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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瑶台 (林叙然)


  这话什么意思?
  他一时之间忘了继续琢磨了她和薛敬仪的关系,反而想起她历经千山万水从娘家带来的那几个破铜板,唤扶舟拿了个银袋子进来,一脸嫌弃地递给她:“够了吗?”
  “……”
  算了,和这傻子总归没什么好说的。
  但毕竟还是算被他占了次便宜,她想了想,把银袋子接过来掂了掂,摇了摇头:“不够。”
  孟璟嘴角抽了抽,反手将来时被他嵌进马车壁的那个铜板拔了出来,一并扔给她:“还要多少?自个儿账房拨去,管家婆。”
  楚怀婵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又被他这称呼气得又笑又羞,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将糖葫芦递到他跟前,很认真地道:“就两颗了,小侯爷给吃了吧,我就偶尔大度一次了。”
  “想得倒挺美。”
  他对上她的双眸,兴许是因为方才哭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双瞳尚且湿漉漉的,隐在灯盏之后,看不大真切,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她掩在惯常那份客套礼数之后的不知名的情绪,并不显疏淡。
  他毫不迟疑拒绝的难听话倒是就这么出口了,但一对上这双眼睛,瞬间又气焰全熄,讷讷地伸出手去,接过她手里的山楂串。
  他低头看了眼,只觉得嗓子眼都泛酸,认真问:“赔完罪便当真不气了?”
  她“嗯”了声,冲他莞尔一笑,方才未尽的泪随着她这动作又径直滑下,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拭泪,孟璟被她这又哭又笑的做派弄得莫名其妙,估摸着这人真的是被温天君下凡时给一脚踹坏了脑袋,这才无论做起什么事来都这般神神叨叨。
  他闷闷地想,一会儿回去怕不是要带她去趟荣禄堂,叫她诚心给温天君上柱香,祈祷他下次下凡时别再踢这呆子脑袋了,再踢可真要踢傻了。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再说句什么,又觉得他这张嘴若当真哄起这死丫头来,只会越哄越糟,认命地放弃了这个想法,顺从地咬了颗酸果下来。
  他方才鬼使神差地尝了口,但因着被楚怀婵抓了现行,只想着赶紧将这丢人糗事处理完,压根儿没来得及品尝味道。毕竟之前被她撞破过,眼下又是被她逼着赶鸭子上架,他发觉自个儿竟然莫名平心静气下来,也就这么感受到了舌尖的一丝酸甜。
  楚怀婵就这么托着腮看他,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见他这般笨拙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孟璟一脸慨然赴死的表情将这两颗山楂咽下了肚,还是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算得上什么美味,问道:“这玩意儿真这么好吃?”
  “嗯。”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单手撑着左脸颊,冲他一笑,“小侯爷,其实你性子真的挺好的啊。”
  孟璟愣了下,冷笑了声:“你想多了。”
  他觉得似乎还不够,不能再这么纵容这呆子胡来了,再这么下去,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除了那只傻猫,还得再添一个呆子。再加上扶舟东流两个话唠整日在旁瞎叨叨,他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于是他补了句:“再有下次,我便把你送回京去,告诉你兄长,他这妹子我照拂不起。”
  他话说出口,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当初她怎么纠缠盘问他都不肯告诉他楚去尘到底同他说了什么,今夜竟然鬼使神差地自个儿主动老实交代了。
  这简直就是自个儿扇自个儿耳光!
  他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僵了神色,正琢磨着怎么补救,楚怀婵就这么看着他不大自在地使出浑身解数妄图恐吓她的样子,不自知地柔柔一笑:“小侯爷,其实你待我,挺好的。”
  “我不是真呆子,我知晓的。”
  怎么还越补救越糟了?
  他什么时候对这莫名其妙闯进来给他捣乱的女人好了?
  他压下心中不知缘由的烦闷,正准备开口反驳,马车却忽然吁停,扶舟的声音传进来:“主子,有人要见您。”
  楚怀婵在侧,他不便禀明来人身份,孟璟只好自个儿掀帘出去查看。
  马车前头立着的人,正是将将才别过的孙南义。


第42章
  夜里起了凉风, 这会子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孙南义披着件蓑衣, 头戴斗笠, 若不是脚上穿着做工精细的皂靴, 体格又比寻常人健硕许多, 看起来竟与普通市井小民并无二致。
  方才在马车里,孟璟只顾着怎么宽慰楚怀婵这个说哭就哭的呆子, 并没发觉外头已经变了天, 他明明将将才和楚怀婵一并在阳河之上看过月亮, 这才过去个把时辰, 这会儿却只能瞧着细密的雨幕发怔。
  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缓缓从斗笠下移到皂靴上,孙南义跟他三四年,这身形与站姿他太过熟悉, 倒不至于换个装扮遮住脸他便认不出来,他没立刻出声, 孙南义知楚怀婵同行, 只敢低声道:“有要事向您回禀,并不敢贸然前往国公府, 还请您见谅。”
  孟璟垂眸, 见着马车旁边的一个浅水凼, 青石板地面凹下去一块,雨水浇下,不多时便将这一块凹陷全数注满了水, 来往车马碾压过后,坑底积了一层沙,积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他返身看了楚怀婵一眼,她虽然有时和他没大没小,但不过是在生活琐事上喜欢压他一头找他不痛快,在这种事上,她则向来很知分寸,当日楚去尘酒后失言她并不接话,只变着法地使他醒了酒,新婚之夜的事她后来也不曾提过分毫,那日在他那儿见着他在看宣府左卫的录册,也是瞥了一眼立即避开了。
  眼下她也并未留意外头的动静,而是静静侧倚在榻上,身子滑下去一截,左手撑着身子,右手不自觉地抚上那耳坠子,松鼠栩栩如生,她摩挲了几下,微微失了神。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会子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日间的纱褂并不能御寒,她将披风上的玉花扣扣好,又将竖领往上理了理,将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
  前襟处,一朵睡莲静静绽在出炉银的缎料之上,半分娇妍,半分柔婉。
  他本想叮嘱一句叫她先回去的话,但目光落在这朵睡莲之上,不知怎地没能将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说出口,他又转身出去,问孙南义:“要多久?”
  孙南义见他这反应,不由得多往马车那头看了眼,当真惧内?
  他忽然有些结巴:“您、您贵人事多,”他指了指巷角位置,“也快到宵禁时辰了,要、要不请您移步这边,属下简单说几句就走?”
  孟璟点点头,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空荡荡的夜间大道也是扎眼,扶舟忙将马车往反方向赶。楚怀婵被这动静扰到,这才回过神来,因没见着孟璟的身影,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看情况,扶舟愣了下,赶紧劝:“夜里寒凉,少夫人您赶紧进去吧,主子一会儿便回来。”
  楚怀婵往那边看去,一眼见着孟璟的背影,兴许是为避人耳目,前头那人着厚重的蓑衣,离他远远的,先一步往巷口去。
  孟璟却只着一件单薄的袍子,在这样的秋夜里,倒也不见喊冷。她看了半晌,直到他石青色的衣袂融进了夜色之中,才收回了目光。
  扶舟见她不答,以为她又在担心孟璟趁机开溜,心说这位少夫人还真是单纯,孟璟若真要走,哪用得着避开她悄悄开溜。他这般想着想着吧,又觉得就连今日早上那一出孟璟也没见真生气,虽然将人撵了出去,但不过小半个时辰,这位少夫人又屁颠屁颠儿地跟进书房去了,甚至还自个儿霸占了这霸王的书房一整日。
  这些事情,搁在以往,在阅微堂,想也不敢想。
  他几乎想象不出来,若是旁人做了这些事,他们那位脾气实在算不上好的主子会是什么样子。但他默默琢磨了会儿,得出了个结论,他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见到这一天了,毕竟除了楚怀婵,旁人也没那个胆子敢在孟璟跟前撒野成这个样子。
  他止住了胡思乱想,冲她保证:“您放心,主子没吩咐提前送您回去,自然是要同您一道回府的。”
  马车停在一家酒楼外边,扶舟请她下来:“外头风大雨淋的,您里头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要是冻着了,主子饶不了我。”
  其实孟璟挑的这俩跟班吧,她这些日子待下来,觉出两人都是惯常嘴碎的,眼前这人也许因为习医的缘故,多少还有几分谨慎,东流则更憨头憨脑些,嘴更贫上几分。她忽然觉着孟璟怪可怜的,他自个儿也算得上是够寡言少语了,结果身边一群贫嘴货,还有一只和她一样反复找死的傻猫。他这种性子,也不知是受了多少摧残,才能安然活到如今。
  她不知怎地又想起那个词——刻在骨子里的温和。她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是世家大族倾尽阖府之力方能教养出来的贵族公子,纵然经历了些伤痛旧事,但秉性仍旧难改。
  她唇角没来由地抿了下,捂着身前这杯热茶,轻声问:“你跟了小侯爷多久了啊?”
  “自小便跟着的。”他回想了下陈年旧事,没忍住笑了下,“我是侯府里头出生长大的,那会子老侯爷挑了一批与主子年纪相差不大的陪着习武,主子顶嘴说一群庸才哪配同他练武,被老侯爷狠狠揍了一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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