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的话一出,身后的侍从卫兵哗啦啦地跪了一地:“请皇后娘娘恕罪!”
李琰见此,伸手按了按眉头,表情十分不耐烦,她扫了跪在地上的众人几眼,然后直接走过去,一把拿过马的缰绳,然后转身就走:“要跪就跪着吧!”
李琰走远,地上的人想要起来跟着,但是李琰的话尤在耳,大家也不敢动,只面面相觑,无人敢起身。
半晌,正当他们内心焦灼的时候,便听见一个威严的男声传来:“谁叫你们跪这儿的?”
领头的侍从抬头看,只见来着是一身着黑色劲装,面目冷峻的男子,他一见来着,立马答道:“回沈大人,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沈英皱眉,看了看前方又环顾四周,入目便是一片树林,此外并没有预料中的身影,因此,他便问道:“皇后娘娘现下何处?”
侍从手指李琰走去的方向,说道:“回大人,娘娘往那边去了。”
“娘娘和谁在一处?”
“回大人,娘娘独……独自前往,一人一马。”那侍从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糊涂!”沈英呵斥道,然后当即向那个方向追去。
“沈……沈大人……”那侍从喊道。
沈英回头,瞪了他一眼:“回去自个儿找管事领罚!”
那侍从当即苦了脸,本以为沈英是来解救他们的,却没成想好端端地还领了罚,可真真是倒霉到家了。
沈英快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仔细辨别路上混乱的马蹄印,试图找出李琰行走的方向。
虽说,对于这位皇后,他也谈不上喜欢与敬重,甚至,还有些许的厌恶,但是,他毕竟掌管着羽林卫,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他罪责难逃。
况且,沈家与李家不睦已久,他父亲沈老将军致仕已久,朝堂之上自不能与李掖相抗衡,这些年也多亏了皇上庇佑,他们沈家才得以荣宠至今,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儿,李掖定会已此为借口,发难与他,届时,不仅他难辞其咎,陛下也会感到很为难,朝堂上多年平衡的政局更会因此动摇。
兹事体大,沈英愈加加快了脚上的步伐,不过幸好,不出一会儿,沈英就见着了那个红色的身影。
沈英快步向前,拱手行礼道:“臣参见皇后娘娘。”
听得这一声,李琰回头,便见着一男子拱手立于身后,他穿着劲装,身姿挺拔,眉如剑,眼如星,恰是一副少年将军的威武模样。
沈英虽是朱祚伴读,现在又是御前侍卫,掌管着羽林卫,与朱祚关系非同一般,但是李琰对沈英却谈不上熟悉,二人并无太多交集。
不过,对于沈英找来,李琰却并不惊讶,她微微抬手,淡淡地说道:“沈大人请起。”
“谢娘娘。”
沈英有些微微惊讶了,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温润淡然的李琰,从前他见到李琰的机会并不多,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陛下的,所以他所见的李琰从来都是骄横无理,又泼辣善妒,连眉眼都是带着刺儿的,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自己眼前这个年少的皇后也曾是一个知书识礼的世家小姐。
李琰掸掸衣袖,看着沈英问道:“沈大人找本宫所为何事啊?”
“娘娘,林子里危险,您不该独自出来。”
“这是皇家猎场,哪儿会有什么危险,沈大人过虑了。”李琰淡淡地反驳。
沈英皱眉,仍是劝道:“话虽如此,但这林中不乏猛兽,还望娘娘小心。”
李琰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微笑着说:“本宫自会小心,再者说,不是还有沈大人在此吗?”
沈英听完,微微颔首道:“臣自会护娘娘周全。”沈英突然觉得这对话有些许不对劲,想了想,又开口补充道,“不过……”
沈英话为说完,就见着李琰冲他做出噤声的手势,沈英立即住了嘴。
接着,他便听见李琰小声地吩咐道:“箭!”
沈英蹙眉,看了看自己腰上的佩剑,不知道李琰搞得是哪一出,一会儿,又看见李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区域,他回头一看,才见到前方树后露出一只狐狸耳朵来,这才明白李琰要的是弓箭。
沈英从一旁的马背上取过弓箭,恭恭敬敬地递给李琰,李琰拿过弓箭,慢慢向旁边移动,接着举弓,放箭。
沈英顺着箭矢看过去,就见对面的狐狸中箭倒地,沈英即刻上前,将那只狐狸提过来,呈到李琰面前。
李琰看着那只狐狸,心情大好,笑容满面,她笑着说道:“这狐狸便赠予大人了。”
接着,李琰便跨步上马:“本宫先回了,大人自便。”
说着,李琰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第十五章
沈英提着一只死狐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皇后赏赐,他是万万丢不得的,于是也只好拿回营帐内,叫随行的小厮阿福处理了。
阿福一见到这狐狸,便高兴地夸赞道:“公子,这狐狸可真不错,通身皮毛如雪,”阿福接过狐狸,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边说道,“公子箭术愈发精进了,这狐狸恰能剥出一张完整的皮来,夫人前几日还念道铺子里的皮毛不好呢,若把这拿回去,夫人想必欢喜。”
沈英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不是我猎的,是皇后娘娘赏的。”
阿福惊地瞪大了双眼:“皇后娘娘?她为何要赏您?”
沈英喝了一口茶,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是随性而为。”
“随性而为?”阿福有些不相信这个答案,“皇后娘娘可不像随性之人,她会不会是想借此警告或者敲打您什么,,还是说……”
“咳!”
沈英重重地咳了一声,阿福这才反应过来不应在此地议论皇后,立马闭上了嘴。
“那奴才去将它处理了吧。”阿福说道。
“去吧。”沈英挥挥手,阿福会意退下。
那厢,李琰骑马回营,河溪见了李琰心情大好的样子,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一时主仆二人具是欢喜。
晚间时刻,皇后娘娘大驾光临的事已经传遍了围场,随之而传遍的是,皇后娘娘和陛下在猎场大吵一架。
虽然这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总还是有人对此乐见不疲。
宁贵妃宁潇如便是其中的一位,彼时她正躺在贵妃椅上,任由侍女为她轻轻按摩。
“得了,”宁潇如抬抬手,示意侍女离开,“皇后娘娘大病初愈,咱们也该去瞧瞧。”
说完,便让侍女更衣梳发,前往嘉福殿,没成想,殿内已经坐着了熟面孔。
“李贵人可来得真早。”宁贵人讽刺道。
李贵人看见宁贵妃入殿,忙起身冲她福了福身,道:“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宁贵妃抬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后便入座,接着便有殿中侍女奉上香茗,宁潇如问道:“皇后娘娘现下何处?”
“回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现下正在更衣,请娘娘稍等。”接着便福身退下。
内殿,李琰正坐在桌前慢悠悠地用膳,桌前四道小菜,一盏羹汤,都是用今日新猎的猎物制成,味道甚是鲜美。
李琰今日胃口极好,一盘子鹿肉吃了小半盘还没有停箸,河溪见今日李琰心情大好,又因现在不在宫中,便也没有制止。
李琰又喝了小半碗羹汤,这才停了箸,接着便是宫人上前收了桌,河溪本想服侍李琰起身前去外殿,李琰却挥挥手,道:“不急。”
“可娘娘,”河溪有些犹豫,“宁贵妃,李贵人已经候了有些时候了,黄淑仪也到了。”
“啧,”李琰摇了摇头,“他们愿等便等着,你急什么!”
“就是,娘娘这才用完膳,是她们非要来得那么早,怨得谁!”青云帮腔道。
听见此话,李琰看着他们笑眯眯地说:“还是青云说的是,我这才用了膳,总得歇歇才是。”
河溪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青云,似乎是在责怪他陪着李琰胡闹,青云看见,对着河溪挑了挑眉。
大概一刻钟后,李琰这才命人整理妆容,走出内殿。
外殿已经来了不少人,宁贵妃自然早早地坐在上首,现下已经等地不耐烦了,接着便是黄淑仪和李贵人,肖婉仪,彭贵嫔等,朱祚登基不久,宫中妃嫔也不多,此次随侍的妃嫔也只有那么几个,对于那些不怎么受宠,又不爱游猎的妃嫔来说,这东林确实不如宫中住得舒服。
殿中极为安静,宁贵妃等得心情急躁,其他人也都不敢在这时讲话,都低眉顺目地端坐着。
“怎么了,诸位姐妹好像不开心啊?”始作俑者李琰到上首坐下,笑着问道。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见李琰一来,大家都起身行礼,只宁潇如微微地福了福身,不等李琰免礼就起身坐下。
李琰早习惯了他这番做派,从她入宫,当上这个皇后开始,宁潇如就没有在私下礼待过他,李琰也曾经训斥过,处罚过,不过通常都以她和朱祚大吵一顿而告终,久而久之,李琰也习惯了,就当没看见。
“诸位起身吧。”
“多谢皇后娘娘。”
待大家入座后,宁潇如才讽刺地说:“我说皇后娘娘,您这更衣可更的真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