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埋在徐婕妤脖颈中深吸一口气,一股属于女子独有的暗香袭来。
徐婕妤轻轻的笑了两声,左右的躲着墨隐的‘轻薄’,眼看躲不过去了,她才眸光流转的瞧了他一眼,轻声嗔道:“陛下,这是去国寺的路上,可不许与臣妾胡闹。”
墨隐低沉的声音从她脖颈中传出:“若不是你这个小妖精勾引朕,朕怎会如此。况且既是还愿,则是心诚则灵。”
徐婕妤又躲了躲,她不傻,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胡闹,被他人知道了,陛下是天子不会受到责罚,但是她不一样,到时候头顶上的祸水两字是逃不了的。
所以,她也只是想勾的墨隐心猿意马而已。
任由墨隐情动之后,徐婕妤才轻轻的挣脱了他,见他眸光一沉,不紧不慢的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红着脸安抚道:“陛下,此处真的不行。等回宫之后……臣妾……任凭陛下处置。”
美人红脸,更是一番别的味道。墨隐虽心痒难耐,却也知道轻重。至少此时,他是绝不能乱来的。
又听见美人娇声的说回宫随他处置,墨隐这才勉强压住了心里的火,嗯了一声。
马车里的动静并没能瞒过随行的高公公,他低垂着眉眼,正在思考该如何婉转的提醒陛下时,里面已经安静了下来。
高公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幸好陛下还不算昏庸到极致,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胡闹。
若是换做别的什么地方,陛下心血来潮也就算了,偏偏这时候不同。
只是,也不知徐婕妤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安抚陛下。
圣驾中的动静除了当事人之外,也只有高公公一人知晓,所以当陛下携手徐婕妤下马车时,外面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严肃。
徐婕妤见周皇后走了过来,极有眼色的松开墨隐的手,低着头退居一旁,脸上的娇柔也在瞬间消失。
墨隐下意识的捏了捏手心,刚刚在徐婕妤离开之前,那小妖精在他手心可劲儿的挠着。
原本脸上还有些不舍,可当周皇后走到身边时,他立马恢复了正常,再也看不出半分动静的模样。
周皇后自然也想不到,堂堂陛下就算在礼佛时竟然还与妃子调情,走到他身边之后,,两人便率先朝着国寺走去。
周皇后落后墨隐半步。
国寺存在于山巅,途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台阶,一眼看去甚至看不见头。
一行十分壮阔的队伍,在墨隐的带领之下,稳稳的踏上了台阶的第一步。
只是走到中途,墨隐便已精疲力竭,他是天子,平常又不像武者般经常锻炼。
若不是历代皇帝都是徒步爬行,他甚至都想叫一顶轿子代步。
安逸臣面不改色的走在墨隐后面,脸不红气不喘的,连呼吸的频率也没丝毫变化。
他是武将,哪怕回了京,平常任务依旧没有落下,别说是怕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台阶,就算是再加一倍,于他而言都不是问题。
但是他看出了墨隐的窘态,及时的站了出去,僵硬着表情提议道:“陛下,此时是不是应该先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以保等会儿精力充沛的面见真佛,方不会怠慢了诸位神佛。”
本就坚持不下去的墨隐哪里还管墨隐是不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自然而言的接了下来。
“爱卿说的极是,那便暂时在这儿歇歇脚吧。”
墨隐转身,见不止自己一人露出疲态,队伍里还有人累的不停喘气,心里的不满勉强少了一些。
因提前通知了国寺恭迎圣驾,是以山下各处有人守着,而国寺更是一改往日的热闹,今日冷清的只为等墨隐到来。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墨隐用了三个时辰才走到国寺门口,门边有小和尚等着。
见他们来了,恭恭敬敬的朝着墨隐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却没有像普通人一般下跪,这是历代皇帝的意思。
凡事国寺僧人,无需行下跪之礼。
国寺僧人的膝盖,是留给诸位神佛的。
“陛下,寺主已经在正殿恭候多时,还请陛下移步前去,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小和尚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佛家子弟独有的慈悲味道,墨隐难得的没有甩脸色,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皇后的凤仪也有些微乱,跟在她身旁的侍女连忙为她整理,其余人下意识移开眼睛。
大周国寺,是自大周形成以来便已存在的,至今已有了500多年的历史,其中所存载的,便是历代大周皇帝的痕迹。
所以就算是墨隐来了这个地方也不敢随意造次。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黄土,黄土之上莫非臣民,但总有一些地方,哪怕是皇权也无法撼动半分。
国寺就是其中一个最特殊的存在。
这任寺主法号为一尘,已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却精神烁烁,眼中似有神光。
哪怕是墨隐来了,他的神色也是淡淡,不似一般人推崇。
令人惊讶的是,墨隐仿佛没有任何的不满。
只身走到一尘面前,说道:“寺主,半年未见,寺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朕心甚慰。”
一尘微微的朝墨隐行礼,声音温润:“多谢陛下关心小僧,此处还愿之物已备好,还请陛下尽快参加仪式,莫错过了时辰。”
墨隐顺从他的话闭上了嘴,没有与一尘争辩。
只因他知道,这个和尚实在太顽固,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作用,只有等和尚将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后,他们之间才有平静交谈的可能。
否则的话,和尚的脸上永远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看着便让人觉得牙疼。
这个佛堂之中,除了诸位神佛之外,其中更有几位是大周皇朝历代先皇的小像,他们享受着大周子民的供奉,仿佛这样便永能不消失。
墨隐真心实意,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能让他行礼跪拜的,除了先皇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人。
“不肖子孙墨隐,携妻子周氏拜见各位先祖,从朕承袭皇位十来年间,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奈何朝中大半势力偏向太傅,惹得朕无法大展拳脚,宏图天下。若是诸位先祖天上有灵,便保佑朕能顺利清君侧,重振皇威,保得大周皇室天下。”
125一尘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墨隐从未想过安儒盛会安于臣子之位。
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是那个人所有的伪装而已。
只要找到了机会,他一定会想办法将自己从皇位上拉下去!
他的直觉不会错。
墨隐的声音极小,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就连跪在他旁边的周氏也未曾听闻他口中说的是什么。
只有一尘,随着他的声音,看墨隐的眼神也越来越悲悯,仿佛已经能够预见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一尘深深的闭了眼,掩去了本淡然无波眼中的唯一一丝波澜:“阿弥陀佛。”
等到墨隐终于将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刻钟。
他站了起来,眸光灼灼,自觉无愧于大周皇室列祖列宗。
走到一尘身边,看向一尘那张波澜无惊的脸,墨隐忽然笑了,笑的莫名其妙。
一尘下意识的皱眉,眉眼淡淡的道:“陛下,此处乃佛殿圣地,还请收敛,莫惊了皇室各位列祖。”
终于看见他的表情有些许的变化了,墨隐心中得意。
良久,猖狂的笑声才终于从佛殿中消失。
安逸臣低垂着眉眼守在佛殿门口,仿佛没有察觉殿内的动静。
只有几位跟着上来还在气喘吁吁的大臣们,听见殿中的笑声之后,个个都忍不住青白着脸。
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皇室各代列祖列宗死后供养之地!是整个大周最神圣的地方,但是他们的陛下却在这神圣之地如此张扬。
这天,真的是要变了。
实在是因为不变不行啊。
佛殿之中,墨隐不知外面的人心中在想什么,他只是饶有兴致的站在一尘面前,绕着他转了一个圈:“寺主,正有几个问题,在历代先皇面前,不知寺主是否能够如实告知?”
一尘面色温和:“陛下请问。”
但关于是否能如实告知,他却是不接这个话茬,有些事情,哪怕他是国寺之主,也是绝不能插手的。
墨隐只当没听出一尘的言外之意,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后问道:“寺主,朕想知道,朕的大周还有多少年的气运?”
一尘:“这乃钦天监之事,小僧如何能知。若陛下实在好奇,便请钦天监算上一卦,看天时,算地利。”
若换作旁人,关于国家气运这种事是万万不能轻易开口的。
但一尘不一样,他本就是国寺寺主。
自然不会惧怕故意找茬儿的墨隐。
墨隐点头,又问:“寺主,你觉得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还是朝臣们的天下?朕若是要收回有些朝臣们手中的权力,寺主又认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