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全国愤而慨之,甚至有激进的百姓不要命地要求将欺瞒了他们如此之久的国主祭天,以平民愤。
百厌一夜之间乱套了。
宋语山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许久,而后悄悄地怼了下傅沉,问道:“这不是你干的吧?”
傅沉摊手,翻了个白眼,道:“难道我堂堂正正地打不过她么?”
“这倒也是,我也觉得不是你……那便是,她自己信任的人出了叛徒?”
“或许吧,”傅沉道:“那天国师的死令他们被轻易鼓动,待激愤渐渐平息,总有一些人先反应过来,难免心生疑惑和不满,会格外容易被人利用。”
百厌国主本人令人唏嘘,她终于成为了这场战乱的最后一位牺牲者,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回国的,也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众人只知,后来这位女国主依旧在王位上坐了几年,却仿佛一个傀儡。
再之后她便消失了,有人说她死了,可却没有国丧;也有人说她出家了,可全国上下的每一最尼姑庵都未曾见过这样一位貌美女子;甚至有人说她被囚禁在新王的后宫,从此失去了身份,也失去了姓名……
新王是一个从不知道多少代前的旁系亲眷之中挑选出来的男人,他五官轮廓没有一处与旧王相似,这两人身体里流淌的分明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血液,他为人懦弱可欺,管不住百厌乌烟瘴气的权势争夺。
后来的故事令人唏嘘,可至少在从此以后的许多年里,百厌再也没有能力踏足南晋半步了。
“你是说,京城有位神秘人通过某种神秘的途径告诉你,太子恐怕要造反?”傅沉听五皇子讲完始末,简短地问道。
五皇子因他直白的用词牙疼似的嘶了口气,说道:“傅沉,依你看,此事是否我多心了?”
简易军帐中一阵沉寂,宋语山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干粮,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她喝了一大口水,却依旧没有缓解。
“哪怕翻阅史籍,数百年来,京郊恐怕都不曾出现过暴民吧?即便真的有,也该是城防营管,怎会轮得到太子的府兵亲自出城?出城又不登记在案,出去了多少,回来了多少,竟没一人说得清?”
“疑点便在此处。太子禁足刚解,或许是急于表现……”
“说不过去。他若是急于表现,为何还要将这件事藏着掖着,唯恐陛下知晓。到底是谁准他出城布兵的?还有,百厌投降的捷报尚且还未传到京中,那人哪里来的能耐,竟先把京城最近的消息传到这儿来了……殿下,可否问一句,这消息来源?”
五皇子露出为难的神色,少顷,道:“我不能告诉你,但那是个……可信之人……”
傅沉挑眉,身子向后倾,些许不悦道;“殿下,你是在寻我开心呢?可信不可信,要把这个人的名字摆在台面上,细细分析一番才可知,不是您说可信我便要随随便便相信的。”
五皇子苦恼道:“你别气,听我说完,以那人的身份,能获得并传来这种消息,可以称得上是蹊跷了,可是他……愿意以性命担保……”
“以他性命作保?”傅沉笑道;“殿下,你要知道,若是按照这个线索分析,咱们是该快马加鞭赶去雁回山救驾的,可若是消息为假,咱们浩浩荡荡数万人直接开去陛下所在的行宫,吓到陛下不说,到时候,造反的可成了我们俩了!”
“我想过了,可我不能拿父皇的命打赌……”
“殿下,”傅沉目光一凛,道:“臣也,不能拿手下数万人的命打赌。”
说罢,傅沉起身,长腿一迈便要离开。
在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是有私心的,他想走那条最简单的路,若消息为真,太子有造反的打算,尽管让他去反,梁成帝是死是活,都不必理会,他们只需远远看着,若是太子成功了,他们大可打着救皇帝的旗号剿灭太子,来一招黄雀在后,岂不是省心省力。
可他知道五殿下不会同意,正如他自己所说,即便梁成帝对他不温不火,甚至很少正眼瞧他,可他依旧是他的父皇,依旧是他宁可搭上自己也要保护的、唯一的父亲。
而傅沉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数代传承下来的忠军报国的热血,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体里熊熊燃烧,令他步履沉重,几乎停在了军帐的门口处。
而就在此时,五皇子急忙叫出他的名字,叹了口气,妥协道:“你等等,我告诉你那人是谁。”
第90章 对峙
傅沉脚步匆匆地从临时军帐中走出,凑巧一把接住了外面士兵们打闹时乱扔的小锅,扔还给身边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士兵。
转头瞧见罗战百无聊赖地靠在树下乘凉,嘴里叼着半块干粮,手里还拿着那个草环。
“罗战!过来。”
罗战一抬头,快步走了过来,由于强行咽下干粮,连眼圈都发红了。
“拔营,整军,辎重留在后方,调出两万精兵,列阵在前,一刻钟后出发!”
“是!”
罗战应得极快地应道,时间紧迫,他赶忙着手下达军令,直到随着两万精兵飞快驰骋的时候,才茫茫然开始疑惑,摸不清五殿下和傅沉为何如此着急。
而同样摸不清头脑的还有整整两万人,傅沉并未解释,整整五天,他们只睡了不到十个时辰,几乎是闭着眼睛骑马赶路,而最近开始士兵认出,他们好像是来到了雁回山附近。
而此时已经是梁成帝到达行宫的第三日了。
雁回山上空空荡荡,连一声鸟鸣都不曾响起,安静得仿佛一座巨大的绿色坟茔。
五皇子派去山上打探的人,带回的消息证明此前两人猜测是真,太子果真有反心,且日子恰好定在今日,此时上山,或许还能赶上一场造反的尾声。
傅沉终于告知了众人他们连日奔袭的意义和每个人身上艰巨的任务,众人惊慌之下却又带着兴奋,如此立功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毕竟造反嘛,少说也是几十年才碰见一次的事,成者封侯拜相,败者遗臭万年。
山下太子留下的少量兵马已经被彻底解决了,想来他安排府兵悄悄围攻温泉行宫的那一刻,并未想到没过多久,便局势逆转,变成了他自己受困。
但是他们捉住的太子手下中有一人招供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太子他,似乎在行宫和皇宫两个地方都做了准备。
六皇子紧攥着双拳,说道:“糟了,父皇几乎带了全部的御林军,宫中只剩下禁卫……”
傅沉示意他冷静,道:“皇宫固然空虚,但是太子能够调动的府兵也全都在雁回山……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色微变,道:“禁卫……现在禁卫首领是……”
“是吕宗……国舅的亲弟弟……”
六殿下脸色苍白地接下话道。
他们此前还在想为何梁成帝此次随行人等连太子都包含了,却没有带上贵妃,原来是为了宫中行事方便。
“皇后娘娘……还有我母妃!不行,傅沉,救驾只能交给你了!我现在赶回京城!”
“等等。”
“时间紧迫,怎么能等!”
“殿下,我问你,你回去之后从何处借兵?”
五皇子看了看身后的两万精兵,这是他们此前计算好的人数,少一个,恐怕都难以对雁回山形成围拢之势,况且这些人一旦进了京城,恐怕打草惊蛇。
“……”
五皇子思索地额头冒汗,傅沉皱着眉打了声呼哨,过了片刻不知从何处飞下来一只威风的灰色信鸽,傅沉写了封字条,缠在它腿上,再次放飞。
“京城外的兵都不可动,只能用城里的。这信鸽飞得比人快,殿下,你现在出发,城防营会在永安门外等你。”
五皇子豁然开朗,又问道:“城防营?你送信给霓岐渊?”
傅沉讳莫如深地摇头道:“非也。送信给凤祥斋。”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事不宜迟,六皇子不再追问,马上带着数位亲信赶回京城,傅沉则安排好一队人马守在山下,做好最后的准备。
临上山时,傅沉看了一眼宋语山,连夜奔走使她练就了一身好马术,却也练出了两道黑眼圈,她生怕再听到傅沉张口便要把自己送到某某安全之处,或是让她留在原地,因为按照此前的经验,但凡这种“安全之地”,总会令人咂舌地发生一些极不安全的事情。
于是她在傅沉面前极力证明自己的体力,然而傅沉这一次却只是轻轻一笑,倾身捧着她的脸落下一吻,说道:“待会儿时刻跟紧我。”
大庭广众之下,这一举动令宋语山瞬间红了脸,却又贪恋他怀抱里的温度,慢了几拍才微微与他拉开距离,随后就听到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居然吹了声口哨,她用后脑勺想都知道这个不懂事的傻子多半是罗战,后来余光一瞟果然看见罗战骑马等在一旁,身上还挂着个光秃秃的枯黄草环,上面一朵花都没了。
宋语山觉得,一会儿他甚至可以直接把这个枯草环献给太子,毕竟颇有些哀伤肃杀的感觉,估计会很适合稍后太子的心境。
傅沉顺着她的视线瞟了一眼那草环,颇为严厉地说道:“罗战办事不利,待回府后,由你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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