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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三十年 (她与灯)


  今日与她在翊坤宫站了这半日,此时月已快到正中天,这半日算不算人约黄昏后。如果算,那她王疏月是什么意思。汉人的表达含蓄,这个他知道,汉人的女人矜持,这个他也知道……
  “主子一会儿去什么地方,奴才送主子。”
  她把他凌乱的思绪打断了。
  “哦,朕回养心殿。”
  “那奴才跟着主子的辇走走。”
  她根本不知道皇帝糊里糊涂地想到另外一件令人后耳发烫的事情上去了。只怕他看出端倪来。不断地找话和事去搪塞。
  “看了你大半日了,朕烦了,你自己回西所吧。走了。”
  “那奴才送主子出去。”
  皇帝转身跨出正殿。
  何庆迎上来道:“主子,今儿没翻膳牌……”
  皇帝摆手示意何庆退下。
  回头对一路跟出来的王疏月笑道:“王疏月,你这个地方朕不是只来这一次。”
  “啊?”
  这话对王疏月来说也微妙得很,硬是把她逼糊涂了,竟对着皇帝啊出声来。
  皇帝看着她那憨懵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抬气手朝她点了点,又愤愤地放下来。
  “朕就是告诉你,今儿别送了!”
  说完,梗着脖子上辇去了。
  王疏月站在宫门前,望着璀璨的灯阵簇拥着皇帝远去,不由垂眼,渐渐笑出了声。
  善儿行到她身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去的仪仗。
  “皇上都走远了,主儿乐什么呢。”
  王疏月扶着她的手跨出宫门。
  “也没乐什么,就是觉得有的时候,他也是,挺蠢的……”
  “谁蠢啊,是不是惹到主子了。”
  王疏月哪敢跟她说实话啊,边走边摇头。
  善儿却不依,她从前只是个普通的宫女,后来让曾少阳派给了王疏月,照顾她起居,也算是脱了苦差,谁知这位姑娘竟然鲤鱼跃龙门,一下子成了翊坤宫主位。她也跟朕做了有头脸的大宫女,时时地醒着自己要把大宫女的姿态和气度摆起来。
  这会儿正是替主子做事的时候。
  王疏月虽不说话,她却跟在旁道:“敬事房给主儿宫里挑的人,奴才都过了眼,难道还有蠢笨的不顺主子的心吗?”
  见她只是笑,还是不出声,善儿只当她初为嫔妃,还不愿意摆嫔妃的谱,越发替她不平:“主子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跟奴才说,明儿奴才就同敬事房的周公公讲去,把那些不好的,都趁早打发了,再给主子换新好使的人来。”
  王疏月怔了怔,一时把皇帝套入了善儿的话里。
  对,趁早把皇帝打发了出去,再给她王疏月换个新的人。
  这可真是大逆不道了。
  但王疏月偶尔就是有这样离经叛道的恶趣味。
  一时乐不可支,笑得停不下来,又不敢再宫道上过于失态,只得对着宫墙,拼命忍回去。惹得善儿在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32章 声声慢(四)
  六月,翊坤宫收拾停当。
  王疏月择了后殿的西暖阁为寝处,主殿西面的稍间又被辟出来做了书房。
  其间,皇帝执著地做了一件事,命造办比照着养心殿三希堂中的那长紫檀木书案,造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书案,大费周章地搬进了西稍间。这还不算完,皇帝还亲手为西稍间写了一块匾额——驻云堂。
  那匾上的字写得是皇帝最得意的那一手行楷。
  据何庆的嘴说,皇帝最初写的是“驻月堂”,都送内务府刻样了,结果皇帝一觉醒来的,又绷着脸叫张得通亲自去追回来,把中间那个“月”字改成了“云”字。也许是皇帝无法接受,也绝不愿意承认,这匾额后面有自己如此腻歪的意思。
  这还是多少带着点欲盖弥彰的尴尬。
  不过在皇帝面前,不论何庆的多么心思活泛,也不敢作死地去揶揄皇帝。
  但如果皇帝知道,何庆把这事说给了王疏月听,估计会气得打他一百板子。
  王疏月与善儿一道站在次间与稍间联通的地罩前,抬头看内务府的太监悬匾。
  其实不管是驻月,还是驻云,意思都不大好。“钩月樵云共白头,也无荣辱也无忧。”云月都是自由的风物,一旦为谁停驻,荣辱喜忧,就都要袭来。
  不过,那字是真的好看,下笔收笔,起承转合,顺势取极,笔道流畅。
  王疏月抱着手臂,仰头细细地品着每一个字的功力,不得不说皇帝在女人装扮这件事上的审美是很没底,但其在书法造诣和汉学修养却是极深的。
  何庆道:“咱们万岁爷的墨宝虽不少,但从来没给赏赐过后宫的主儿们。和娘娘,您这个……”
  他竖起一根手指,“这一朝头一份呢!”
  善儿在旁道:“公公您这话一说,可得捧杀咱们翊坤宫了。”
  何庆笑道:“善丫头,你也懂‘捧杀’啦。不容易啊。以前听曾少阳说你就是个糊涂性子,调教不出来的蠢丫头。”
  善儿脸一红,顶道:“何公公胡说什么,那分明是曾公公不会调教人,咱们主儿不一样,心性好,不骄不躁,成妃娘娘她们不好相与,主儿在她们面前也把自个的体面收拾得好好的,我冷眼瞧着,这才叫真尊重。我既有福气跟了这样好的主儿,还不得用心学着,不给主儿添事。”
  王疏月看向善儿笑了笑:“去看看水滚了没。”
  “欸,是。”
  何庆看着善儿去了,才道:“成娘娘不好相与,您不能闷着啊,得跟万岁爷提,万岁爷啊,待您和其他娘娘不一样。”
  王疏月重新望向那块匾。
  “提了不得挨训斥。公公要害我呢。”
  “哎哟,您说这话……”
  他说着就跪了下去,到吓了王疏月一跳。
  “万岁爷自个不肯说,奴才们啊,却多多少少都瞧出来了的,从前谁敢冒犯万岁爷的身子,他偏听您的话,再有啊,娘娘,您伺候万岁爷以来,万岁爷对奴才们发的火都少了好些,从前奴才们犯错,那是话都没有就拖出去打板子,如今,万岁爷啊,还肯人忍恕奴才们一二,咱们养心殿的奴才,都当您是大恩人啊。”
  “起来。大恩人就大恩人,别行这么大的礼。”
  “娘娘啊,您得惯奴才们给您行礼,您是翊坤宫主位娘娘,那是得在翊坤宫里行杀伐的,哪个不尊重了,该责就得责。”
  王疏月垂了眼,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影从她的身上晃过。一明一暗。
  “我哪有那个心,我还拿万岁爷当主子吧。”
  何庆看她低落得很,轻声道:“娘娘那么怕万岁爷,是不是还想着春姑姑的事。那不一样的,万岁爷对奴才们是严厉,但那也是咱们有错处,像我师傅说的,谁不是撑过棍棒才能挑大差事的,春姑姑选那条路,始终是她福薄智浅,可是娘娘不一样啊,奴才伺候万岁爷这么多年,哪里见万岁爷跟娘娘们挑过簪子,说着,他向王疏月头上看去。
  “你瞧,多……这个……”
  说出来似乎也有点艰难,太监们和宫女们熟络,宫里时兴什么样的打扮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加上何庆从前在府中就伺候过福晋们梳头,对这些东西最是有心得,张得通都看不上的,他就更看不上了。于是,他哽了一下,才逼出了后半句话:“多好看呀。”
  王疏月被他逗乐了。原是大家都看不上,只把皇帝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知道你的意思,横竖以后对着主子,我自在些。”
  何庆道:“欸,娘娘这就是了。奴才去回万岁爷话了。娘娘有什么话,要奴才回给万岁爷的。”
  王疏月端详着匾额中间的那个“云”字,“就说……王疏月谢皇上恩典。”
  何庆道:“娘娘,六宫对您啊,都改口了,您对着皇上,也改个口吧。”
  王疏月摇头笑了笑:“还有一句,也请公公代我回皇上:皇上的字好看。疏月很喜欢。”
  何庆走后,善儿端茶过来。
  她听到了何庆临走前的那一嘴,忍不住问了王疏月一句。
  “奴才也觉得,娘娘对着万岁爷该改口了。”
  王疏月接过茶,往西暖阁走去,没有应善儿的话。
  怎么说呢。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这般肆意妄为,但是,王疏月从前并不怕贺临。
  但她很怕皇帝。哪怕她快要看明白他那颗捂得并不好的心。
  但她还是怕,怕到还不敢,把这清风冷雪一般的一生,从容交付。
  ***
  一下子晃到了五月底。
  京城里出了一件不小的事。胡图克图大喇嘛在京郊病逝。皇帝下旨,命恭亲王送大喇嘛的灵龛回喀尔喀。他手上总理的事务,暂且全部承到老十二的肩上。裕太贵妃在宫中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便一病不起。
  太妃本是个随和的人。原以为贺临受群臣爱戴,府中的富察氏出身高贵,人也能干,又与贺临有情,家事不用她操心。自个这个大儿子,先帝爷封了亲王与他,也赞过他敦厚稳重,两兄弟性子互补,若相互扶持着,守住富贵荣华,她也就没什么可求的。谁知如今一个十指尽断,囚在丰台的,一个又被皇帝暗撤了议政王大臣的衔,‘发配’喀尔喀那么远的地方。裕太妃胸中起了郁结,再难疏解,一时竟把从前陈病熬成了痨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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