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当然不如罗太妃,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一个秘密,直到此刻也不忘为他掩盖。”高明纯放开罗太妃下巴,拿丝帕擦干净手指,而后坐在圈椅上看着他们婆媳祖孙三人。
“皇后娘娘说什么?”罗太妃失声问道。
“本宫说什么在场的没有比罗太妃更明白的了。”高明纯淡淡说完看一眼滴漏,道:“此时胡家人应该已经被带上公堂,谋杀人证、指使他人冒充朝廷命官,罗家满门都逃脱不了。”
电光火石之间,罗太妃尖叫出声:“不,你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罗太妃做了还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难到不是个笑话?”
“本宫要见陛下!”
“可陛下不会见你,陛下说了此事由本宫一人全权处理,罗太妃还是安安分分的好些,否则本宫怕使出什么手段伤到罗太妃,那就不好了。”
罗太妃怒道:“可他是先帝皇子,你们不能随随便便将他杀了,他是皇子!”
高明纯不怒反笑:“他是哪门子的皇子?不曾在宫中出生,又无证明皇家身份的金令,只是一家图谋不轨的判臣而已,恰好也要到了秋天,过不了多久娘娘还能支使人出宫给他收尸,至于皇家身份,他这辈子都不要再想。”
“他是本宫的儿子,你们不能如此对待,胡家有两条皇家血脉!高明纯,你如此轻慢皇家血脉,若是先帝知晓他定不会饶恕你的!”罗太妃又惊又怒,她不知高明纯为何知晓赵深的存在,可帝后二人的诡计实在恶毒,竟然让赵深以胡海的身份不明不白和胡家人死在一起,一辈子不能恢复身份,还有她只见过一面的小孙孙胡彬,都要被帝后所杀!
“先帝?先帝若是知道罗太妃竟然敢谋害陛下和大皇子怕是要后悔给太妃留下一道保命圣旨!”罗太妃和胡家既然敢谋逆,就要承受失败的代价,鲜血染就的皇权,历代都是如此!
湛王妃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追问:“皇后娘娘,母妃,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罗太妃沉默不言,闭上眼睛似乎开始养精蓄锐,高明纯则忍不住看一眼漫不经心的湛王世子,经此一事后他怕是再不能如此无忧无虑了,而湛王妃还在追问,她受罗太妃指使给黎太后下药,日后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湛王妃可曾知晓湛王有一孪生兄弟在民间生活,罗太妃和此人联系上,要襄助他登上皇位,先让赵郴继位,而后再由那位摄政,至于以后,皇位则归那人的儿子所有,湛王妃一直对罗太妃言听计从,但太妃从一开始就是利用王妃和世子做先锋,日后是踏脚石,只要罗太妃功成,你和世子的性命也不会有多长久。”高明纯直接和湛王妃坦白,端起一盏茶准备看婆媳俩互撕。
谁知湛王妃先看一眼湛王世子,才问:“母妃,郴儿是你的亲孙子,你也舍得下手?”
儿媳始终是外人,湛王妃很清楚,所以才更震惊罗太妃的心狠手辣,湛王在世时罗太妃对儿孙疼爱有加,可现在她才渐渐明白这几年罗太妃为何故意将湛王世子往废物点心的方向养,原来从始至终就是为旁人准备的!
罗太妃继续沉默,仿佛已经默认皇后的说法。
湛王世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对高明纯有顾忌,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但听了湛王妃所言,一时间转不过弯,罗太妃不是最疼爱他的?
“母妃,郴儿可是湛王唯一的儿子啊!”湛王妃忍不住哭嚎起来。
高明纯捏捏眉心,同时皇帝派人传来消息,真正的胡海已经被抓住,胡家人悉数在京兆府等待问审,就连住在齐王府的胡夫人也主动到京兆府投案,并且状告大理寺卿胡传文意欲谋害嫡妻,并且串通旁人意图篡位之事!
“罗太妃,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高明纯冷笑,盯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颊道:“这叫报应!”
第六十章
“罗太妃从前都是和谁联系的?书信呢?”虽说已经知道罗太妃的计划和大致的联络人,但凡事讲究个证据,有了往来书信,才好定旁人的罪。
罗太妃沉默不语,她向来是憋的住的性子,尤其现在命脉已经暴露,没甚么可以威胁到她的。
高明纯转向她的心腹宫女晓静,晓静微微点头,起身快步走向春和宫正殿,很快捧来一个锦盒,里面放着罗太妃今早收到,尚未来得及处理掉的信件。
“晓静!居然是你!”淡然如水的罗太妃人一脸的羞恼,显然没料到她身边的心腹竟然会背叛!
“本宫一时不查,竟让皇后娘娘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高明纯略有讶异,笑了两声才道:“钻了空子?罗太妃似乎很喜欢倒打一耙,本宫是六宫之主,蝇营狗苟之事本宫向来不屑做,罗太妃低服做小多年,才让上位者一时不查,让你钻了空子能苟活这么长时间!”
“皇后娘娘如今是胜者,您说什么自然是什么,只盼日后色衰爱弛之时,皇后娘娘也如此光明坦荡!”
“本宫当真不知罗太妃还有如此口才!”高明纯抿一口茶水,清清嗓子:“罗太妃过过嘴瘾也好,反正日后你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多了。”
“你敢杀我?”罗太妃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圣旨,傲然道:“本宫有陛下的圣旨,即便是陛下也不能无故毒害本宫,否则是违逆!”
高明承认:“陛下和本宫自然不会动手让罗太妃死,这点本宫先前就说过,好歹罗太妃也是伺候过先帝的,荣养在后宫是应当的,只是从此之后罗太妃便不能见外人了,一应吃喝本宫不会慢待。太妃放心。”
这宫城之中,让一个人死了却不见血的方法实在太多,痛痛快快让她去死,反而便宜她。
高明纯无意与罗太妃多纠缠,她知罗太妃有许多想问的,可她不会告诉罗太妃,日后的时间多的是,且让罗太妃一人慢慢想。
“咱们回宫罢。”
晓静连忙起身要跟上,手中还捧着那些书信,只不过几人还未走出春和宫便听到一声通传。
“太后驾到!”
黎太后来春和宫做什么?
可看到罗太妃脸上浮现出的恐惧,高明纯忽然明白过来,她自持身份并未对罗太妃如何,但黎太后不同,她们是几十年的死敌,黎太后若是知道罗太妃的所作所为,定会气的跳起来,她们之间互相折腾起来,就看谁比谁没脸,而如今罗太妃没有半分胜算可言。
来春和宫的不止有黎太后,还有王太妃、何太妃等几位与黎太后交好的太妃们。
黎太后穿的家常衣裳,精神比以往好的多,对高明纯和颜悦色的:“皇后先去忙别的罢,本宫和罗太妃叙话。”
“是。”高明纯起身离开,还未走下春和宫外的台阶便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如此也好,她不方便出手做的,就让黎太后出手罢,有她在,罗太妃的余生不会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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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公堂
刘禄将真假胡海放在一起对比,也是惊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人身高只差两寸,但旁的长得当真一般无二,比人家生的双生子也没差多少,他审问了两人的生辰年月却发现假胡海比真胡海还要小一岁。
正主来了之后,假胡海眼见纸包不住火,干脆利落的坦白道:“小人本名叫王洋,是四年前被胡大人找来的,小人本来要进京赶考的,他要小人模仿胡公子的言行举止,说是能直接让小人到上青县做县令,日后也可以飞黄腾达。
胡大人不止威胁小人,还将小人老母亲养在别处,不让小人与老母亲见面,小人学胡公子学的差不多就到了上青县接任胡公子的官职,三年里都在上青县,今年才回来京城。”
“胡传文,你让王洋冒充胡海是何意图?!速速如实招来!”
胡传文低头不语,刘禄略有愤怒,只看这公堂之上跪的满满当当都是胡家人,忍不住叹息,他虽不知到底所为何事,但他清楚,胡家之事只是开端,京城之中要流的血怕还有很多!
自行到京兆府投案的胡夫人则跪在一旁,仿佛身旁之事与她毫无关系,杨婉莹搂着胡彬不敢言语,至于赵深则很惴惴不安,他从昨晚就被不明人士带走,带走他的人不言不语,直到京兆府升堂审理此案,才将他送到京兆府来,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到那人的真面目。
刘禄继续讯问旁人,进展缓慢。直到巳时初,京兆府外来了几个人,赵衡仍旧是抱着赵保儿,身旁跟着惠王、傅雷等人。
他们一行人走过的地方,衙役跪倒一片,胡传文跪在堂上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扭头一看,皇帝抱着大皇子大步而来,顿时身子一抖,瘫软在地上。
赵衡抱着赵保儿坐在公堂之上,刘禄等人跪在地上听训。
“胡卿,朕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和你在此见面。”赵衡面无表情道,察觉到一道目光盯着他看,顺着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是赵深。
他对赵深没什么印象,赵深当年仿佛参加过殿试,见过先帝,就连他的官职也是先帝任命的,这二十多年他们兄弟算是头一次见面。
“陛下,微臣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