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李琰淡淡地说,也不再说其他什么,只默默地开始用膳。
青云连忙上前为李琰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李琰尝了一口,着实清淡得很,便放了碗不再碰了。
河溪见状连忙问道:“娘娘可是吃不惯?”
李琰摇了摇头,说道:“可有炮烙鹿肉?”
“回娘娘,这几日您一直病着,鹿肉这东西太医是不让碰的。”
“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李琰秀眉微蹙,“天天吃这些,嘴里淡的没味儿!”
河溪素来知道李琰的毛病,一般人劝不动她,何况,素来她也是不忌嘴的,于是她只好说道:“那奴婢立马着小厨房准备着。”
说罢,便行了礼,准备退出去。
李琰突然叫住她:“罢了罢了。”
河溪只好又退回来服侍李琰用膳,桌上的菜不合李琰胃口,她也没有多吃,喝了两盅汤,堪堪果腹之后,便让人撤了,让人准备着前往围场。
东林围场位于京郊,太/祖皇帝酷爱围猎,特与长安设立围场,以作春秋围猎之所,历经多代,规模日渐庞大,后世宗皇帝迁都长安,于是东林围场便成了皇帝日常散心休憩之所,当今皇帝朱祚便是酷爱围猎,又文采飞扬,先帝在时便赞其有太/祖之风。
东林围场的风景是极好的,李琰一路上而来心情便是好了不少,一扫多日以来困于宫门的沉闷之感。
“落撵!”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方才知是到了围场前的宫苑。
李琰在庆云的搀扶之下下了撵,她理理衣衫,环视四周,心情莫名地好。
围场的主管太监黄由林听闻消息急匆匆地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慌忙地向李琰行礼:“奴才参加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驾到,奴才接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起吧。”李琰淡淡地说。
黄由林连忙起来,不着痕迹地理顺自己的呼吸。
“娘娘重病初愈,是否要先去嘉福殿休息片刻?”黄由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备马吧,”李琰说道,“我去围场走走。”
“是。”黄由林连忙领命,着人下去准备。
青云立马劝道:“娘娘,您现在身子不适,实在是不宜骑马啊。”
李琰摆了摆手:“无须担心!我就去散散心而已。”
说完,李琰便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立马有侍女上前摆上香茶瓜果,李琰自个儿倒了杯茶,慢慢地饮着。
青云还想说什么,被河溪一把拉住手,青云小声地说:“你还不知娘娘的性子吗?哪里劝的动了。”
“可……可娘娘身子未曾大好,怎么可以骑马呢?”
“放心,娘娘自个儿有分寸,”说着,河溪眼神复杂地看了李琰一眼,说道,“娘娘心里不舒坦,散散心也好,比憋在心里好。”
青云皱着眉,张张嘴欲言又止,半晌,她才走到李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说道:“娘娘,这壶茶凉了,奴婢帮您换一壶。”说完,便行礼出去了。
李琰看着奇怪,笑着对河溪说:“她这是怎么了?”
河溪也笑道:“许是到了围场心也野了,拿着倒茶的借口出去转转吧,青云就是这样小孩子心性,都怪娘娘您太娇惯她了。”
李琰咬了一口红枣山药糕,说道:“那便随他吧,你也该出去玩儿玩儿的,不要整日都待在我身边。”
“娘娘,奴婢自然是该伺候着您的。”
“我去围场,你也去?”李琰笑着问道。
河溪自然是不能够去的,会不会骑马另说,单单河溪的身份,便也是不能上马打猎的。
河溪刚想说什么,边看见黄由林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走来:“参见皇后娘娘。”
李琰走上前去,皱着眉看了两眼那匹马,不悦地说道:“怎么是这匹?我的轻风呢?”
“回娘娘,前些日子里,小的们照料不善,轻风有些腹泻,正在马房修养,奴才便擅自做主,为娘娘挑了这匹马。”
轻风是蒙古进贡的十六匹良驹之一,李琰对它颇为喜爱,每次到围场游猎,李琰都是骑的轻风,今日轻风出了问题,李琰还有些遗憾。
“罢了,好生照料着吧。”
“是。”黄由林恭敬地答道。
李琰上前拍拍马头,这马倒是温顺异常,李琰也颇为满意,她接过缰绳,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陛下现下在何处?”
“这……”黄由林想了想,答道,“陛下应是在西林处猎鹿。”
李琰点点头,说道:“那便去西林吧,正巧,”她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我也想吃炮烙鹿肉了。”
河溪上前说道:“娘娘,这西边虽然鹿群繁杂,但是现在应是被猎的差不多了,不若娘娘去北林吧,那边鹿群也不少。”
李琰回头,看着河溪,看得河溪微微地低下头,李琰轻笑道:“呵,河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回头,拍拍马头,对着马儿说道,“不就是不想见我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东林树木茂密,一只梅花鹿正在树前探着耳朵,打量着未知的危险与恐惧,在它身后几百米处,是蓄势待发的弓箭,和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朱祚手持弓箭,缓缓地向鹿的方向靠近,在他身后,御林军也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他一扬手,士兵们便放轻脚步,向四周散开,企图将那只鹿包围在中间。
那只鹿显然知道危险即将来临,但却不知道危险从何处而来,于是它只得伫立在远处,探头张望。
时间渐渐成熟,朱祚一扬手,他身后的将领会意,示意士兵停下,羽林卫都停下来,仿若雕塑一般。
朱祚悄悄地上前几步,举弓对准那鹿,他刚刚准备拉弓,身后突然一只利剪划破云霄而来,仿佛要刺破空气一般,直直地向那鹿射去。
可惜,那箭矢凌厉有余,却是不准,箭划破一丝鹿皮射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鹿受惊之后,撒腿便跑。
朱祚被这变故一下子给吓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举箭便射,直冲鹿而去,不过,却没射中。
眼见着到手的猎物飞走,朱祚气的将手中的弓箭一下摔到地上,转身大声吼道:“是何人放箭!”
转身,他便见一红衣明媚的女子坐于马上,手持弓箭,英姿飒爽,女子笑得放肆,他身后跟随的侍从一个个地却吓得低下了头。
看见她,朱祚下意识地皱眉,面容冷清地盯着她。
她纵马行至朱祚跟前,下马福身行礼道:“妾参见陛下。”
朱祚见她笑容宴宴地行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因此好很多,他咬着牙,沉着嗓子说:“李琰,你来干什么。”
李琰见他如此态度,也不对自己说说免礼,便也自顾自地起了身,笑着说道:“妾自然是出来打猎的,怎么,陛下不许?”
“哼,皇后大病未愈,还是好生养病为好!”
“谢陛下挂心,不过妾已然大好,也该出来走走。”
朱祚再次皱眉:“宫里那么……”
话音未落,李琰就打断了他的话:“况且,陛下这心里不念着妾,妾可是时时刻刻都念着陛下呢!”
李琰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连话里也带着刺,很明显,她是在责怪朱祚在她病重期间连面也不露的态度。
不知道是因为李琰打断了他的话,还是李琰的话刺激到他了,朱祚一下子炸毛了:“李琰!”
他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吓着了,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唯独李琰面无异色,神态自若地说道:“陛下实在无须激动,妾的身子已然大好,陛下以后想什么时候见到妾就什么时候见到。”
朕不想见到你!
朱祚真的很想来上这么一句,不过当他准备开口时,李琰又笑着开口道:“妾已与母后通过书信,母后说,过两日便回京了。”
朱祚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走到李琰身前,一把捏住李琰的肩膀,语气不善地说:“你少拿母后压我!”
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开,仿佛多在这儿待一刻都会减寿一样。
李琰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望着那个自己曾经魂牵梦萦深深眷恋的那个人,又触及到他那冰冷决绝,又带着些许厌恶的目光,李琰不觉沉默了,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半晌,才把弓箭随手扔给旁边的侍从,淡淡地说道:“回吧,没意思。”
☆、第十四章
旁边的侍从接过弓箭,战战兢兢地随侍在李琰身边,他们一直在围场侍奉,对于帝后关系不睦的传言也一直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没成想今日却见着了,不过,说到底,这皇后娘娘脾气终归是不好地紧,若是换了旁人,哪一个敢这般对陛下说话,也唯有这位从小娇生惯养,被太后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皇后敢如此不敬了。
李琰走了几步,停步说道:“你们且退下吧,本宫一个人走走。”
“这……”旁边牵马的侍从极其为难地说道,“皇后娘娘,这林子里怕是不安全,您身娇……”
他话还未出口,便看到李琰一记眼刀扫过来,接着,便听见李琰不悦地说道:“本宫说退下,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