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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褪尽 (云胡子)


  他躬身行礼道了句叩谢圣上,这才接过密折步履安然地径直出了门去。
  如此尚能半点礼数不乱,没有给夏冰一点点最后的机会。
  金黄黯淡的辉光勾勒出了他硬朗的线条,指尖的血鲜红而夺目,夏冰嗤笑着看在眼里,一时觉得胸中闷痛翻搅,似乎就快呕出一口血来。
  直到李归尘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一片昏暗中,夏冰忽然双手扶着书桌放声狂笑了起来,可他笑着笑着卷宗上就沾上了滚烫而浑圆的泪滴。
  明明他现在已经高高在上了,明明杨焰此人只配是个剑下之徒,但为什么砍在他身上,疼的却是自己?
  他仍是想不通杨焰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是,骆仪新的确是死了,宫里无论如何也是的确丢了宫女。宫禁薄弱至此,加之圣上本就对他猜忌极重,借着妖书的由头一刀杀了他也是骆仪新修来的福气。
  南镇抚司镇抚使向来暗弱,都指挥同知是当今皇后的内弟,讨个封荫后人的肥差罢了,佥事等职莫不由是……这整个锦衣卫之中细细算来,也就只有自己是勤勤恳恳干了不到三十年,也只有自己最有把握能胜任指挥使的位子……可偏在这时候圣上不顾及此事,反而亲点了这风口浪尖上的二人去查这“妖书案”?
  又置他于何地?
  十年前,是此人挡在了他的路前……若此人单是个谄媚愚鲁之辈,他又何必沾染此人的鲜血?可怕之处便在于,此人之家世、志向、能力、手段皆在他之上……他熬了十数年仅是爬上了一个千户,而杨焰竟是以二十三岁之龄任北府镇抚……“他死了十年之久啊……为什么在所有人心里,哪怕是圣上……还是不能将此人抹掉?”夏冰望着远处模糊的几个亮点,忽然觉得眼前的黑暗远比不上心中的落寞。
  自己的确不如他,的确不敢杀他,的确只想看他怒火攻心的样子……就算是杨焰他日要将这一切悉数奉还,他也是不会低头认了的。
  这便是他这个正朔朝以来做得最久的北镇抚司镇抚使,最后的骄傲。
  而李归尘以左手捂着右肩的伤口推开门跨出门槛之时,段明空依旧扶着剑立在门口守着。
  鲜血自他的指缝丝丝缕缕冒了出来,渍了一大片的猩红血色。段明空的目光微微凝滞了一瞬,继而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神色,轻哼道:“裴彦修少不得又要骂死你。”
  李归尘朝着他淡淡笑了笑,便看到段明空的目光忽而就躲闪了过去,负着手快步消失掉了,似乎依旧是对他厌烦得很的样子。
  他轻轻摇了摇头,这等皮肉伤就算是一剑贯穿了,也要不了他的命。只是这右边的胳膊少不得要不听使唤一阵子,只怕是不能给蒲风做饭了……而李归尘所行之处,有些上了年纪的锦衣卫便石化在了那里,望着他出神。那些年纪轻的便有些不明就里,心道此人竟有如此胆色,敢在北镇抚司来去自由。
  李归尘自是不顾旁色,径直出了北镇抚司门去,他的步履并没有因为伤痛而显凌乱,反而每一步都稳稳地落在了砖石地上。
  由来这一来一往间,便是十年之久。
  他不复意气风发,甚至失掉了视为天地的家人,还有曾经引以为傲的体魄武功……他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当这一切发生在未经风雨尚且稚嫩的自己身上之时,他在这无边黑暗的苦海中独自漂泊了良久……背弃、失控、迷失……他在隐忍中无数次怀疑过,也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中恍然惊醒,继续谋划着那些遥不可及的将来。他无比清楚地明白,若非自己在这诡谲争斗中能有立足之地,他的出头便意味着任人刀俎。
  那时,他尚还不知如儿已满身鳞伤被人弃尸于河,更不知应儿竟是在十四那年嫁与了苏敬忠的义子,认贼为夫……可似乎一切苦难都应该有个终点,在这永无黎明的无边暗夜里,上天终于赐给了他一轮月亮,光芒刺目隐曜繁星。
  月说,她想要成为他的太阳。
  那一日,蒲风掀门而入闯进了他的生活。
  李归尘身骑段明空的那匹枣红马,直奔官署衙门。他起初也以为夏冰有意杀他二人,便让蒲风带着萧去找皇长孙避一避,实在不行便去找冯显。可他在北镇抚司逗留了这么久也没人来访,李归尘只怕是蒲风出了事。
  然而此时此地能伤了她的,多半便是萧琰。
  他下了马立在大理寺署门外的时候,便听到蒲风说,她受命去追查杨如儿惨死一案。
  李归尘微微皱了眉头,听着空气中骤然安静了一瞬,萧琰似乎是失控了一般嘶哑低吼道:“一派胡言!你们还等着什么?扒了她的衣冠给我按在堂里着实地打!”
  萧琰正是两眼通红,便看到李归尘满身是血地稳步走了进来,那样子一如地狱归来的弑血修罗。
  目光将他一眼击穿。
  李归尘平静道:“萧琰,你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才要重回爽文该有的节奏~


第49章 种米 [VIP]
  “是吗?”萧琰朝着李归尘嘴角一挑, 刚要说下去, 便看到了他手中的朱红折子。
  这种配色大抵是帝王所用, 他面上一僵不理这茬, 继而睥睨着蒲风说道:“那二十板子且先记下。你也该好好想想, 当时是谁任着你在大理寺衙门出尽风头,又是谁屡屡在顾大人面前举荐你?所谓‘尊师重道’, 事到如今……”
  “你我公堂再见之时, 再说这些话也不迟。”蒲风猩红着眸子瞥了他一眼, 一甩袖子从萧琰面前快步走过, 拉着李归尘的袖角径直跨出了门去。
  一时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萧琰独自一人,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就这么被无视掉了。
  只因着李归尘伤着, 即便是她此番吃了天大的亏,蒲风也不会在此多加纠缠。
  更何况, 于此人何必多费口舌?
  而李归尘随着蒲风刚出了大理寺的门, 蒲风看着他胸口尚未干涸的血迹, 还有他略显苍白的唇色, 方才在萧琰面前压抑了许久的泪忽然就冒了出来。
  李归尘一见此虽有些心酸但还是笑了, 他以左手的拇指抹掉了蒲风眼角的泪,柔声问道:“怎么又哭了?刚才在里面可是吓坏了?”
  “我是看见你才吓坏的!去裴大夫那吧,现在就去……算是陪着我去扎针行吗?”
  他攥住了蒲风冰凉的小手边走边道:“别怕,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多久了。两天之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蒲风看着他平静而又坚定的目光, 轻轻地舒了口气。方才她也见到了朱红的折子,自然猜出了三分, 如今一听李归尘这样说,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李归尘官复原职或许指日可待了。
  可蒲风看着他身上的黯血,胸中的闷痛又开始一阵紧似一阵,她望着他郑重其事道:“以后家里那些洗衣做饭的活儿,你一指头也不许碰了,直到你好了!”
  李归尘笑着,眼睛都弯成了两道好看的弧度。
  “那放着要谁来做?”
  “我做啊!”
  他笑意不歇,直到二人上了马,李归尘才对着蒲风缓缓道:“若是如此,我倒希望这伤一辈子也好不了。”
  蒲风的颊边顿时覆上了两片微微的红晕,她看着李归尘说这话时一脸正色,不由得嗔怪道:“净是胡说!可你刚才提的两天又是什么?”
  “破此案的期限,除去今天还有两天。”
  蒲风微微皱了眉,“水女案锦衣卫那边可查出什么了?”
  “段明空已查到了这些死者皆是出自京城的各大私妓房,且都是午夜时分不见了踪影,推断凶手极有可能是潜伏在了茅厕里,将人捂死自檐上带走的。”
  “这么多女子接连被杀,难道说凶手并非是一人?”
  “极有这个可能。死者皆是被反扣住手腕遭人捂死,下手干净果决并非常人所能做到。可若是多人作案的话,杀人手法如此统一,也是个疑点。”李归尘道。
  蒲风一时沉默了,她此前怀疑是顺天府里的人作案,现下看来却也有些难圆自说了。
  李归尘的目光忽然有些闪烁,他心里并非是想不出能做这等事的人选,只不过很多事情接受起来或许并不如旁人想象得那般容易。
  蒲风望着他轻叹道:“你不想再去麻烦裴大夫,那咱们现在先回家,给你包扎了伤口,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既然这案子已经交到手里了,便也不用顾及什么丁霖萧琰,明日一早我便去顺天府衙门调阅近三个月来的全部卷宗。”
  李归尘缓缓点了点头,黄昏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马蹄轻轻扬起了碎金般的尘土,古老的京城在赤艳艳的夕阳下静默而无言。
  然而身处其中的人们却是如此喧嚣着,有婴儿响亮而急促的哭号,亦有倾吐掉人世最后一口浊气的叹息。
  蒲风刚远远地见到了白河上粼粼的波光,便被快马加鞭的钱棠追上了。她不无惊异地望着他身下喘着粗气的马,便听钱棠坐在马上匆忙说道大事不好,顺天府衙门里竟然出了案子。
  又是顺天府衙门?蒲风的心弦一时紧绷到了极点,她还没来得及追问死的到底是何人,钱棠眉头紧锁道:“顺天府推官丁霖……死了,听说死状极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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