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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她背负着太多东西,再也不能够纯粹地随心所欲,她更不想耽误不相干的人。
  “呵,昨白日请安时娴昭仪说你白璧无瑕,昨夜你果真玩了一出原璧归赵。”徐青颦轻蔑道,“你这样出生的女人,爱慕虚荣,贪生怕死。平日里温柔委婉,自视清高,却一昧在男人身上下功夫。摆什么隐忍善良的谱啊?横竖你伺候的也不是我。”
  徐杳不温不火:“你说的这么些条例,只说对了一样。”她抬眸,眼里盛的是幽遂凄戾,“我徐杳呐,就是爱慕虚荣,贪生怕死。”
  她说的这样直白,倒也没人置喙。
  徐眉黛夺过徐青颦手里的刺绣花样,掷在桌上,有几根丝线应声而断。
  “青颦,你这是专捡软柿子捏!”徐眉黛喝道,“遇着什么事对自家人颐指气使的,我尚不提娴昭仪,就是在赵婕妤面前,你的规矩也是端得比哪个都好。”
  徐青颦听她兜自己的陈年旧事,虽话冲了些,倒是字字落实,霎时泄气一般,朝着徐眉黛低声辩解:“不过是依着宫规,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姐姐这话,好生不给我留情面。”
  “两位姐姐又何须为了我置气,且都消消气罢。”徐杳出言道。
  徐眉黛也缓和道:“原来未与三妹妹有过来往,现在看来,三妹妹是个明事理的。”
  “姐姐拿我当妹妹看待,妹妹又怎好给姐姐添麻烦。”徐杳起身行了福礼,“妹妹就此告退,不叨扰二位姐姐了。”
  “快起身罢。”见徐杳身形不动,知道留不住她,只好跟了一句,“三妹妹慢走。”
  徐青颦一言不发,试问她怎么会瞧得上徐杳?
  徐杳走后,徐眉黛将桌子上的刺绣拿过来,就着手摹上去,上面的花案还未成形看不出什么。痛惜道:“本打算端午宴送给皇后娘娘的手艺,这下又要重头绣。”
  徐青颦其实一直理解不了徐眉黛会和皇后交好这回事,借机说道:“姐姐费得这些个功夫,我看还不如用在娴昭仪身上实在,赵婕妤那撷芳斋陛下已有小半年没去过了罢,她不就是得了娴昭仪的青睐,再加上母凭子贵——”
  她说到这边堪堪止住了,徐眉黛是滑过一个胎的,眼下始作俑者虽说被撵去了永巷,到底意难平。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好相与的?”徐眉黛推心置腹告诉她,“就连徐美人,我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徐青颦一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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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临睡前,鸢尾焚好内务府新送过来的安神香,见徐杳躺在床榻呼吸平稳,隔着床幔也瞧不出个所以然,便和豆蔻两人吹了内殿的灯阖上门出去了。
  徐杳这一觉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回溯到了七年前。
  那是帝后二人前往龙山寺祭祀即将启程回宫的最后一日,她那几日因为风寒之症缠绵床榻,吃了太医院院正亲配的药却依旧不见好转。
  颜舜华丰姿冶丽一张脸埋在赭红大氅里,便是这样一副模样在听风吹雪里阖上了关雎宫的宫门。
  此后她蒙头栽进了黑暗,而她能做的,唯有等待。
  她贪图思忖着他回来,以致于后来才明白,值得她等待的唯有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罢了。
  依她彼时的脾性,哪里肯低头伏小。
  霎时她绾发的玉燕钗被颜舜华攥下来,随之落下的是拂在她脸颊的青丝。
  那支玉燕钗,乃常玉十六岁嫁进豫王府邸时所钗。一柄青玉秤杆挑开鸳鸯戏水红盖头,鬓上是惊心动魄的流光溢彩,硌得她沉甸甸的,像是燕怀瑾无数次拢她入怀的力度,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候。
  他到底还是没有免她半世流离,一世浮沉。
  

  第5章 伍

  徐杳惊醒的时候,背上已尽是匝匝密密的冷汗,额鬓上黏着几根发丝,心里暗自发怵——
  鸳尾这灯怎么掌得喑喑沉沉!
  她起身一盏一盏亲自拿了火折子点过去,竟也顾不上趿一双足履,赤着足不知冷热地踩在凉浸浸的釉面砖上。
  她推开窗栏,碧瓦朱檐上挂一轮破碎混沌的月牙,清浊同流,才到子时。
  落英榭的寝殿几乎被她点得灯火通明,她揉了揉眉心,悬着的心缓缓放下,回身在榻下套了罗袜鞋履,从紫檀木衣柜底下的暗格里捡出一袭宫女常穿的青缎掐花襦裙,对着镜子自梳了双平髻。
  临了又折回衣柜,翻出一件青底绣柳的披风。
  这才蹑悄悄地出了殿门,循着旧时记忆往关雎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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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怀瑾提了柄黄杨木雕花走马灯,萧瑟一人迈步于关雎宫内,宫墙处依稀几处杂草,墙边寞寞攀了几朵荼蘼白花。
  他今日穿了身石青色湖绸素面袍子,若非手上那柄走马灯朦朦胧胧有几分亮堂,只怕也会溶进黝黑的碎瓦颓垣里。
  他登基大礼正式举行前,特意命人在关雎宫的荷花池中央建了一座泊水戏台,高八丈,坐北朝南,端得是飞檐翘角,雕镂矮栏,霁媚秀逸。
  除却平日节庆里阖宫上下会聚在这块一同看戏外,无事的时候常玉会在池边的方亭里置上美人塌,旁边摆一张小桌放些甜点,也不要人伺候,一个人慵懒地倚在榻上看台上一出出波澜壮阔、哀婉缠绵、忠孝节义的粉墨故事。
  他有一回故意捉弄她,戏台上正唱着一出《游园惊梦》,乘她入迷,他从背后倾手蒙住她的眼睛,她却不恼不怒,露出明晃晃的皓齿,缠绵宛转的叫出燕怀瑾这三个字,他乘机覆上她的唇,温温软软。
  连风也温温软软的将她的碎发拂过他的手背,“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两句戏腔被她听进去,明明白白,一字不落。她眼睫微颤,在他掌心里。
  燕怀瑾走过昔年荷花池的栈道,只好称昔年荷花池了,因放眼望四周,水还算清澈,昔年热热闹闹的水芙蓉却再也寻不到一支了,只剩一些犄角旮旯处攀上岸的青苔。
  他抬头看眼前灰败的戏台,不拘一格扶着木阶的围栏往上走。
  那折《游园惊梦》是《牡丹亭》里的选段,今夜想来,倒是映了里头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他这样一步步上了木阶,先是一双莲翘履映入眼底,此情此景,他也不见半分骇然,更是急迫的两步作一步登上了戏台。
  燕怀瑾就着手上这柄走马灯看过去,眼前的女子披青色披风,一副窈窕背影对着他。
  他怅然若失,竟听见自己带着几分喜悦的声音开口,“可是阿玉回来了?”
  他眼底有止不住的水花溢出,生怕看不清眼前的故人,另一只手端着袖口不管不顾的拭干眼角湿意,“阿玉一去,掐指算来已有两千六百二十一日,你从不肯入我的梦来,这是恨上我了。”
  徐杳直着身子不为所动,听后头这人传来句句箴言,初听见他第一句时,还当自己是错听了,哪成想燕怀瑾子时竟来了关雎宫,现在听他这幅说话的模样,心底百感交织,恨不得纵身跃去荷花池里。
  “我知自己这是臆了。”他期期艾艾的声音又传来,“你不好的那天,我既盼着你好起来,又盼着你去了也好,你这一去,反倒干净。只是偏偏留下我一个,若碰上凄戚事也罢了,若碰上三两件乐事,到哪里再寻一个阿玉说与她听呢?”
  他说完这话,慌慌张张上前揽她,他触上她温香软玉的腰间,原先手上的走马灯应声而落,两人皆着一身青,此时一同溶进月色里,微弱的灯光够到一袭青色衣角,也分不清是他身上的还是她身上的。
  然后燕怀瑾见到她梳的双平鬓,十分对称,玲珑有致,而她披风颈脖上露出一块青缎掐花,这是宫女的服制。
  他猝然推开她,疾言倨色道:“你是哪里当差的婢女?”
  徐杳被他这一推,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子,掩去眼里的万种情丝。
  她心底明白,常玉与燕怀瑾皆已不是当年的两人了。
  她跪下来,把头埋得很低,秉实道:“奴婢是落英榭当差的。”她既是落英榭的徐美人,专伺候天子,说在落英榭当差这话,也是没差的。
  何况瞧他亦未认出自己,想来那日侍寝隔着珠帘他未曾看清楚。
  她触了他的眉头,怕是直言徐美人的名号,他乘机就此将她发落了。
  燕怀瑾问她:“何以子时至此?”
  她斟酌了一下回答,“奴婢是来寻水芙蓉的,听宫里的旧人说,此处是宫中唯一还有水芙蓉的地方了,只是白日里不敢冒昧前来,奴婢万死难咎其责,望陛下开恩。”
  确实自常玉殁后,宫里再无人植水芙蓉,昔日里赫赫扬名的关雎宫也就此湮灭,连燕怀瑾也有四五年的光景未曾踏入此地,不过是今夜心愁难泯,辗转难眠,却有人与他心意想通,前后来了关雎宫。
  莫非,常玉是这冥冥之中的溯源?特地托人来与自己相见。
  “抬起头来。”
  徐杳无奈依他所言抬头,出乎意料的看到燕怀瑾神色颓唐,只平平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
  “你也瞧见水芙蓉已没有了,倒是荼蘼开了几簇。”燕怀瑾拾起脚边的走马灯,继而道,“开到荼蘼花事了,朕容你全摘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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