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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三十年 (她与灯)


  王疏月靠在榻上,抬头向皇帝望去。
  她的头发散在肩头,眼眶有些发青,却氤氲着水气儿。那月白色的寝衣衫子衬得人十分柔顺。
  昨夜里熄了灯,皇帝没有仔细看她穿寝衣的模样。
  如今她这样安安静静地靠在榻上,如软的衣缎子贴着她那把收瘦弱的骨头,面色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病容,越发憔悴可怜,像一个被剥得一无所有的人,孤零零地在那儿等着他。
  一丝微微发润的碎发落在额头上。楚楚动人。
  鬼使神差。
  皇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拂她额前的碎发。
  马蹄袖口绣着张扬五爪的金龙,袖口中的那只手骨骼清瘦。
  王疏月不敢避,但那手指触碰到她额头时间,她还是忍不住全身一颤。皇帝捏了捏自个食指拇指,竟有些潮,再细看时,才发觉她额头在冒冷汗。
  “你怎么了。”
  王疏月将身子往被中缩了缩。
  将才还不那么难受,这会儿小腹竟疼得她忍不住发抖。
  “没事。”
  她自己感觉到应该是月信至了。
  她在家中就时常受经水不利的困扰,有时甚至疼得动弹不得。这一会回的信期比往常提前了不少,加上昨夜被这位爷撩在被子外面冻了一晚上,这会儿竟有些要命了。如今就怕这傻皇帝要掀了她的被子,若叫他看见了,这大不敬的罪自个就担定了。
  想着,只想赶紧把这位爷撵出去。
  “主子去吧。奴才躺会儿就好。”
  皇帝哪里知道女人身上的那些事,今日程英引了吏部拟定外放的官员来觐见,并耽搁不得。但见她的模样着实不好,便朝外道:“张得通,进来。”
  张得通忙推门进来,在地罩外立着应道:
  “奴才在。”
  皇帝转身往外面走,一面走一面道:“传周太医来给她看看。”
  张得通跟着皇帝边走边往后瞧:“哟,和主儿怎么了,将才瞧着还好好的。”
  皇帝没应他,又添了一句:“太医看了就让她歇着,皇后和皇额娘那儿不要去了。”
  说着,已经走过了翊坤宫门前的地屏。何庆正候在那儿,想说什么什么又不敢开口。
  皇帝上辇,低头看了何庆一眼:“张了嘴,就吐出来。”
  何庆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道:“万岁爷,奴才想说,和主儿怕是昨夜让您给冻着了。”
  张得通是被何庆这这一句话给骇住了。
  抬头瞄了眼坐在辇上皇帝,果见他沉了脸。
  “张得通,申斥她!”
  张得通一愣,是皇帝害得人家姑娘生了病,怎么还申斥起来了。
  “是。万岁爷,申斥和主儿什么。”
  皇帝愤然道:“你就问她王疏月,她是闷葫芦吗?朕好言跟她说了,她是朕的妃子,不是南书房的奴才,在朕面前,该出声就出声,她到好,一是不肯改口,二是闷着装哑巴,她在跟朕别扭什么!若不念朕的恩典,就不要糟蹋朕给她的地方!”
  皇帝这通话说得又急又快。
  张得通不敢耽搁,应声就要走。
  又被皇帝一声“回来!”给拽了回去。
  “万岁爷还有什么吩咐。”
  皇帝稍平下声:“别让她跪着,给朕站着听。”
  张得通和何庆对视了一眼,何庆拼命地把脑袋往底下缩,实则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好嘛,这位爷明明是心疼了,就不能把身段子放下来好好和王疏月讲吗?张得通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也是那和主儿性儿好,才能受得住这份恩,换成春环,成妃这些人,估计又得寻死觅活了。
  翊坤宫这边,善儿正服侍王疏月起身。
  敬事房的人候在外面,等着问询写档。
  原本皇帝和嫔妃们行事的时候,他们多该在外面守着的,但昨夜那事皇帝纵了回性,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得一早来翊坤宫候着。
  张得通从地屏后面绕进来。敬事房的人忙上前来打千。
  张得通看了他一眼:“走吧,杵得跟根棍子似的,和主儿身子不爽快,你们瞎惹什么烦。”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张得通一开口,敬事房的人就明白过来。
  “欸,您老这么一说奴才们就有数了。走走走……”
  人退干净。
  张得通找了一个阴处站着,梁安上前道:“主儿还在穿戴,您要不先去明间站一站。”
  张得通摇头道:“皇上命奴才代他申斥和妃,你去看看你们娘娘好了没,好了就请娘娘出来。”
  梁案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说申斥可是不得了的,从前先帝爷对后宫仁慈,申斥的事出得不多。但这位爷是严苛惯的,除了皇后之外,成妃,淑嫔,甚至怀着孕的婉常在,都有言语触其不悦而遭申斥得时候。
  皇帝下旨申斥,管你是娘娘还是怀着身孕的小主,那都得跪在地上好生听,听完了还得磕头请罪。这是极伤后宫体面的事。
  他忙道:“咱们主儿……又惹万岁爷不快了。”
  张得通白了他一眼:“这也是你这个奴才问的,赶紧去。”
  “是是。”
  梁安心惊胆战地进去了。
  不多时,王疏月撑着善儿的手,脸色惨白地从明间走出来。
  张得通咳了一声,端出了惯常代皇帝申斥嫔妃的架势。
  “皇上命奴才代皇上申斥和主儿,请主儿好生听着。”
  王疏月其实也被他搞糊涂了。今儿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他在路上到底又想到什么了,刻意让张得通回来骂她。
  一面想着,一面要跪下去听。这是宫里大规矩,她再难受也要守。
  谁知张得通竟上前扶了她一把。
  “皇上还有一道口谕,让娘娘不用跪着,站着听就是。”
  善儿和梁安彻底懵了,这又是申斥又是恩典的,自家主儿究竟是有错还是没错啊。
  “善儿,还不快来扶着你们主儿。”
  说完,张得通松了手,端直身子,重新拿捏出腔调来,把皇帝的之前的那一达通乱七八糟的话,有一句学一句,从新说了一遍。”
  “和主儿听下了吗?”
  王疏月蹲了个福,“请公公回主子,奴才记下了。”
  她一面说一面细细地想皇帝那一通逻辑不通的话。
  其实在南书房,皇帝说话是很诛心的,一把抓拿症结,从来不会给那些官员糊弄的余地的。所以这一通话吧……王疏月想象着从皇帝嘴里说出来感觉,真是越想越有意思。
  张得通收了势。见她已然穿戴整齐。
  “和主儿,万岁爷不是让您歇着吗?”
  善儿道:“主儿该去长春宫请安。”
  张得通道:“皇上说了,免了您今日的请安。一会儿,太医院的人要过来给您请脉,你在暖阁里歇着就是。和主儿,不是奴才多嘴,皇上的话,那是圣旨,不是和主儿商量,是要主儿谢恩并遵从,你就不要和皇上犟了,皇上啊……其实是心疼和主儿的,但就是平日里日理万机,政务繁忙,难免有上火的时候,主儿该好生体贴皇上。”
  王疏月点头应道:“我知道,是我糊涂不懂事,公公肯这样教我,我心里很感激。”
  “哟,这就折煞奴才了,奴才为娘娘想,也是为万岁爷想,奴才回去回话了,主儿好生歇着。”
  张得通一走。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善儿忙扶王疏月进去。
  王疏月原本就疼,将才那么一折腾,小腹更是难受。
  好在不多时周太医就来了。他是伺候皇帝痘疮的太医,和王疏月之前就已熟识,又是皇帝的旨意传他过来,便瞧看得格外尽心。
  “娘娘从前在信期,是否就时常小腹坠疼。”
  “在长洲时便时常这样,但那会儿的差事忙,一直空不下来好生调理。不过,还是吃了好几副药的,吃药的时候好些,不吃了就疼得厉害。”
  周太医拧着眉,他看过王疏月母亲的病,如今又掐了王疏月的脉。这母女两血脉相承,从他这个行医人的角度来看,都不是什么多福的身骨。”
  “娘娘的体寒,信期难免会又疼痛,最好是卧床静养着。再有啊,等娘娘信期过了,臣给娘娘开些滋阴补气的药,娘娘得听臣的,趁着如今还年轻,好好调理调理。”
  他说得委婉,并不敢直接提受孕不易的事。
  行完礼,收了药箱跟着梁安出去了。
  善儿端了一碗槐花蜜过来。
  “主儿,喝些蜜,躺下来睡一会儿吧。您昨晚一夜都没合眼吧。”
  王疏月接过蜜水,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夜都没合眼。”
  善儿瞧着她的脸:“今儿早上您费了多大劲儿遮眼下的这圈青啊,奴才瞧着都要心疼死了。”
  王疏月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别人伤着我了,你心疼我是该的,可若是皇上伤着我了,你就不该说是心疼我,你得替皇上想。”
  善儿被她说红了眼:“主儿对皇上是这份心。皇上却还申斥主儿,奴才……”
  这话说得王疏月有些伤意。
  她还没有把心给出去,给出去的是皇帝的尊重,是她在宫中安生立命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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