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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 金推完结+番外 (容千丝)


  女王年龄难辨,神态如年迈长者般深稳,身材五官则约四五十岁,明明体态慵懒优雅,目光则锋锐如刀。
  阮时意心惊胆寒,只觉那张脸似曾相识,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燥热难当、满心惶恐之际,背后凉意逐寸包围了她。
  她颤抖着小声嗫嚅:“三郎?”
  身后陡然一空,冷凉撤离,随即坠地闷声响起。
  ——嗯……做贼心虚的某人,骨碌碌滚下了床。


第91章
  “阮阮……”
  昏暗中, 徐赫缩在床边的黄花梨长形脚凳上, 悄声问。
  阮时意核实来者是他,剧跳的心一下子安稳, 以同样轻若飘羽的声音回应:“嗯。”
  “你醒了?”他鬼鬼祟祟探头, 仿佛还需确认,“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始终半梦半醒……”
  她挪至内侧, 给他腾出空位。
  他迟疑片晌,惊觉她无怒无怨, 蹑手蹑脚爬回原位:“你该不会……早发现了?”
  阮时意承认:“是。”
  “你不告诉我!害我……跟贼似的!”
  他愤然搂她入怀, 恶作剧似的以新胡须扎她腮边,闹得她不停闪躲。
  阮时意一直假装不知情, 任他自由来去,他自然不会想方设法缠着她这样、那样。
  她既可安享源于他的凉快, 又能好好睡大觉, 可谓一举两得。
  如今他意识到她的持续容许……这日子, 大概没法过了。
  窗外夜露凝月光,房内孤灯引起飞蛾扑窗, 噼里啪啦细响。
  兴许因她梦中挤出的惶惶之音未散,徐赫轻舐她沾染薄汗的额角, 柔柔发问:“适才做噩梦了?”
  阮时意枕着他的臂膀, 低声解释:“今儿与小甜糕泛舟积翠湖……”
  话未道尽, 徐赫一倾身, 以沉重躯体外加睥睨之势碾压她, 俯首含住她耳朵, 语带威胁。
  “趁我不在,和别的男子约会?”
  阮时意被他突然爆发的醋劲气笑了。
  “又借机乱来!那孩子都快成咱俩的外孙女婿了!你连这醋也吃……”
  “哦?”徐赫好奇,仍把脸埋在她的肩颈处,启唇撕咬。
  他清凉体温妥帖地驱散热气,让阮时意猛然记起一事——寝衣……似乎过于单薄。
  为转移他注意力,她极力按耐渐生情致,正色道:“据说,姚统领忽然没了影儿……按照外界说法,他为人低调,总是以头盔遮挡俊美面容……啊!”
  “俊美面容”四字刚出口,纤颈被啃,忍不住呼痛。
  “说谁‘面容俊美’?”
  “我不过复述事实!”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何值得他介怀。
  姚廷玉、洪轩、蓝豫立、齐王……个个英俊不凡,这家伙总不能吃尽天下美男子的醋吧?
  “在我跟前夸别人,可知有什么后果?”
  “幼稚!”阮时意早已觉察小三郎昂首,忙咬牙道,“说正经事,别闹!”
  徐赫一手支起上身,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轮廓,薄唇寸寸挪动,哼哼而笑。
  “你说你的正经事,我干我的正经事,咱们互不干涉。”
  阮时意自知力拒无用,遂轻咬檀唇,敛定神思,续道:“小甜糕上回被……被两名异族人问过小连弩的事,后来没几日,地下城一案爆发,全城戒严……说不定……嗯,说不定……寻查的人还在城内,且追寻姚统领的行踪。”
  她被他既君子又小人的双重形式折腾,薄汗已微微湿了纱衣,略有些词不达意。
  暧暧弱光下,长发倾泻于枕上宛若墨香瀑布,映衬红意氤氲的脸庞灿若芙蓉。
  精致眉眼无端蔓生情致,话音因其放肆多了颤栗。
  徐赫撩起轻纱,却又不忘适时提出疑问:“郡主的反应?”
  “我、我没问。”
  “那姓姚的,狡猾得很!若他没再疑心你我……大可不必管他。”
  “……沉碧睡在外间,这、这样不好。”
  “我从窗户进来时,顺手把门给闩上了。”
  他嗓音低沉沙哑贴近她心跳所在,隐隐噙笑。
  阮时意深知越推拒越会引发他的肆意,干脆闭眼控制狂乱的呼吸。
  “可是,姚统领知你驯养探花狼,也曾怀疑我,唔……万一、万一他为了脱罪,把我俩供出去……”
  徐赫不答,以指为笔,轻勾慢描,如绘兰,如点石,下笔从容。
  疏花简叶凭空挺拔舒展,清丽而不失野逸。
  她颊边薄红愈浓,颤声道:“要不等你临摹完晴岚图,咱们先离开京城,既可寻找最后一卷的下落,顺便避避风头?”
  徐赫沉嗓含混不清:“我的妻竟乐意随我出游,真教我惊喜连连。”
  “你同意了?那……我让哥儿俩帮忙准备准备,要不要带上阿六和狗儿们?我还想去一趟宜京……”
  徐赫打断她:“阮阮,你越是一本正经,越让我想做坏事,好看看我家太夫人能正经到何种程度!”
  “你已经够坏了。”
  “还可以坏一点点。”
  阮时意因他的后退、扳动与钳制而倒吸了口凉气。
  种种避难的计划安排,只能咽回喉咙。
  前所未有的眩晕迫使她扭头咬住指头,既不敢窥望眼皮下方拱起的薄衾,也不敢发出软柔的靡靡之音。
  夏夜雷声轰鸣,风声嚣狂,雨点急坠,滴滴砸乱人心。
  闷风吹不散酷热,却摇曳绰绰灯火。
  她眼朦胧而纤手牢抓丝被,旧欲愈炽,任教屋内屋外踏碎花香,尽付流水。
  灯影浮沉间,随手扯开纱帐,管它外头是雨是风、是夏是冬,他独占一帘春光。
  花事层层叠叠,靡丽无尽蔓延。
  *****
  夜色被风雨撕开。
  芳心悸动,乍惊乍就,欲言羞缩。
  比起篱溪边的木然,阮时意总算于深入浅出中渐臻佳境。
  天地间云开雨散,狂潮余波舒缓浅息。
  香汗如珠,交臂而卧,融汇平静且温软的满足。
  “阮阮……”徐赫懒理周围狼藉,“之前谁说,‘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来着?”
  “闭、闭嘴!”阮时意于微乱气息间瞋瞪了他一眼。
  “翰林画院的临摹尚有大半,我一时半会儿跑不开,”徐赫拥紧她,“你别管义善堂和生意了,交给家人打理,安心歇息。等我忙完,咱俩低调出城。南国也好,北冽也罢,但凡语言相通、花开遍地之处,全去一遍……就我们二人,你作画、熏香,我烹茶、‘插花’。”
  阮时意几欲炸开,怒而掐了他一把。
  她当然记得,“花”指的是什么。
  徐赫由“花与牛粪”念及某事,本想告诉她,洪朗然那死要面子的老家伙终究撑不住,南下寻妻去了,临走前让儿子来报,如有所需,尽管找洪家人。
  洪轩寻他时,态度很是恭敬客气,算是晚辈应具备的样子。
  可他半点不想在你侬我侬之时聊起洪家那窝老情敌和小情敌,决定改日再说。
  阮时意拽过纱衣,未料遭徐赫骤然箍住了腕。
  “睡完就跑,必须拴牢。”
  他边说边扯过弃置一旁的玉带。
  阮时意累得一丝挣扎之力也无,闭目入睡前,脑海中仅剩唯一的念头。
  ——夫婿是她年少无知时挑的,横竖好坏,都得接受,逃不掉了。
  兴许下半夜有他在,各种诡异梦境未再滋扰她。
  直至门外雨歇,隐约传来一两声野猫叫唤,她忽觉冷凉蠕动,迷糊试图以手推开,方记起双手被缚。
  睁开惺忪睡目,微亮天光勾勒那轮廓英朗的面庞。
  对上那道灼人目光,她不自觉扭头:“我、我还想睡。”
  “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互不干涉。”
  阮时意正欲哄他先缓一缓,未料院中有人轻咳了一声。
  沉且哑,明显是男子。
  这下,不光阮时意神魂俱裂,徐赫亦为之一僵。
  夫妻对视须臾,各自震悚,漫长得如过了半生。
  绣月居没几个人伺候,此时此刻,居然有人能绕过听觉灵敏的静影,直闯卧房前!
  二人心底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名字,又觉不太可能。
  阮时意挣了挣,眼神示意徐赫松绑。
  徐赫解开布带,手忙脚乱替她套上袍裙,再自行披衣。
  一时间,屋内悉悉索索的衣裳摩挲声。
  天色越发清明,一道修长灰影投于白色窗纱之上。
  “抱歉,扰了二位兴致,姚某好生过意不去。”
  姚廷玉似笑非笑的醇嗓透窗而入,却半点歉然的意味也无。
  更甚者,传递浓烈戏谑。
  一刹那,徐赫无从细究那人何以大清早现身于首辅府内院,并直达他妻子卧室之外。
  长目燃起熊熊烈火,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若非打不过这家伙,他真想杀人灭口。
  *****
  半柱香后,徐赫夫妇掩人耳目,双双抵达绣月居的书房。
  别说沐浴,连梳洗都只能凑合,勉强称得上衣着整齐,不至于被人笑话。
  房内无灯无火,两侧墙壁排放着四排人高黄梨木书架,满满当当的书册卷轴错落有致,整体雅洁。
  熹微晨光落在中央,一人大摇大摆坐在客位的圈椅上,翘着二郎腿,吧唧吧唧吃着绿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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