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献帝有些懵,觉得他这位堂姐把出气的那股侠义给了他,背过身,把那股似水柔情给了柳成元。
他苦笑着,这一下是为堂姐出气呢,还是为柳成元出气呢,还是为他自己出气呢?
呵呵,被反将一军,这感觉着实酸爽。
景献帝去了皇后宫里,把事情一说,皇后顿时笑道:“郡主果真是位妙人,这女子出嫁,若是受了委屈,自然是要娘家兄弟出面找回场子的。”
“皇上若是不想撸起袖子去晋南侯府揍人,臣妾看,您还是下旨为郡主出口恶气吧。”
景献帝闻言,苦笑一声,轻叹道:“幸亏朕只有一位堂姐。” 皇后见他一本正经的自怜,忍不住笑得更加开怀了。
番外七十二:不生气了
夜色将晚,宫门宵禁。
柳成元被困在外面,大冷的天都在出汗。
幸得周宜去得快,回得也快。她坐在马车里,听见侍卫问礼的声音后,马车适时地停下,而柳成元则很快掀帘而入。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周宜下意识想离柳成元远一点。
可柳成元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他那冰冷的脸颊不停地蹭着她温热嫩滑的脸颊,然后闭上眼,心有余悸地道:“不过就是些不中听的话,也值得你为我入宫?”
“皇上政事繁忙,以后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入宫去烦他了。”
周宜搂着他的腰,用力地捏了捏,然后不爽道:“你是怕我脾气冲,为了你得罪皇上吧?”
“皇上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我心里有分寸的。”
“当年他出宫建府,处处受制,内务府的人嫌他母妃没有权势,偷工减料,闹了不少笑话。”
“是贤王府出面周旋,换了内务府那帮子欺软怕硬的奴才,然后我怜他没有外祖家,给怜他不少便利。”
“我是真心疼他的,岂会让他为难,你且放心就是了。”
周宜说完,手不规矩地捏了一把柳成元的屁股。
柳成元放开她,黑着眼,虎着脸,十分不爽。
“呵呵……小样,担心我就直说,绕什么弯子?”
“敢欺负我男人,不叫他知道厉害,日后谁都敢说上半句,我挥刀子都砍不过来了。”
周宜说着,拉他坐在身旁。
柳成元不想和她说话,侧过身,眼角飘出几分幽怨。
周宜靠着他,捧着暖呼呼的手炉道:“我还想着赶回来吃晚膳呢,你现在要是不理我,我就一个人找个地方喝酒吃菜去了。”
“哼!”柳成元冷哼,喝酒吃菜,他也想呢。
肚子里唱着空城计,若不是担心她,这会子羊肉汤都下肚了。
周宜知道他在闹别扭,好笑地凑到他面前道:“想吃什么,今日请你吃了再回家好不好?”
“你可是我相公呢,跟我生什么气,难不成晚上你想睡书房?”
柳成元气呼呼地瞪着周宜,明明就是她……在挑事,怎么变成了他的错?
还想让他去睡书房,做梦呢?
“去哪里吃?”虽然不甘心,不过柳成元还是开口了。
“去《养生菌菇馆》,那里的师傅都是从《药膳房》出来的,味道很好。”
说到吃的,柳成元还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没错,他从来都是一个吃货。
菌菇馆刚开的时候,他就去了几次了。
见他同意了,周宜吩咐车夫改道。
菌菇馆没有在闹市,而是在清河街后,那里有一座长桥,马车过不去。
下车的时候,柳成元给周宜围上披风,然后在一旁给她撑伞。
桥面的雪被清理过,可是又铺了些,踩上去吱吱作响。
木制的长桥刚上了朱红色的漆,耀眼极了。周围的枯枝堆积了雪,像是一树树梨花,格外惹人喜爱。
周宜依偎在柳成元的身边,抬目远眺,片刻后道:“这天原是暗的,可有了这雪,便觉得天还早得很。”
“朱红长桥,堆积残雪,就像是那梅花被霜雪盖住,只露出了魅影风姿,虽给人清透冰润之感,可到底少了几分傲香之气。”
柳成元看着桥下粼粼水光,倒映着桥头的扶手,扶手上雕刻着冒头的瑞兽。三步一个,像是一簇簇开在水中的梅花。
他只觉得眼眸一亮,指着桥下对着周宜道:“你看这个如何?”
周宜低头,顿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所迷。
这雕琢的瑞兽原是无法倒映在水中的,偏巧这时,外面虽然亮,可到底是下晚了。
四周的酒家全都挂起了灯笼,如此一来,到让这红色的瑞兽仿佛都从水中活了一样。
只因是红色的,波光粼粼,便显得如簇簇红梅在枝头摇曳,可爱得紧。
“当得上有趣二字。”周宜中肯地评价道。
若说傲雪红梅,还得上《长冬观》,那里的山峰奇高,雪景一绝。
柳成元知道她见识得多,倒也不足奇怪,笑了笑道:“何时带我去看看,你心中绝妙之景?”
周宜拽着他的袖子不肯往前,待他回过头来,便戏谑地道:“怎么,现在不气了吗?”
柳成元见她那得意玩味的表情,原是要气的,不知道怎么地笑得更深了。
他牵着她的手,转过身去,嘴里小声道:“本来也没有生气。”
拿捏不住媳妇的人,便只能被媳妇拿捏。
被拿捏习惯的人,下意识怂着脖子,那里还能硬气起来。 他在心里哀叹,这一生他就没指望要翻身做主,在枕边教妻。
番外七十三:啪啪打脸
柳成元是菌菇馆的常客了,更何况今日还带了周宜来。
掌柜的连忙在前面带路,给他们找了一个幽静舒适的包厢。
柳成元记得周宜不太喜欢吃一些颜色偏暗的菌菇,他当即跟着掌管一起下楼,准备自己挑选一些。
周宜见他要走,心知他有安排,到是没有叫住他。
只不过他这一去半天没有上来,周宜让采薇下去看看。
不一会,采薇回来道:“遇到几个翰林院的大人,在转角的包厢里呢。”
周宜闻言,心想只怕是被人硬拉了去的,不然怎么会晾着她一个人在这里?
她当即起身,示意采薇她们别跟着,她自个过去瞅瞅。
转角那包厢人多,跑堂的都在上菜,故而那门帘撩起,一眼便可见有几个纨绔子弟也在。
如今柳成元不在翰林院,调任刑部了。
这有眼见的人想拉拉关系不奇怪,怕的是有那些眼热心酸的人,想要说几句不中听的话罢了。
周宜侧着身子,手里捧着暖炉,拢着披风,从远处看去,只当哪家贵夫人来了,故而没有人贸然上前搭话。
只听那包厢里,柳成元站起身来敬酒道:“诸位海量,在下先干为敬,今日带了内子出来,多有不便,还望见谅。”
“呦,柳大人还带了内子出来?”
“不知道是哪位内子呢?”坐在一旁的男子笑道,虽是玩笑话,可却有几分刺耳。
柳成元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自然是在下的妻子。”
那男子闻言,又笑:“我以为柳大人在家每日必跪搓衣板,这么看来,是我想多了?”
“哈哈哈,肯定是你想多了。”对面的男子大笑,然后接着道:“柳大人在家,怎么会只跪搓衣板,只怕是洗脚水也要端的。”
柳成元嘴角噙了一抹冷笑,放下酒杯,看着对面那个时常针对他的田徽道:“内子辛劳,给她端洗脚水有什么奇怪的?”
“田兄处处挑刺,既不欢迎我,何必又要强拉我进来?”
周围静了片刻,几位纨绔子弟看着田徽,皆等着看他如何还击。
翰林院那几位原也是被请来做说客的,毕竟那资历老的几位大学士,都在翰林院里待着。
可那些资历老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这些个纨绔子弟能请来的?
田徽仗着自己是世家子弟,有些才气,身边的人捧得多了,便也渐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柳成元出身商家,虽然考取功名又娶了郡主,可在他看来,分明是柳成元先勾搭郡主,才取得的功名。
他事先打听过了,柳成元跟明珠郡主在没有成亲的时候就来往密切,什么孩子拜师,那都是糊弄人的。
只怕是为了更好地私会,那才是真的。
故而田徽自以为早就拿捏住了柳成元的短处,几次找茬柳成元都忍着不发,他便越发得意起来。
此刻见柳成元有些怒意,当即站起来道:“柳大人何必动怒?郡主尊贵,别说是你为她端水倒茶,就算你替她教养孩子,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只是不知道柳大人俊朗年轻,不知能得宠几年呢?”
“在下建议柳大人还是早早让郡主给你生个孩子,说不定将来郡主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够让你的头上少几顶绿帽子。”
“哈哈哈……”
田徽说完,其余纨绔子弟皆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