。
  善儿一听慌了,这个时辰皇帝过来,要做什么,是要和自家这儿主儿把阴阳大事给办了吗?
  但也不对啊,头回侍寝不都得翻膳牌,进围房候着吗?
  她不断地在心里叫糟了,心思这傻姑娘知道人事吗?
  她入宫走的可不是八旗选秀的这一流程呀。
  自己也是年纪浅了,这几日忙着规整翊坤宫的宫中事,忘了这个大茬,偏皇帝又没翻王疏月的牌子,敬事房也不敢来多事教授。
  这会儿可怎么办。
  她正慌,皇帝却已经跨进来了。


第33章 浣溪沙(一)
  善儿心中已经演了一出鸡飞狗跳的大戏了。
  然而那位爷和王疏月却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皇帝换了一件石青色暗花缎常服袍,径直往王疏月的榆木贵妃榻上一坐。解下手腕上的檀珠搁置在一旁的香几上。
  天太热了。哪怕已经用了冰还是抵不住西暖阁的闷热,皇帝真的是不喜欢王疏月挑这个当西晒的地方。外头日头下去了,里面还蒸人的得很。他稍仰起脖子,随手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盘扣。却见王疏月仍周周正正地穿着藕色的芙蓉秀氅衣,外面甚至还罩着一件琵琶襟额坎肩儿。妆容到是卸了,可她毕竟生得白,又年轻,素素静静在他身旁请安的模样很温顺,很顺眼。
  皇帝的手在自个的领口处迟疑一时,又不动声色把那颗解开的口子系了回去。
  他坐的是王疏月之前坐的地方,手边正放着王疏月吃过一半的银耳。
  皇帝顺手拿起勺子一搅动:“你这屋子里太闷了。就用这么些冰。张得通,让内务府多送些过来。”
  张得通看了一眼王疏月,见她仍然跪着,并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便在皇帝身旁躬身回道:“万岁爷,今年几个官窖出了漏子,才办了人。所以供的冰比往年少,成妃娘娘的意思是,大阿哥在永和宫,夏日里要念书写字断不得冰……”
  皇帝一想,工部的都水司是报过这个事,京城大概设了十几座冰窖,都是官用,领差办事的多是八旗的子弟,因此出了漏子,照着处置奴才的办法,鞭了人了事,但这事过小了。皇帝最近盯户部亏空的事,处置了也没记得。
  想着,他端起银耳吃了一口。
  他这一口把善儿几乎吓死,那是王疏月吃过的东西,若要论规矩,不说王疏月要遭殃,他们都该被打死了。
  不过,好在皇帝好像并不知道那银耳是王疏月动过的。
  也是,他每回去其他嫔妃宫里,那宫里的哪一样东西不是给皇帝备好的。王疏月这里,也合该是如此。
  在加上天太热,那银耳是冰镇过的,莲子也煮得很软糯,皇帝觉得好吃,不禁又舀了好几口往嘴里送。一面吃,一面道:
  “所以就挪了翊坤宫的去补?”
  张得通小心答道:“欸……是。”
  皇帝抬头看向王疏月:“你也准了。”
  王疏月点了点头:“宫里孩子不多,紧着他们也是该的,况奴才家中也不大使得上冰。”
  王疏月这一说,皇帝到想到冰炭敬的事上去了。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地方上为官几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京官没有捞钱的门路,只能空吃户部,皇帝清理户部以来,各大衙门把裤腰带都勒紧了也才吐个三层出来,再往深一查,就这三层,也都是地方官给京官的冰炭敬。
  这毕竟是个陋习。
  王授文和程英这些人都是前明过来的,知道其中牵扯地方官吏与京官政治资源交易,盘根错节过于庞杂。皇帝几次想对一贪腐之习动手,都被王授文抓着手,硬给摁了下来。他说皇帝即位之初,还是要以维稳为要。
  皇帝认这个理。但到底意不平。
  他一面想,一面吃,竟不知道不觉地把剩下的那大半碗银耳全部吞进肚了。
  王疏月偏了头对善儿道:“再去给皇上盛一碗过来。然后带他们退下。”
  善儿这才反应过来,今儿的大事还不在于这碗帝妃同吃的银耳上,忙抬起眼来看王疏月,迟疑道:“主儿,您这儿……”
  “我懂,去吧。”
  一句“我懂,倒是把善儿的话堵了回去。只得应是,回身去把汃在冰水里的银耳又端了一碗过来,放在皇帝手边。而后领着暖阁里的宫人退出去了。
  梁安正在外面听墙根,门一推开,险些一个狗啃泥地摔进去。
  “要……备着吗?”
  两个人心知肚明,一道走到墙下面。
  善儿道:“主儿把我打发出来了,就说了一句‘她懂’,旁的没吩咐什么。”
  梁安望了望天,额头上发凉“主儿能懂什么。敬事房这些不做事的糊涂蛋。明眼瞧着皇上待咱们主儿好,这不迟早的事吗?哦,他们想着什么,等着翻了膳牌才来事,如今可好了,叫我们为难成这样。”
  善儿忙道:“小点声,这会让哪能怨得着他们,这个时候,皇上突然来的翊坤宫,他们要知道了,也得跟咱们一样乱。我瞧着,皇上今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咱们还是得替主儿好生备着。”
  这一夜当真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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