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衡小跑过去,控诉他道:“你不是不会刮鱼鳞吗?怎么今天早上就会烤鱼了?!”
她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明明这人手艺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偏偏还要让自己下厨露一手。
天知道昨天她吃的那条差点烤糊了的鱼是心情有多复杂。
安泽清解释道:“我昨日确实不会刮鱼鳞,是你亲自给我示范了两遍,我才勉强记住该怎么去刮。”
确实,昨天她处理鱼时,安兄一直呆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时候她以为安兄是在发呆,却没想到原来这个人是在偷师学艺。
但是事情还没完。
她指着那两条散发着香味的烤鱼,挑眉道:“安兄,可你烤出来的鱼为什么比我烤的鱼香那么多?”
在这种地方,在缺少各种调料的时候,能将鱼烤出这样的味道,也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安泽清失笑:“我是否忘记告诉你,我的姐姐从小因为喜欢吃,在吃一事上下了不少的功夫,连这种简单的烤鱼,也被她想出数十种烤的方法,这么多年来,耳濡目染下,我便学到了一些,只是从未想过会有用上的时候。”
众所周知,当今太子妃什么都可以凑合,而在吃鱼上极为挑剔,半点不能容忍瑕疵。
送入她口中的东西,不止要味道好,长相好,还要和她的心意,最重要的是味道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颇,咸了淡了都不行。
这些年来,无论是太子府的大厨还是长公主府的大厨,都被她折腾得去了半条小命。
杜子衡感慨:“你确实从未与我说过你还有一个姐姐。”
是以,她自然也不知道安兄的姐姐竟然如此会吃。
一向运筹帷幄的安泽清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出了个如此明显的小差错,他愣了愣,哑然失笑,抱歉的朝杜子衡说道:“抱歉,等回去后我便与你说说我家的情况。”
他家的人口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除了父母健在以外,还有极为疼爱他的祖父与祖母,上面有一个姐姐,底下倒是没有弟弟或妹妹。
除了这些以外,架不住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存在,光是他那几个关系密切的姨便能让人焦头烂额。
杜子衡摇摇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吃鱼。”
她做饭填饱肚子是主要目的,其余的事儿根本睡不着操心,所以推荐根本没在吃食的味道上多下功夫。
因为若有那时间,她还不如多想想办法该怎么凑点钱。
一边吃,她一边望着平静的海面,无奈道:“真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遇上过往的船只,就这样等着,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安泽清:“放心,等不了多久,最多三天。”
他很有信心,可杜子衡却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并不放在心上。
幸好她天生乐观,在短短的忧虑之后,又将那些情绪抛之脑后。
安泽清看着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却没有多说。
他没有告诉她,一直以来他身上都藏着一颗能召集人手的信号弹,就算在海水中泡了那么久,也没影响信号弹的威力。
早在她还没醒的时候,他便将信号弹放了出去,顺着这个方向,那些人总能找到他们。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351章返航
三天时间,两人倒是没有亏待自己,除了某些时候并不方便以外,倒是没出现太大的摩擦。
这个小岛很大,岛上有各种各样的奇珍异植,只是他们二人却不敢随意到处乱走,谁知道岛上会有怎样的怪物?
他们虽然不怕,却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惹了麻烦,只是这一片海域的海中生物吃了点亏。
三天之后,杜子衡与安泽清如约守在岸边,各自微眯着眼睛望着远处,放眼所望,却未出现他所期望的海上船只。
只有遇上了船只,他们才有可能搭乘顺风路回去。
只可惜他门等了一上午却仍旧没得到。
杜子衡只能在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生怕打击了安泽清的自尊心。
她不知道安兄那句话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而言,可是她选择了相信,所以即便结果让她失望,她也并不会迁怒于其他人。
撇了撇嘴,杜子衡无奈的想着,他们不知道要在岛上呆到什么时候了。
现在还好,因为是大晴天的缘故,呆在岛上也不是不可以,可若是遇上暴雨天气,恐怕他们两人的安危就岌岌可危了。
安泽清眼角余光将她脸上些微的失落尽收眼底,他望着远处,迎着一阵飘过来的海风,声音清爽的说道:“我们两人打个赌如何?如果船只在今天之内赶来了,等回去以后你我二人的合约之谈便作罢,若是船只没来,我再额外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不违背国家大义,家族安全,万事都可为之。”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充满了诱惑,能够得到安泽清一个要求,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事情。
就连杜子衡也有些动心,但是她心中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即便动心也从未抛弃底线。
只见她摇了摇头,难得的保持了最基本的冷静,否决了安泽清的提议:“算了,我从不打没把握的赌,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万分之一的可能?”
不管是万分之一的会出现,还是万分之一的不会出现,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绝不会用下半辈子做赌注。
那个代价她付不起也不想付。
见鱼儿竟然没上钩,安泽清有点失落,却也没有强求。
两人各自站在一边,中间隔了些许距离,分别伸长了脖子望着远方。
隐隐约约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因隔着太远的距离,他们并未听清楚,只安泽清微微挑了挑眉。
他听见了。
那些人果然没让他失望,不过那一个方向却算不得太好。
那是属于东郭的海域,也是属于东郭的号角声。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杜子衡死死的瞪大了眼,仍旧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心里却燃起了一股名为希望的火焰,她多么希望那是一艘船,是来带他们离开这个小岛的船。
在这里呆的太久,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又过了一刻钟,小黑点终于露出它原本的面貌。
是一艘无比巨大的帆船,帆船上有数百个身穿盔甲的将士,其中带头的便是日日忧心的谢怲。
三天的时间对于她而言仿佛过了三年,这三天他没有一日能安心睡觉。每当闭上眼睛,浮现在脑海的便是安泽清不顾一切跳下海的场景。
历历在目,日日扎心。
“他来了。”
安泽清淡笑,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目光仿佛对视在了一起。
底下的将士见沙滩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有些许的眼熟,不由得朝着谢怲问道:“谢小侯爷,那就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吗?”
“是他。”谢怲点头,眉眼间都放松了许多,不再皱成一团,一副苦瓜模样。
在看见信号弹的那一刻,他本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在确定了之后,他就知道泽清真的没死。
不仅没死,还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不顾身边人的怀疑,也不怕是不是圈套,从未考虑过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他立即派人跟着自己朝那个方向前进。
哪怕寻找了整整三天也从未放弃。
在宽阔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哪怕偏离了一点轨迹,与他们想去之处便会千差万别。
三天以来他从未合眼,每日望着前方,眼里都熬出了红色的血丝。
看见谢怲从船上走下来时,杜子衡还有一种身处梦中之感。
极为恍然,又有那么一丝的理所当然。
他们既然没死,那谢兄找到他们就是迟早的事情。
谢怲走到安泽清旁边,眼眶微红,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他一拳不轻不重的落在安泽清的肩头,嘲讽道:“这么多年了,你总算也有狼狈不堪的时候。”
现在的安泽清哪里有平日在京都贵公子的形象,他身上一袭白衫,上面随处是破痕,还有几个地方沾上了其余的颜色。
最重要的是,他的疲惫不输于他。
安泽清哑然失笑,摇头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无奈的很。
明明都已经担心的快哭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半点也不表现出来,若不是早就知道谢怲此人极爱面子,他早就毫不客气拆穿他幼稚的伪装了。
“三姑娘无事便好。”谢怲转头看向杜子衡,心里更是感动。
这一个两个的可算让他操碎了心,还以为他们要在大海中喂了鱼,结果倒是运气爆棚,得了一线生机。
这样也好,他终于不用愧疚的以死谢罪以保全整个谢家了。
杜子衡淡笑,也当没看见他的红眼眶,微微颔首,歉意的说道:“让谢兄忧心了。”
周围守着众多将士,谢怲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做出丢脸的举动,自顾自的压下心中的激动,一挥手带着两人上船离开这个鬼地方,一上船,在狭小的船舱房中,他便暴露出本性,咬牙切齿的扶着安泽清的肩膀使劲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