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棠跟顾宝笙对了一眼,理解了她的意思。
当下也落落大方的回了高迎秋一句,“身为顺天府的捕头,我为民除害,应该的……应该的哈!”
说完,又朝小老儿道:“你们都回去做生意吧,晚上还有夜市呢!”
“好好好!”众人也不等她再说,见苟博眼馋龙须糖,直接把东西都挂在他身上,一溜烟儿回去做生意了。
该吆喝的吆喝,该忙碌的忙碌,全然不当高迎秋一回事。
这对一向灿若明珠,接受众人褒奖惯了的高迎秋来说,简直是不能忍受。
但她素来隐忍,也未动声色,只说了锦华楼的媚娘还在等她们取衣裳云云,薛慕棠便不得不和顾宝笙分开了。
“宝笙,我下月休沐带你出去玩儿,你府里等我啊!”
“好!”
苟博吃着龙须糖甜蜜的不得了,见薛慕棠要回天香楼吃饭,两手臂上跟挑水桶似的提了一堆东西跟上去。
薛慕棠有些无奈,扶额悄声道:“晚上夜市的时候,咱们再把东西给人家送回去。他们小本儿生意也艰难,你不许不给钱就拿人家东西吃,听见了没?”
苟博苦兮兮的点了点头。
高迎秋望了眼小老儿的龙须糖摊子,又扫了眼街道的其余摊位,眼底流过一丝冷意。
这些人不过是低贱的蝼蚁,等她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总要将这些人的摊位血洗一番,让他们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才好!
小老儿耷拉着眼皮做糖,等高迎秋和顾宝笙上了马车,走远了,才低声跟旁边儿刀铺子的刀子李交谈起来。
“方才其实是这么回事……”小老儿说了一遍。
刀子李磨了磨牙,“呵,敢情还真是惦记上咱们家大人了,她算哪根葱?”
“可不是?”小老儿皱着一张脸道:“我呀,真怕那什么‘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应在主子身上了。
你说你这孩子刚才干嘛撒尿去了呀?你不知道你爹我不会功夫制不住疯马呀?”
刀子李摸摸脸,“爹,我下次注意就是,只是这女的,咱得防着她,我瞧着就是个多心眼,又心黑的。”
“还用你说?”小老儿啧了一声道:“她那么想出名,咱们就给她多传颂传颂今日的大事儿就是。”
刀子李眼珠子一转,“这会子您传可时候不对,咱们得花朝节前传,嘿嘿,传到宫里去才好看好听呢。”
小老儿嘿嘿一笑,“臭小子,比你爹黑!”
此时的高迎秋和顾宝笙刚从锦华楼拿了各色衣裳回了顾府,尚且不知她今日的举动引了众怒。
风辞小筑
翠荷将衣裳摊开,是高迎秋素日穿的海棠红色。
“说什么姐妹情深,奴婢瞧着她就是不安好心!
姑娘素来喜欢穿素净的,她偏要给个鲜艳的,还跟她一个样儿的,这不是瞧着姑娘您好欺负么?”
顾宝笙正在修剪瓷瓶里的桃花枝,她笑看翠荷一眼,“跟半夏呆久了,你也成了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了。
一件衣裳罢了,各人不同,穿出来自然也是分得清的。”
高迎秋的目的,她也明白,无非是想让众人将她们的容貌比上一比,想踩着她,搏个头彩罢了。
顾宝笙意味深长道:“她既然好心,咱们也不拂了她的心意就是。”
拢梅阁
高迎秋母亲周氏听说了今日的事,连声道:“很好,很好!”
高迎秋甜蜜一笑,“女儿也同母亲的意思一样。
世间女子,除了女儿,再没人配得上他,世间男子,除了他,再没人配得上女儿的。”
第九十三章 出行
高迎秋甜蜜一笑,“女儿也同母亲的意思一样。世间女子,除了女儿,再没人配得上他,世间男子,除了他,再没人配得上女儿的。”
周氏深以为然,望着这个娇俏动人的女儿,满意的点头道:“我儿非池中物,一飞冲天是应该的事。
只是要委屈你一会子了……”
“女儿委屈一阵子总好过委屈一辈子。”高迎秋把手放在周氏手背上,郑重道:“娘,只要楚大人替我们出手,外公的冤屈洗清了,您还怕女儿没有身份的事吗?”
周氏会心一笑,“他会是个好女婿的,只是此次花朝节,你也别掉以轻心了。”
“嗯,事情女儿都……”
“姑娘,风辞小筑的翠荷送了衣裳过来,您要不要试试?”青梅站在外面叫道。
“进来吧。”
青梅将托盘放在桌上,便告退了。
托盘中盛着的是花朝节此次的女子舞衣,石榴红软烟罗广袖留仙裙,袖子做成水袖模样,裙摆上绣着飘飞起舞的金线百蝶并银线水波纹儿,轻轻一掀,便是波光粼粼,蝶舞成群的春日盛世美景。
周氏戴着幕篱,满意笑道:“这衣裳倒像是量身为你做的。”
高迎秋容貌娇艳,穿红着绿最能彰显她艳丽无双的美人脸,这衣裳,的确很适合高迎秋。
“母亲,这件衣裳是风辞小筑送过来的,并非是太子妃送来的,可见宫里人是如何轻视我们的。”
周氏拿衣裳与高迎秋比了一比,笑道:“你瞧,这长短大小都合适,哪里是按那个病秧子丫头身量做的?”
周氏见腰部的部分有些窄,便打算掀了掀再比比腰身,丝线却发出嚓嚓嚓裂开的声音。
母女二人登时眼一紧。
才送来的衣裳,只稍稍用力便会碎开,宫制的衣裳竟然如此不堪,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母亲,此事一定是顾宝笙今日见楚大人对我出手相救,妒忌我所为。
不如我今晚便设法让爹爹知道,让他做主,罚她跪祠堂。
让她腿彻底没个好头,她便再不敢与我争持了!”
周氏没见过顾宝笙,却也知道姜德音当年的容貌犹胜她三分。
回了顾府,下人也道顾宝笙生得比姜德音还美些,那么以容貌论上下,竟是顾宝笙占了她家迎秋的上风,她这心里便有些不大痛快。
在她看来,一枝独秀好过并蒂齐开,顾府或是整个天下,容貌无双的只有高迎秋才好。
她想了想,便握住高迎秋的手,笑道:“你这一回来,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百、几千双眼睛都盯着呢。
若是顾明远知道了,罚她事小,碍着你的名声可不好。”
广平王世子深受景仁帝喜爱,娶的妻子也当是贤良淑德,名声好听的。
“那便算了?”高迎秋冷笑道:“母亲何时也变得如此怕事,畏首畏尾起来了?”
“你这孩子!话都没听娘说完便定下了?”周氏道:“你的模样好是有目共睹,她呢,也不差。
论起现在的身份来还比你金贵几分。你想想,宫里的陛下娘娘们会更爱重谁些?”
周氏语重心长道:“断了她的腿,于她身份模样无损,岂非便宜她了。
依娘看,莫若让她容貌尽损,把那些罪行摆给花朝节文武百官看。
届时,便是陛下存了仁心,也越不过众人都要求处罚她来的好。”
高迎秋垂眸思索一阵。
“这可不易。”
“那可未必。”周氏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白瓷瓶来,笑道:“有了这个,她便再也逃不过了……”
母女俩在拢梅阁闭门半日,只夜间传了晚饭,才消停下来。
风辞小筑
顾宝笙听了翠荷传的话,轻笑道:“轻红果真是这么说的。”
“果真。”
轻红、浅碧当日从宫里出来,虽无大罪,但景仁帝开恩,并没要了她们性命,只打了二十大板以做惩戒。
郑绣莲怕她们死了引景仁帝不满,不折磨她们又不甘心,便让派在顾珅院子里做倒夜壶、提水桶的粗苯丫头。
甚至补修墙壁还要她们搬砖、和泥、抬木头,给的吃食又是馊饭,不过几日,身娇水灵的两个丫头便被折磨得面黄肌瘦,只剩下一把硬骨头了。
顾宝笙知道了,偷偷让翠荷用干净帕子裹了馒头、烧饼,放在树根儿石头底下,浅碧轻红这才好过些。
若放以前,便是郑绣莲对她们言语行为上苛待些,浅碧轻红未必会背叛孟云遥和郑绣莲。
只是浅碧经此一事,已对孟云遥心如死灰,轻红一则因丹蕊被孟宝筝打死一事,心里存恨,二则见浅碧险些受辱,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两个丫头倒是一致倒戈相向,彻底与郑绣莲对立起来了。
郑绣莲时常来顾珅的折桂阁敲打他,浅碧轻红虽不靠近,但素来心细,说话也乖巧,一来二去,与院子的小厮混熟了,也能探听个一二。
今日轻红报的两件事,恰是顾宝笙想知道的。
翠荷叹道:“奴婢真真儿是想不到,孟大姑娘竟如此好运。
只一回就已有了半月身孕,还能哄着中山王带她出来参加花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