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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箸记 完结+番外 (青瓜)


  何清沅心里暗叫一声糟。
  果然,何婆子一见她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这死丫头倒还知道看我这个老娘,我还当你在小厨房里胡吃海塞已经撑死了。你说我是造了什么孽,我花了银子,托了关系把你送到姑娘身边当差,你可倒好,丢人现眼,被人赶到厨房里当了烧火丫头。我让人叫你去姑娘面前服个软哭两声,你可倒好,烧火丫头一当就两个月,真是骨子里的下贱胚子!”
  她这噼里啪啦一大串夹枪带棒的话,换了往日,原身早早地就梗着脖子跟何婆子顶嘴了。
  但如今里面换了个芯子,何清沅虽然口舌上不弱于人,但也只是说两句漂亮话气气和她一样的闺秀们,没跟何婆子这种人较量过。如今夺了人家女儿的身子又心虚着,这场架肯定是吵不起来了。
  虽然被人骂了心里不舒坦,但何清沅心里转了几转,也没想好怎么应付这一类型的人,只能巴巴地眨着眼,干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今天过节,您就别数落我了,咱们先进屋里再说?”
  ……原谅她,她实在对着眼前这个妇人叫不出娘亲来。
  何婆子据说是十六七就有了何清沅,如今也不过三十,但一张脸却有些老相,看上去有四十。吊梢眉丹凤眼,颧骨略高,脸上的皮肉有几分松弛,显得有些阴沉,但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姿色。只是从五官来看,原身和她像得不多。
  何清沅一见了她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喜欢,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何婆子虽然举止粗俗,又一心想要攀高枝,但在衣食上确实未曾亏待过原身。她平白无故地占了原主的身子,总不好对人家的亲生母亲心怀厌恶。
  “你少给你老娘我来这一套,”何婆子啐了一口,“你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真当我不知你心里装的什么鬼。如今翅膀硬了,想往天上飞了?”
  “……您要说咱们进屋里再说,在这不是让那些人看了笑话嘛。”何清沅拉着她的手臂,硬是把何婆子往屋子里架,一边小声道:“您好好想想,您的闺女哪有那么傻,我之所以留在小厨房里,不就是想着学了手艺才能更好地讨主子们欢心嘛,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针线又不如那些大丫鬟们好,也不如她们嘴甜会讨姑娘欢心,所以趁着机会,我就……”
  等听完何清沅胡编乱造的一通话后,何婆子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你真是这么想的?”
  何清沅点了点头。
  虽然她想要通讨好沈檀书,为的是拿到卖身契重获自由,而不是当她哥哥或者她未来夫君的小妾通房。
  何婆子咂摸了一下,觉得气渐渐地消了,但还是一脸狐疑道:“我总觉得,这不像你这脑子能想出来的。”
  何清沅:“……”
  该说您对您闺女还是挺了解的吗?
  她不动声色地解开带回来的蓝布包袱,从中取出那根之前就准备好的金簪子道:“这是先前姑娘赏给我的,我看再适合您不过了……”
  她话还没说完,簪子已经被何婆子一手抽走了,还用手掂了一下簪子的分量,嘴上道:“你这丫头大手大脚惯了,我帮你收好了,日后好当你的嫁妆。”
  何清沅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根据原身的记忆来看,她娘一得了钱,十有八九会和其他门上的婆子去赌钱吃酒了。赢了倒还好,输了就是真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原身正是因为清楚她母亲的德行,才不愿意把自己攒下的私房拿回来。
  只是何清沅今天是重生后头一次回来,怕何婆子看出什么端倪,有意拿这根金簪子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果然,何婆子摸着那根金簪子半晌没撒手,过了一会何清沅去了一趟外面,回来再看,已经不知道被她放在哪里藏了起来。
  晚上母女二人吃了几个粽子,喝了一碗绿豆汤,对付了晚饭。
  这绿豆汤是外院的厨房做的,好在这算不上什么需要用心的食物,放在井水里冰镇过后,再多加了白糖,味道沙沙甜甜的,很是消暑。
  今日重午节,没人陪何婆子一块赌钱,她便拉着何清沅翻来覆去地说话。她说的无非又是那些老话,都是她和其他婆子赌钱时听来的,比如哪家的丫鬟趁主母怀孕爬了床,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成了宠妾;或者哪家的丫鬟爬了床,正妻病死了,她最终熬成了填房;再比如哪家的丫鬟跟着小姐一起出嫁,被小姐抬举给姑爷开了脸,最后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换了往日,原身一定能跟她娘亲说得津津有味,还要展望一下未来当了诰命夫人的生活。但换了何清沅,她只能点头微笑,继续点头微笑。
  何清沅虽然不感兴趣,但她养气的功夫好。再难听的话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所以何婆子的话虽然她每一句都要在心里暗暗反驳,倒面上也相安无事。
  等何婆子说累了,母女二人便一起早早地吹灯睡下了。
  屋子里热,如今既没有冰鉴,又没有能给扇凉的人。再加上今日过节,何清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披了衣衫,推开了门,想去外面走一走透透气。
  虽然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动了一旁睡得并不安稳的何婆子。她迷迷糊糊地就骂道:“你这死丫头,半夜三更不睡觉,又在做什么鬼。”
  “我去茅房。”
  何婆子又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睡了。
  何清沅这才松了口气,抬脚向屋外不远的园子走去。


 第十章 糖包

  屋外的天上只有寥寥几粒星子,在一弯月亮边上微弱地闪烁着光芒。
  月色清凉如水,流泻了一地。
  没有灯,但借着月光,何清沅也能看清路。
  虽然何婆子就住在这里看园子,但因为何清沅不常回来,对园子里的路不大熟悉,她没敢走远。好在这一带就有一道弯弯曲曲的活水,何清沅沿着这水流走过,看着水流一路穿过假山石,汇入不远处的湖泊。
  湖边青石砌岸,湖边的柳树垂下无数碧绿的丝绦,在风中微微荡开。远处还能看到建在水上的尖角亭子。
  何清沅看了一下离亭子的距离有点远,便没有走过去,而是随便在岸边找了块大石头,拿帕子擦干净后这才坐了下来。
  因为是重午,白日里管园子的婆子们才用了草药熏过一回,所以没什么蚊虫叮咬。晚风从水面上掠过,迎面吹来,说不出的清凉宜人。身旁长长的柳丝随风一荡一荡的,勾起了何清沅好玩的心思。
  还是温清沅的时候,虽然她看上去循规蹈矩,礼节上几乎挑不出错处,和寻常贵女没什么区别。不过家里人都清楚,她可没表面上那么知书达礼。相反,因为大夫早早地就说她活不长的缘故,她对周围的一切都怀有极大的热情。尤其小的时候,看到鸟想捉,看到树想爬,看到叶子想吹,用母亲的话来说,活像个皮猴子投错了胎,没有半点正经姑娘的样子。后来在母亲的严加看管下,她这才收敛了不少。
  何清沅伸手摘下两三片柳叶,含在唇边试图把它吹响。
  但她试了几次,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懊丧地把叶子丢在了一边。
  她索性静下心来,开始思考重生以来听说的事情。
  宣平帝自幼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到隆庆帝去了,稀里糊涂地战胜了两个虎视眈眈的兄弟,登上了皇位,却不再是先前那个仁和淳厚的太子。
  隆庆帝去世前后那些年,先太子看遍了人情冷暖,整个人性情大变。
  他上位后,记恨当年在他失势后落井下石的一些官员权贵。在位不到两年,把朝堂上原本的大半官员贬官、罢黜、流放,提拔了一大批年轻才俊,弄得当年的京城人人自危。全家流放的远远不止永宁侯府一家。
  宣平帝做太子失势之时,一度众叛亲离,身边只有一个曾经亲自教导过他的太傅仍尽心尽力地为他谋划奔走。他一朝即位后,立即下诏书奉孙太傅为帝师,连带着孙太傅的门生都为之水涨船高。
  而沈端砚,正是孙太傅最后一位关门弟子。
  他身为孙太傅的弟子,跟着老师一起平步青云。先是从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调往刑部掌权,随后又一路升官,晋升的速度令人眼红。有人预言他不满四十就能入阁,但还是小看了这位气运滔天的官场新秀。
  正当宣平帝把朝堂上的人换了个干净,要大刀阔斧地改革朝政时,年迈的孙太傅感染风寒,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宣平帝一生视孙太傅为师为友,听到此事后为之大恸。他的身体一向不好,没过多久也染病在床。临终前,宣平帝将年仅十一岁的太子托付给四位顾命大臣,其中一位就是只有二十六岁的沈端砚。
  新皇登基的那天,沈端砚一手持先帝遗诏,一手携着年幼的太子步步走上玉阶之上,亲眼看着小皇帝站在了最高处。他也顺理成章地一跃成为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
  人的际遇真是这世上最翻覆无情的东西。看看沈端砚,再想想如今已经不知散落到何方的家人,何清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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