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蒋氏淡然跪在那儿半分不惧,明显还是有后招的。
刘禄审了大半天得不出什么结果,正犹豫时,又来一张纸条:收押。
他吃了定心丸,一拍惊堂木,道:“此案有诸多细节待本官查证,只涉案一干人等需暂时收押京兆府,容后再审!”
胡传文没想到刘禄这么不给面子,怒道:“本官乃朝廷正三品官员,你无陛下旨意,怎可将我等收押!”
刘禄眼皮不抬:“本官没说要将胡大人收押,只说将蒋氏等人收押,毕竟她有诋毁朝廷命官的嫌疑,胡大人觉得呢?”
胡传文松一口气,笑道:“大人英明。”
“只不过有一点,此案审理期间,胡家一干人等不得离开京城,若有违者,立即收押!”
——
众人散去后,刘禄匆忙走到后堂:“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刘卿,蒋氏等人收押在你京兆府衙门,你需得注意其性命安危,免得案子没审完人证却没了!”
“臣遵旨!”
——
齐王妃接了胡传文的书信,却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是王妃不假,可在王府中不受宠,宫中谢太妃一门心思偏向齐王,对儿媳根本不当人看,而高皇后与她更是面子情,她不是没讨好过高皇后,可皇后性子高傲又借口宫中事务缠身,根本不给她什么机会,她从前又因嘉怡郡主一事得罪了皇后,如今娘家有难,她竟半点都帮不上什么。
“王爷在哪儿?”
丫环小心翼翼道:“在陆侧妃院中。”
齐王没有公职在身,整日在府中闲散度日,自从陆侧妃也就是那永嘉县主过门,便很少来见齐王妃。
“走,去见见王爷。”
不曾想,齐王妃到了陆侧妃院中,齐王没见着,反而是陆侧妃娇娇柔柔站在院门口:“王爷说了,不想见王妃,让妾身来送姐姐走呢。”
“呸,不知羞耻,谁是你姐姐!”齐王妃羞愤愈加,转身就走,陆侧妃站在那儿玩着手绢,笑容妖娆。
——
等到掌灯时分,赵衡抱着赵保儿回来了,高明纯特别羡慕的看着父子俩。
“陛下回来了?保儿来,母后抱——”从生下他,还是第一次母子俩分别一整天,高明纯想他想的都没心情做旁的事。
赵保儿钻到她怀里,显然也是想她了,赵衡凑过来揽住她的腰:“生气呢?”
“还好,不过陛下答应臣妾去骑马踏青,陛下还没做到呢。”高明纯也没打算真跟他们爷俩一块出宫,只是心里的羡慕挡都挡不住。
“好,朕记着呢。”赵衡亲亲她脸颊、耳后,不想刚亲了两下,扑面而来一只小手,猛的把他脸往后推。
“嘿!赵保儿你干什么?”赵衡看懂这小子是不准他碰高明纯,故意又粘过来等他推。
赵保儿使出吃奶的劲儿推他,可发现真的推不动委屈极了,搂着高明纯呜呜哭起来,顿时就惹来两人心疼。
“陛下怎么真的和保儿比力气!”高明纯嗔怪道,抱着赵保儿走远一点,晃来晃去哄他,赵保儿脾气好又不爱哭,很快就挂着眼泪跟赵衡笑起来,直到他真的累极了被奶娘抱走吃奶睡觉。
他一走,赵衡扑过来粘住高明纯,虽然没有逼问她最喜欢谁,可强势的亲吻着实将他的妒忌显露无疑。
“陛下,您还没跟臣妾说一说外头的情况呢?”
赵衡泄气,老老实实坐下喝一盏凉茶将公堂上的情况解释一二,他口才不错,将现场情况一一还原,高明纯跟亲眼所见似的。
“臣妾原本还担心蒋氏会撑不住,没想到她真有胆识,竟完全按照陛下的吩咐给办妥了。”蒋氏此人一直是由容斐白负责攻克的,如今他不在京中,只有一两封书信,也能教蒋氏言听计从,其实她更佩服师兄一些。
赵衡却点头赞同:“她为了一双儿女用心良苦。”
蒋氏也确实很有骨气,赵衡赞赏的同时又想起他的皇后,情不自禁道:“朕觉得皇后比她还好,世间女子拥有的好品质,阿纯都有!”
咦?皇帝这是在夸她咯?
高明纯老实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后又问起:“臣妾特地放松对罗太妃那边的管制,想必明日她就能知晓外头发生的事了。”
“好,阿纯辛苦啦。”赵衡将她打横抱起,去了早已准备停当的净房,边走边说:“朕和保儿在外头吃过晚膳,阿纯陪朕沐浴,咱们早早上床歇息罢!”
高明纯信以为真,直到浴桶里的水被晃出大半打湿净房的地面,才在急促喘息里明白过来,皇帝的话有时真的不能信!
他就是一头吃不饱的色/狼!
第五十七章
“娘娘,虞真长公主派人传话说她想回府,请娘娘准允。”
高明纯不解问道:“怎么不去问太后?”
平时她们小姑子和弟媳就没有多少交集,怎么这时候长公主想起来找她?再说黎太后最近在康寿宫休养,颇有几分不理红尘俗世的感觉,可虞真长公主的事还需要黎太后来决断。
青黛道:“长公主只说来问您,并未提及太后。”
“保儿现在可还醒着?”
“大皇子正在和罗璧玩耍呢。”
“将他带过来,咱们得去康寿宫见见太后了。”这几日黎太后一直闭门不出,她去拜见也都是坐坐就走,有时候都不愿意见人,高明纯怕她出什么意外,现在这个关头赵衡没多少时间关注黎太后,她得保证后宫不能乱。
果然到了康寿宫,禀报的宫女说大皇子也在外头,黎太后便让人进来了。
短短几日,黎太后瘦了好大一圈,看见赵保儿笑的勉强,但精神还算可以。
“保儿来看奶奶了?”
高明纯将赵保儿送到她手里,赵保儿稳稳当当坐在她腿上,拽着她拇指不撒手。
“母后这几日神色憔悴,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太医过来看了没?”
“本宫没什么大碍,无妨。”黎太后说两句话都要长舒一口气,也没多客套,直接问她的来意,高明纯一五一十说出来。
黎太后神情立刻低落下来:“皇帝可曾说如何处置?”
皇帝不高兴,黎太后知道,如若不然皇帝不会这几日都不来康寿宫一趟,她在虞真长公主一事上太糊涂,伤了皇帝的心,这伤还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回来。
“陛下已经在让刑部彻查焦家联合朝中官员买官卖官一事,长公主之事陛下暂不追究,只不过先帝给长公主的部分权力陛下要收回,长公主需要安分些,呆在府中也是可以的。”皇帝此举还是保全了太后与长公主的面子,高明纯当然要点明这一点。
黎太后双目含泪,低声道:“到底是本宫让皇帝为难了。”
“母后保重身体,陛下才能放心。”高明纯总觉得黎太后最近的状态不如从前,病恹恹的,总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吧?
黎太后点点头:“本宫明白。”
今日高明纯在康寿宫留的时间格外长,中午才将赵保儿带回椒房殿,临走前黎太后也是不舍的看着赵保儿,但到底没说把他留在康寿宫的话。
等到傍晚日落,高明纯听闻虞真长公主带着温淑县主回了公主府,第二日虞真长公主前任驸马焦家等人全部押入天牢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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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宫
罗太妃捏着信件眉头紧皱:“这蒋氏早就该冒险杀了,偏偏无人敢动她,如今只能铤而走险,传话给胡大人让他想办法让蒋氏开不了口,不然咱们所有人的计策都完了。”
皇帝查出胡海是人假冒,手中还有胡传文的书信,不管能不能找出真正的胡海也就是赵深,胡家欺君瞒上的罪名是跑不掉的,胡家满门都要被斩首,旁的人不重要,可她的孙子就在胡家,是万万不能被斩首的,一个赵郴靠不住,总不能再让赵深打下江山让位给赵郴。
当年为了不让两个孩子长大后太相像,罗太妃让胡传文在赵深额头上划了一刀,渐渐长大后见两人没什么相像之处,她渐渐放弃继续在脸上留疤的念头,心底还有些可惜,两人不像连说赵郴和赵渊是双生子都不会有人相信。
即便要谋朝篡位,她也深知不能让赵深登基,只能循序渐进,由赵郴继位而后想法子传位给胡彬,赵深摄政作为补偿,之所以不让赵郴继位,是因为她知晓赵郴没什么才干又容易被人蛊/惑,无脑听话却不能保证江山安危,这朝堂不是那么好掌控的,用赵深做靠山才靠谱一些。
皇帝东山坠崖是个绝佳的好时机,可皇帝竟然安然无恙的回到皇宫,虽说变成个病秧子,但一直不死终究是个障碍,还有留在京中的惠王一家,惠王妃有孕即将临产,她数次下手都未能如愿,看似没什么城府的惠王妃却有雷霆手段,宫中皇后为人高傲自大不假,可椒房殿插不进人手是事实。
此时此刻,忍耐绝对不是上策,不仅是胡传文,就连她和赵深都要铤而走险。
“晓静,找机会和罗璧说上话,就说她娘病重想见她一面,如今大夫正在给她娘诊病,要用一味千年人参,她若肯帮本宫做一件事,本宫即刻就能帮她娘治病。”
晓静眸光微闪:“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