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雪青想到主子近日的表现,大胆揣测:“小主恐怕也想着消息传出去,让那些妃子轻视小主,省下麻烦。”
毕竟,今日虽不是甚么好事找上门来,但主子的确是近日唯一一个见过皇帝的妃子,若是喜气洋洋地回来了,还不知要遭多少红眼。
虞令绯叹道:“雪青缜密,很好。”
“小主谬赞。”
黛绿若有所思,道:“那奴婢后面几天就盯紧了些他们的小动作,定要将有二心的都揪出来!”
“也好,这事儿就交给你罢。”
虞令绯对自己的这两个亲信还是很满意的,一缜密聪慧,一机灵善言,具是忠心护主的,从未背弃过自己。
眼下有她们在倚竹斋,自己也能放心休憩。
虞令绯着实累了,黛绿打了井里的凉水来给她敷眼睛,随后还未天黑她就倚在榻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这一觉,却未得好歇。
她又梦到了养心殿,并那个男子。
燕澜的手还牢牢环在她腰际,他身上还有些温度,可手却是凉的,透过轻薄的罗衫传了过来。
她抖的更厉害了。
燕澜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朕让人去查出来,你可敢打回去?”
“打……回去?”
“嗯。”燕澜唇瓣开合间,蹭到了虞令绯的耳廓,他似乎也察觉了,顿了顿方道,“爱妃方才说,定是有人眼红你受宠,朕深以为然,想必这眼红的奸滑之辈就躲在后宫,与你毗邻。”
“爱妃”这两字亲昵又暧昧,虞令绯很是不自在,便想着从燕澜身上爬起来再说。
刚动,便又被箍了箍,抱了回去。
“乖一点,别动。”
虞令绯委屈地发出嘤咛声,不敢动了。
燕澜继续蛊惑道:“这人就是要置你于死地,待朕将人交予你,你可敢亲自对付回去?”
虞令绯压下心头不妙的预感,一派天真道:“可断案是前朝该做的,又关臣妾一个弱女子何事?”
“不让你断案。”燕澜哄她,“只是让你在后宫对付那人罢了,你可敢?”
“臣妾害怕。”虞令绯心里暗骂,面上怯怯抬头看他,眸子里尽是水光,鸦睫沾泪,鼻头粉红。可怜极了,只想赶紧让燕澜放弃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朕会给你撑腰的。”燕澜道。
“若是、若是我对付不了她呢?”
燕澜望着她,没有说话。
眼里是兴味,是探究,是强势。
随后他开了口,低低一笑:“乖,你不会想知道的。”
虞令绯浑身一震,从梦中惊醒。
宫里死水般寂静了这么久,突地有这么一件事,顿时就如风一样席卷了后宫。
贤妃的锦绣宫里,正跪着一地的人。
“好一个狐媚子,不声不响的,就去招了皇上注意!”贤妃恨声骂道。
“她也没讨着好,陛下怎会被那种庸脂俗粉迷惑,听说被罚着跪了一个时辰、眼睛都哭肿了呢。”贤妃身边的大宫女讨好道。
“听说?听谁说的?”贤妃偏头问,养心殿的宫人向来口风紧,从未能透出过信。
“那倚竹斋都传遍了,有个叫星罗的小宫女跑过来找咱们宫的人说话,还非塞了个银镯子过来呢。”
贤妃嗤笑:“真是个废物,自己宫里人丢人都丢到外面了,她想必还窝在榻上伤春悲秋呢!”贤妃拧紧了帕子,“当初本宫看她那张脸,就是个不安分的!”
“既然小宫女有这许多话要说,你们也听着就是,有乐子也拿来给本宫听听。”
宫人没敢说话,贤妃容貌平平,最恨貌美之人,尤其是入宫来的,这次的小主个个水灵,年纪又小,贤妃恨毒了心,尤其是两个贵人,段贵人她不敢碰,但虞贵人可没少挨她的咒骂。
这些话翻来倒去的,他们这些奴才不知听了多少遍了。
“好在皇上怀瑾握瑜,不同常人,才不会被这种女子轻易惑去了心神。”贤妃语气轻柔下来,像掺了蜜,随即怔怔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人叹气,示意下面跪着的都悄声退下,自己静静地待在这儿等贤妃回转。
每次提到皇上,贤妃便是如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偏看不清皇上对她毫无情意,也是个可怜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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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燕澜并未让虞令绯等太久。
日子方过三日,倚竹斋的宫人们刚从主子受罚的事儿里缓过神来,就见养心殿的人又来请小主过去了。
若说有什么能聊以安慰的,也就是这次不是卓公公带人前来的,而是养心殿侍候的魏嬷嬷。
魏嬷嬷是皇上从潜邸带进宫的老人,向来在宫里很有几分颜面,到哪儿都是受礼遇的份。
她亲自来请,趁着虞令绯在收拾打扮,那厢时嬷嬷亲自端了上好的君山银针奉到魏嬷嬷面前:
“嬷嬷请用茶。”时嬷嬷语气亲近,又带着奉承。
“嗯。”魏嬷嬷给了她颜面,端起来尝了一口。
“贵人初入宫,自面圣回来,这几日饭都吃的不香。”时嬷嬷作出一心为主的模样,唉声叹气,“还请魏嬷嬷多多关照贵人。”
这便是要探问虞令绯此行的目的了,魏嬷嬷不动声色,挑眉看她:“这是你们主子让你来问的?”
时嬷嬷左右看看,见雪青黛绿正在给贵人打扮,旁边只侍立着星罗星斗两个小宫女,不足为惧,便点了点头,压低了声儿:“贵人面薄,特特托我来请教魏嬷嬷。”
魏嬷嬷搁下茶盏,不轻不重的一声:“皇上的事,我一个奴婢如何知道,实在没甚好指教的。”
说毕,她便阖上了眼,不欲再说。
时嬷嬷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心里恼怒却不敢发作,干笑着退开了。
虞令绯还不知今日是何情形,如何应对,正敛目沉思,就听黛绿轻声道:“小主,您看看这样可好。”
虞令绯望向铜镜。
黛绿手巧,给她梳了个凌虚髻,饰以金海棠珠花步摇并两朵宝钿,耳上是白玉珠坠子,俏丽可人,绰约多姿。
不算很打眼隆重的打扮,又不失了后妃的华贵,虞令绯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随即她走出偏殿,魏嬷嬷见了特意打扮了一番的虞令绯也是心中赞赏。
此次过去,虞令绯索性只带了雪青。
一路上,魏嬷嬷见虞令绯行事得体、事事妥帖,她似不经意提起:“贵人身边的人俱是机灵的。”
虞令绯着实没想到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心中疑惑,只笑道:“让嬷嬷见笑了,不过是些粗笨的使唤,哪里当得嬷嬷特地夸。”
魏嬷嬷摆了摆手:“不说别的,贵人交待时嬷嬷的事儿她还是放在了心上的,方才便来找奴婢说话,只是奴婢哪当得起提点贵人的名头,未与她多说,贵人可别怪她。”
虞令绯脚下一顿,眸子里泛起冷光,又若无其事地抬起腿继续走,她不好与魏嬷嬷这外人诉苦,也不能直说她一个贵人被自己的宫人蒙蔽、玩弄在掌心,又不能真担了这罪名。
虞令绯很快下了决定,她面色含羞,红霞爬上了粉颊,双眸盈盈剪水,似委屈又似难堪:“实在、实在让魏嬷嬷见笑了。”
魏嬷嬷了悟,果真是欺上瞒下么。
皇上让人查虞家的事,自然没漏过虞令绯,她也听了些风声,这虞贵人还在闺阁时便是个软和性子,天真不知事儿,虽然进宫别过来一些,内在哪是那么好改的。
相比年幼的娇小姐懂得拐着弯找自己探风头,还是宫里的老奴才更奸猾!
魏嬷嬷解开了心结,便看虞令绯是处处妥帖,难得皇上有一个另眼相待的女子,只这一点魏嬷嬷看虞令绯就是百般顺眼。
待到养心殿,燕澜瞥她一眼,招了招手:“过来。”
虞令绯心想这跟招猫儿狗儿一样,没法,还是得乖乖过去。
燕澜见她温顺,心情也不错,道:“查清楚了,你可要听?”
虞令绯眼也不眨道:“听。”
自那日回去,她便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捋了一遍又一遍,安西伯府平庸,拿安西伯府当眼中钉的仇人不曾有过,向来是被牵累的份。
谁会大费周章地这样陷害虞家?且能预料到皇上要去查虞家,悄无声息地将夺命符送进了父亲的书房。
在宫里有如此能力的,最先遭怀疑的就是太后一党,可虞令绯又觉得不像,这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她,还不至于让太后放在眼里。
她不屑费劲按死自己这只虫儿。
随后的人,个个都摆脱不了可疑性,其中有两人虞令绯疑的最深。
此时能够得知真相,虞令绯也很期待,巴巴地望着燕澜。
燕澜看着她小狗般湿漉漉的眼,喉咙滚动,无意间搓了搓大拇指和手指,他眸子晦暗,心情却是相反的愉悦,他并未表现出来,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是柳家的人。”
“柳才人?”
虞令绯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