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到底没绝了生个亲生骨肉的念头,故未曾把林钰记到自个名下。只这会林家只林钰一个孩子,自是百般疼爱。
“薛表哥,你回来啦?”见着薛虬进门,林钰跳下椅子,跑到薛虬跟前,笑问道。
“哎呦!哥儿你慢着些。”奶嬷嬷忙在后头张手护着,叫道。
“今儿怎没在叔叔那炼字?可是又顽皮了?才叫叔叔给赶出书房了?”薛虬笑着牵起林钰朝前走去,对一旁的婆子丫鬟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有我呢。”
林钰一嘟嘴,“我才没呢,我早已完成作业了,老爷这才允我出来玩的。正要找表哥玩呢!只怎都找不着表哥。一问才知表哥竟是出去自个玩去了,都不带上我。哼……”
“哈哈,下回定会带上表弟的。对了,我方才进门时,瞧见外边停了几辆马车,谁家的?”
闻言,林钰也不再生气。转着乌眼珠子凑耳惊奇道:“表哥,我和你说。太太家传来信说,二舅母生了个带玉的表弟呢,你道奇不奇?”说完,背起小手,学着林如海皱眉背起手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怪哉!怪哉!哎哟!表哥,你做什么打我?”
薛虬收回手,一笑:“没大没小,竟会作怪,我可不是要替叔叔教训你。还是你想叔叔亲自教训?”
林钰揉着脑袋,一缩脖子,咧嘴笑道:“这不是告诉表哥你奇事么!”
薛虬横了他一眼,起身道:“我要到叔叔那去,你可是一起?”
林钰忙摇头,“我刚出了来,这会才不要过去。”咚咚跑出门外,扬声道:“我去太太那玩会,表哥可不许告诉老爷。”
薛虬一笑,自个去到书房,小心打了点帘子,见林如海正在专心画画,便放了帘子到外屋椅上坐下等着。
林如海顿笔朝门帘一笑,遂低头继续作画。好一会子,林如海才净了手,让下人唤了薛虬进来,
上下打量一回,方点头笑道:“不错,就该这不骄不躁的性子。过几日便是你童试之日,可还有哪些不明白,只管问了我。”
“整好有些不明白的,这才来求了叔叔。再一个,便是侄儿这次也不过试场,家中父母那边,还请叔叔先瞒着。”薛虬毕恭毕敬作揖说道。
林如海点头,他是知道这侄儿的学识的,那童试定能过得。这会子这般说,估摸着是想给家中一惊喜。也不戳破,笑着一一提点薛谦如何破题,应题。
二月初十,阳光明媚。薛虬接了下人手中的篮子,排队入了考场。连着五场,薛虬踉踉跄跄的出了考场,下人们忙将他抬到马车上。
这么些年,薛虬时常来到林府。且他长得好嘴又甜,故贾敏对薛虬也很是喜爱。早已在家中备了热水,另找了大夫候着。
“这位爷没多大事,只需睡上一觉便好。”贾敏闻得大夫所言才放下心来,笑容满面的送走了大夫。
这日,林如海摸着小胡子叫了薛虬到书房,道:“你此次得了县试第一。”见薛虬面上露出喜色,沉声道:“切莫高兴的太早,要知这才是县试。之后还有四月的府试和六月的院试,等这些都过了也不过得一秀才功名。”
薛虬闻言忙收回喜意,正色道:“叔叔放心,侄儿定当逾加努力。”
林如海满意的点头,挥手让他退下,这才露出笑来:“此子日后前程定当不差,只可惜我没个姐儿。”
四月的府试,六月的院试,,薛虬一路顺畅过了下来。等得了院试过关且得了第一的消息后,薛虬很是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身在金陵的雪宁每日里做了薛虬爱吃的菜,且时常打发人去到门口看是否有扬州那边的马车行来。
“你也无需忙活了,林表弟不是早传信来说虬儿要到七月才回来。”言罢,薛谦手中握着的书突然一敲书桌,让本描着红这会却支起耳朵偷听的薛蟠吓了好大一跳。
薛蟠忙低头去,只那轱辘乱转的眼珠子却显示出他不是个安分的。果然,没描上几个大字,又跟生了跳蚤似得左右挪着身子。
倒是一旁同在描红的宝钗,瞧见后抿嘴摇头,正要说时,已升为嬷嬷的彩露满脸欢喜的进了门,扬声道:“老爷太太,大喜啊!大喜……呼……”喘了口气,笑道:“扬州林老爷打发人来报,说是咱们大爷过了院试,这会子可是秀才爷了。”
“什么?(什么?)”薛谦雪宁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遂薛谦不可抑制的欢喜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成,你快让扬州来的人进来,我要亲自问他。”
雪宁也是欣喜异常,回头见薛蟠和宝钗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她,忙笑道:“你们今儿先不必描红了,且先回了院子。一会子用饭了我再打发人叫你们。”
薛蟠一听无需描红,立马丢了笔,跟个野马似得开心冲了出去。倒是宝钗,抿嘴很是文静的点点头,施礼过后才离开。雪宁见二人这般,摇头叹息,怪道薛谦一直感叹这双儿女生错了性格。
来人乃是林家的二管事,一进门,跪道:“见过薛老爷,薛夫人。”
“无需多礼,赶紧起来吧。”转而对彩竹道:“赶紧给林管事看茶。”
待他坐定,这会薛谦方问道:“你家老爷遣你来何事?”
林管事一弯腰,不卑不吭的回到:“原是贵府的大爷过了院试,中了秀才。这会子还要在扬州多待上几日。老爷怕您二位担心,故遣了我来先告诉您这好消息。”
薛谦压住心中喜意,稳声道:“这孩子,前儿都未曾听他报考童试,怎的就成了秀才?”
林管事闻言一笑,因道:“老爷原是要来信告诉您的,却是被薛大爷给拦了。说是也不知是否能过,等中了秀才再行告诉您二位。再个,薛大爷这回可是了不得。从县试到院试,回回得了第一。老爷私下里也说,大爷做的文章很是老道,且笔酣墨饱。等明年乡试之时,定能中了举人。”
雪宁不必和薛谦那样故作平静,早先便已面露欢喜。这会子闻得林管事所言,更是高兴的站起身来,笑道:“好好,林管事一路来也是辛苦,赶紧下去歇息吧。”再是一挥手让下人都退下。
等屋里没了人,薛谦才站起身,来回踱步开怀道:“咱们虬儿才多大,这会子十二岁竟已是中了秀才。听林表弟所言,明年还要下场去乡试。”
雪宁横了薛谦一眼,因道:“真是老天保佑,也不枉虬哥儿小小年纪便离了家去那么远的地儿念书。早听闻考试很是辛苦,也不知虬儿瘦了没?这会身子如何?”说到这,雪宁又红起了眼眶。
“我说你,今儿这么高兴的日子,你怎能哭?”薛虬仅十二岁便中了秀才,且回回第一,可谓是天众奇才,怨不得薛谦会如此开心。
“我也是高兴的。”雪宁一抿唇,扫了眼薛谦。
早已是三个孩子娘的雪宁,非但未退了先前的美丽,反倒增添了不少女人风情。这一扫,加上那红着的眼眶,很是妩媚。薛谦揽了雪宁,道:“既你也高兴,咱们该庆祝才是。”
雪宁闻言点头,笑道:“可不是,我这就让人晚上备上酒席,再叫了戏班子来。”
“很不必,这会子咱们自个庆祝便成。”薛谦凑到雪宁耳后,喃喃说道。
傍晚,玩的满头大汗的薛蟠进了宝钗的闺房,叫道:“妹妹,妈妈怎的还没来叫咱们去用膳,我都快饿死了。”
宝钗一摇头,道:“我也是不知,想来是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一推点心,“你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吧。”
只最后,薛蟠宝钗还是叫各自的嬷嬷给叫去了。
☆、第三十九章
七月正午时分的太阳很是毒辣,不为着生计,少有人这时会出来。金陵薛家却是开了侧门,好些丫鬟婆子守在门前张望着。
不多响,一辆马车朝这缓缓行来停在薛府门口。只见身穿一件宝蓝色绸杭直裰,腰间系一根淡金色细腰带的薛虬从马车下来。
青柏忙打了伞,上前道:“大爷,外头太阳毒的很,咱们还是赶紧进屋吧?想必老爷太太也是等的急了。”
薛虬一笑,大步进了门。这次出年去了扬州就再未回来过,他也很是想父亲母亲,还有那捣蛋的弟弟和乖巧的妹妹。
“我的儿,可算回来了。”雪宁忙迎上前,不等薛虬跪下便拉了他起来。上下细细打量着,含泪不住点头道:“长高了,也瘦了。”
“咳……”薛谦在后边握拳抵唇一咳。
雪宁回头横了他一眼,转而对薛虬笑说道:“这天这么热,赶了这么久的路,可累坏了吧?妈早备了热水和衣裳,你先去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去。”
“咳咳……”薛谦又咳了一声。
雪宁鼻里轻哼一下,不管他,只拉了薛虬进了门,“快去吧。我还备了你爱吃的菜,另还亲自做了桂花糕和如意糕,一会子你可要多吃些才是。”
薛虬眼睛快速的瞄了眼薛谦微沉的脸,又见母亲那笑语嫣然的面容,哪还不知他老爹惹了他娘生气,因笑道:“那儿子便先去洗漱了。”
雪宁忙点头,“快去,快去。”话音刚落,薛虬对着二人一欠身便去了自个院子。让薛谦的面色更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