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初看红楼时,依稀记得贾琏在剧情开始之先只有平儿一个侍妾,原有的通房丫头都被凤姐儿打发了。而凤姐儿带来的陪嫁丫头,似乎也变得只剩下平儿丰儿两个。如今东府贾蓉即将娶了亲事,剧情也将要开始,为何现在凤姐儿还没动手?
唉,要是按原书来的话,那他可就轻松多了。可是如今凤姐儿明显有些顶不住压力了,该打发的也打发不出去,叫他们夫妻有的苦头吃。不过也不能怪凤姐儿,难道要她还想将来那样背负着一个不能容人的名头?舍不得,还是自己慢慢想法子罢。
话说回来,难道是自己的蝴蝶效应带来的变化?
也有可能。这两个通房丫鬟首先便是贾母赐下的,要打发起来可不容易。便是长辈赠与的器物也要好好收着供着呢,何况是两个大活人?今儿贾母只是提了一回,不知下一回贾母会不会兴起见见她们,毕竟是从她房里出来的。到时候若是有一言半句有了差池,不定又会闹得怎样。说不得,也只有去应付了。
走回卧房,看见凤姐儿正坐在床上,见他来了,对自己笑笑。贾琏沉默着坐到她身边,握住凤姐儿的手。“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贾琏看着凤姐儿,“你受了委屈了……”凤姐儿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微侧了脸道:“二爷这话说的,原来这也该是为人媳妇的本分……如今我身上也不方便,你便去看看她们又有何妨?”
贾琏想说什么,几次开口却又都忍了下来。双目交视,在一瞬间两人心中都安静了许多。只觉得不必再说什么,似是对方都懂了彼此心里的千言万语,又仿佛从今而后两人之间有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朦胧。凤姐儿松开了手,转身卧在床上,轻轻放下罗帐,贾琏站起身来,默立良久,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脑中记起了那首有名的《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17母女密谈
雍容娴雅的华衣妇人坐在炕上,神情温婉,一手握着凤姐儿的右手,一手则抚上凤姐儿的脸颊:“凤儿,这些日子不见,想煞为娘了……”凤姐儿双眸含笑,拉着抚着自己脸颊的母亲的手,倚在母亲身边娇嗔道:“我也想娘呢!刚嫁过来时总念着您要来看我就好了,不料直到这大半年下来才见了您的面!我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我嫁了,你和爹都觉着不用见我了呢!”
王氏看着又是抱怨又是撒娇的女儿,心里柔软得不行,摩挲着凤姐儿的后背叹道:“你呀,还是这个性子!这世上之事,又岂是每每如你所愿的!女人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去见你也是为了你好,省的你念着家里,心思不在夫家。如今见你过的越发有模有样了,我们心也安了,这才敢来见你,可不要怨着为娘啊!”
凤姐儿想起往昔在家中做女儿时的情景,不禁眼眶发湿。王氏见她这样神情,心里有数,低声道:“做人媳妇是不易,你娘我曾经也吃了不少苦。从小我们也算是娇养你了,你的脾气我一向是知道的,可得记着要改改!凡事和软些,给人留些余地,你就不用愁了,我们也放心多了。老是说着你也不记,也亏着我把平儿给了你,让她每每提点你一些。今日我既来了这里,你也不用一味地哄我开心,说好听话,竟是把你不如意的地方说说,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我看你也是清减不少,想必是管着事累着了?还是家里有什么烦恼处?瞧你这气色,很是有些不好。女人家的身子最是马虎不得,须得注意保养,你现在年轻,仗着精神强些不当回事,到了老了你就知道厉害了。平日里多请几次平安脉,你就慢慢知道好处了。”
凤姐儿笑道;“还是娘最疼我!实话说,娘也不必过于担忧。我一个新媳妇能有什么事忙着?左右不过是姑母派了几次管家的小事给我做着,再有就是如今协理着东府嫡孙的喜事。哪里就有怎么劳神了?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姑爷也对我很好的,娘你真是多虑了。昨儿个太太还夸我呢,说她那儿事多有些忙不过来了,等我忙完东府的事就要我来协助她管家呢。”
王氏听了,柳眉微蹙,劝道:“你这实心的傻子!这么些事也不嫌多,你还是个新媳妇呢,那里就轮到你去做了!应该趁姑爷眼下对你这样好,抓紧生个儿子才是正事。别忙着忙着把这正经事撂到一边去了!你姑母说的客气话,你也当真,真个实心的棒槌!”
凤姐儿先听到让她生儿子的话,脸上微微一红,又听王氏言语中对王夫人有些轻慢,便奇道:“娘,您似乎对姑母……”
王氏放低声音道:“你既嫁了进来,凡事也不要老是依靠着她。不过看在亲戚情面,本家脸面上照应你一些,也是应该的。她如今是二房的掌权人,在老太太面前又比你那个婆婆得欢心,纵使看中你,又能看中你多少,能到几时?我都听说了,你姑母似是连儿媳妇也不怎么上心呢,要不能选中你?凭什么好事不落自家却给了你们长房?怕是别有图谋罢。 ”
凤姐儿听得呆住,沉吟不语。王氏见此,又道:“你姑母向来是有好手段的。要不是她生在王家,生的几个儿女得老太太的宠,凭她平日里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就能镇住二房?她在做姑娘的时候,言谈行事竟和你有六七分相像呢,哪里是好欺负的了?不过嫁人生子,怕太过风头惹了老太太的眼,夹着尾巴罢了。你道她就这么甘心唯唯诺诺地当个木头人?还不是先前碰了老太太的钉子,被逼的表心意装得如此。我和她从小也算一起长大,又做了几年亲戚,能不晓得她的性子?”
凤姐儿听得凤眼睁的老大,低声道:“娘,你……你说得是真的吗?你……你又怎么知道这些的?”
王氏咳了两声,也低声笑道:“自然是真的,要不是看你这样服她,听她话,我还不想说呢。还不是怕你吃亏?这些都是跟着你姑母的老人家回王家时偷偷讲给你奶奶和爹爹听得,我也不过是凑巧知道罢了,又不是什么好事,没事说出来做什么?”
接着又正色道:“别的姑且不论,看你姑母,生了两儿一女,才有了如今的风光。就算二老爷现下又有了庶子庶女,也越不过她头上去了。你可要抓紧了,手头什么有的没得先放着,生出孩儿来再去做也不迟。”
凤姐儿应了,脑中兀自想着王夫人之事。又见她娘神神秘秘地开始细细探问她和贾琏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如不如意之类的。凤姐儿知道王氏最多待两天,也不知何时再见,机会难得,也因前天晚上之事心里有些腻歪,因而顾不得什么也就半推半就地讲了个大概。
王氏听了,拍着巴掌道:“我的儿,老太太竟是这个意思?她老人家管的也忒宽了,你们新婚还不到一年呢,就算要急着抱孙子也该由你先生才是,哪里轮到那些个狐媚子?照你说的,姑爷素来也不是个很好这口的,就算你们小两口亲热了些,那也是天经地义,凭什么要为这些不上台面的上心?老太太这是真糊涂假糊涂了?姑爷还没怎么说呢,她老人家倒操起心来了。”
凤姐儿皱起眉,有些恼意道:“可不是么,我这心里怄得狠,老太太这也……这也……”她为人媳妇,不好说长辈的不是,只能半吞不吐地含糊说着。
王氏想了想摇头道:“不对,万不至于如此。这事儿看起来不是有人见不得你们好在老太太跟前上了什么眼药,就是你们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老太太不好说出来,借机敲打你们呢。老太太我刚见了,真真最难糊弄的一个人,心里明白的什么似的呢,不会没头没尾说那些话,定然是有深意的。”
凤姐儿听得觉得有理,低头暗暗思量一回,想着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忽地小声惊呼了一声。王氏见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忙推着她要她说。凤姐儿是记起了前些日子自己曾因小戏子闹宁府一事,看来是传到贾母耳朵里才会对她发作,越想越觉得有理。回忆着自己的作为,益发觉得不妥羞愧,暗暗吃惊自己当时真跟鬼附身了一样,也亏的贾琏真是好性子,见自己那样不给他面子还能回转得过来,对自己好言相劝,要是换了别人那能如此,说不定夫妻就此生分了,更不要说还能重归于好了。
凤姐儿有些后怕地想着,本不好意思说得,看王氏情切关心,又不好拒绝的,且也是为了自己,便耐不过半遮半掩的讲了。王氏听了也是心惊了,拍了拍胸口,接着恨得要拧凤姐儿,小声骂道:“竟不知你出息到闹出这事儿来!你那性子只怕也得碰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厉害呢!不要仗着姑爷性子和软就狂成这样,你当你是公主娘娘?竟还是为了个小戏子,你也忒掉价了,没得辱了自己身份,白活了这十几年!要是婆家硬气点儿闹着要以此休了你,看你往哪处哭去!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也算王家出嫁女中的奇人了!要是你爹知道了,不知气得如何呢,仔细皮紧着些,再不要如此胡闹了!若是还有下次,我就领了你回家!”
接着又命平儿丰儿并自家婆子们进来,骂了一通,怒她们不拦着凤姐儿。凤姐儿鲜见母亲如此愤怒,知道此事的厉害了,心中懊恼,忙又为丫头说了几句好话,赌咒发誓再不呈性子闹事了,哄了王氏好久,这才把此事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