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猪油蒙了心的死人啊!”管氏高声怒吼道:“人家都没把你当哥哥。
狗吃了良心的东西,就差没害死咱们先勇了,你还救她?
你是不是忘了先勇才是你亲儿子啊!”
“哎,”郑则忙解释道:“到底也是咱们守仁伯府出来的姑娘……对不对!”
“对个屁!”管氏直接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这死男人真把亲妹子看得比他亲儿子还重了!
顾明远都瞧出来郑绣莲不是个东西了,他还真以为这妹子和他是一条心,一个劲儿要做好人。
“郑则,我管红蜀劝你最好别去多管闲事。”管氏冷笑:“你这妹子勾搭戏子,又纵着她女儿把京城的花灯节闹得人仰马翻,到处都是官兵巡逻的。
回头人家薛御史一弹劾,甭说你兜不住,就是顾丞相和孟大姑娘二位,也逃不了干系!
你瞧瞧,云遥大姑娘都没敢动呢!”
孟云遥转过脸去,只当做没听见。
她倒是想救,可是管氏说得在理。
花灯节,朝廷是会派官兵巡逻,以防事故。
可是她的二妹太傻,直让顺天府的官兵出动大半,去戏园子、绸缎庄、青楼旧楼这些鱼龙混杂,又车水马龙的地方找顾宝笙。
直接闹得整个京城的人都人心惶惶,以为到处都是拍花子儿的。
流言四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即便薛御史不弹劾,其他人也会抓住这个机会奏上顾明远一本,说他治家不宁。
她本来就是依附顾府而生,此刻最好的办法便是明哲保身,等顾明远的怒气消散下去。
郑绣莲看着一屋子的亲人,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站在一旁,没有一个人来扶她,满眼都是空洞的绝望。
“姨娘这是怎么了?”
顾琤从花厅进来,大惊失色,直接跪在地上抱起郑绣莲来。
“爹!”顾琤红着眼睛气愤道:“姨娘就算做错了什么事,她肚子还有小弟弟啊!
您就这么无情无义,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她吗?
您太让我失望了!”
郑绣莲见顾琤为她说话,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道:“琤哥儿,都是姨娘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顾明远被儿子当着同僚的面指着骂,尤其还是为个不守贞操的贱妇,心里憋得好不难受。
“你知不知道你怀里的这个贱人害我们顾府丢尽了脸面!”顾明远气得破口大骂:“段一水根本就是她的奸夫。
她送了发钗,还偷人怀了孩子,你还像个傻子似的护她。
再护,我家法伺候!”
“发钗?”顾琤一下子就想起今晚在东园听到某些客人的窃窃私语。
可是那支发钗明明就是宝筝拿的,姨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难道父亲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些莫须有的谣言,才打的姨娘?害姨娘没有了小弟弟?
顾琤此时又气又愧,亏他先前还怕宝筝把顾宝笙送到花楼。
原来,他才是最大的笑话!
恐怕一早设计陷害人的,就是那个病秧子顾宝笙吧。
说不定宝筝都不知道发钗的事,她是故意拿发钗给宝筝的,是故意自己不见的,是故意想害姨娘流产,宝筝嫁给太监的!
好狠毒的计谋!好狠毒的心肠啊!
“爹!”顾琤脖子上浮起了青筋,咬牙道:“您被骗了,这都是顾宝笙搞出来的阴谋。
姨娘这么好,怎么会背叛您呢?
什么偷人发钗都是顾宝笙编的!
连发钗都是顾宝笙手里拿出来的。
是她用计害了姨娘和宝筝,是她想害咱们顾府丢人的。
那段一水,也绝对是她给了银子,好陪她演戏,专门栽赃给宝筝的。
您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坏人蒙蔽了啊!”
管氏和郑则倒是一惊,郑绣莲的亲生女儿都没胆子去扶她。
顾琤这个继子,却不但扶了她,还把自家亲妹子交了出来。
郑绣莲,果然是有手段啊!
顾琤话音才落下,就见门口传来顾宝笙和曹措交谈的声音。
“多谢曹捕头派人相送,又将坏人押入大牢……”
“曹捕头,她才是坏人!”顾琤抱着郑绣莲,一脸凶恶的望着顾宝笙和曹措。
郑绣莲把脸转向顾琤的胸口,即便腹部依旧疼痛难忍,她也不由得意的笑了一笑。
顾宝笙,还是栽了呀。
曹措先向顾明远和郑则行了礼,最后才向顾琤皱眉说道:“二公子。
人证物证,证据确凿,在下在顺天府牢里,已经一一问过了。
的确是孟二姑娘让段一水陷害顾三姑娘,又让花三娘把顾三姑娘拐去青楼的。
案子都定了,您还想翻供?”
“我就是想翻供!”顾琤不管不顾的大叫道:“我也是证人之一。
我要证明,那发钗是顾宝笙专门交到我手里,想陷害我妹妹宝筝的。
她还在京城里散布谣言,四处污蔑我妹妹和姨娘。
只要您一审问,她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顾琤年轻英俊的脸上满是挑衅怨毒,“顾宝笙,你敢不敢去顺天府牢里,让曹捕头审问审问?你不敢,就是你做贼心虚!”
第六十二章 露馅儿
“做贼心虚?”顾宝笙淡淡一笑,“神佛有灵,天地为证,我顾宝笙做事一向问心无愧。
可是大哥你呢?
你口口声声说心疼我受了姨娘和二姐姐的欺负,为什么在长安街要骗我扶一个陌生老妪回家?
你说你想做大名鼎鼎,战功赫赫的威武将军,要见杜世子一面,向他学武。
主动亲自向我讨要信物,说传了信过去就还。
但我给了你发钗,为什么你没有亲自还回来,反倒落在了段一水手里?
但凡大哥亲自把发钗还给我,何至于会让咱们顾府出那么大的丑?”
所以,“害姨娘的不是我,是你呀,大哥!”
害姨娘的不是我,是你呀,大哥……
顾琤脸上一片惨白,耳边来回萦绕着这一句话,像陷入泥潭喘不过气来。
“不对,”顾琤怒道:“宝筝说过,她明明就把发钗还给你了,你休想污蔑我!”
“还给我?”顾宝笙嘲讽的看他:“大哥尽管可以去府里上上下下都问一遍。
自打郑世子在风辞小筑出事,慈竹阁有没有丫头来过一趟。
别说没有丫头子过来了,就连厨房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
还是祖母知道了,让墨琴亲自送饭来的。
我的话你不相信,那祖母的话总该信吧?”
顾琤艰难的咽了咽唾沫,喉头哽得说不出话来。
他很清楚,如果顾宝笙说的是假话,站在这里的父亲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啊,这些日子,松鹤堂小厨房里总会多做一份饭菜送过去。
他问祖母时,祖母不说话,整个松鹤堂下人看他的眼神也很是古怪。
所以,那些饭菜都是因为郑姨娘苛待她,祖母才送过去的?
他不敢想下去。
郑姨娘眼见这救命稻草有些动摇,忙哎唷哎唷的叫唤起来。
“琤哥儿啊!”郑姨娘娇滴滴,柔弱的唤他,“这发钗……一定是……是三姑娘偷来陷害我的……”
此言一出,顾琤的目光又坚定了,“顾宝笙,你明知道那发钗是姨娘的东西。
还让我把它当做你的信物送到承恩公府杜世子那儿,就不怕败坏我姨娘的名声吗?”
郑绣莲身上的疼痛没有减缓,但心里真是舒坦痛快极了。
顾琤这条狗,她养了十三年,她都不用怎么骗,他就会乖乖的到处疯着咬人。
姜德音斗不过她,儿子女儿还自相残杀,真是活得窝囊,死了凄凉啊!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大哥,大哥难道忘了?”
顾琤凶她:“我是我,你是你,我现在要你必须回答我的话!”
曹措在一旁站了许久,是真看不下去了。
虽然办案子时常有继母与继女继子不和,甚至闹出人命的事。
不过像顾府这样,继子为了继母,往死里欺负自己亲妹子的事,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要不是知道这顾二公子是个耿直爽快,有勇无谋的性子,他还真以为郑姨娘给他灌什么**汤了。
顾宝笙瞥到曹措眼神古怪,浑身都像是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不由道:“大哥,‘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咱们私下说就好。
只是,当着曹捕头的面,你抱着姨娘,实在说不过去吧。
无论姨娘多柔弱无依,父亲才是姨娘的依靠,姨娘的夫君。
大哥熟读圣贤书,千万不要罔顾人伦啊。”
顾明远正在气头上,一时没想起来有什么不对。
如今见曹措和顾宝笙都在一边低着头,这才想起,这不对,太不对了!
顾琤早到了该放通房丫头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