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那种疼痛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柳成元沉默了一会,然后抱着周宜道:“那我们就生这一个就好了。”
“呵呵。”周宜轻笑,她侧身看着柳成元,玩味道:“若这一胎是个女儿呢?”
柳成元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捏了捏她的手,认真道:“那岂不是儿女双全,最好不过了。”
周宜知道,敦和跟他要好。
自她嫁过来,敦和便改了姓,又叫了爹。
心里已然将柳成元当作父亲,只是……她总不会让柳家绝嗣的。
她挣脱了他的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一个怎么够,怎么也要生两个,三个。”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真当我老了吗?”
柳成元可不敢说她老,他只是心疼她。
“不必如此,你知我不在意这个。”
“身体要紧。”
周宜知道,他的心总是向着她的。
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要生。
不只是一个,两个,三个。
总要柳家热热闹闹的才好。
她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地道:“别担心,皇家太医尽听我差遣,天下补品,尽可搜罗。”
“再说,我可以的。” “等咱们老了,老大上来磕一个头,老二上来磕一个头,老三上来磕一个头,老四上来磕一个头,然后他们的身边,都有媳妇,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孙子等等,一大家子人,只怕我们两个到时
候老眼昏花,认不过来了。”
“哪有那么夸张?”柳成元痴笑,哪样的场景,不用想也知道是一种福气。
“四世同堂可以想象,五世同堂就得看福气了,不过我觉得我们会有那个福气的。”周宜说完,缩进柳成元的怀里。
如果有一天她先走了,她会很难过,因为她知道,柳成元一定不会好好善待自己了。
所以,她希望自己可以长寿,最起码也要活个八十几岁的样子。
柳成元觉得她小女儿家的样子,缩在他的怀里,依恋着他。
两颗心那么近,砰砰的心跳声有力极了,仿佛宣告着,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
柳成元的儿子是八月十五出生的,那生辰实在是凑巧了,不过小名也确实凑巧了。
比如什么小园,小月,小秋,团团,圆圆等。
最后还是周宜听不下去了,直接取了大名柳旭安,小名安安。
话说旭安这个名字也有些来历,周宜是夜里丑时发作的,见红没有多久羊水就破了。
大晚上的,整个柳府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各处都聚在一起,只等着孩子出生。
柳成元被赶在门外,慌慌张张的,三魂七魄跟游魂一样,压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敦和十分冷静地吩咐自己的小厮道:“让人去煎一副压惊的汤药备着。”
小厮闻言,紧张道:“主子,不如咱们回去吧。”
敦和狐疑地看着小厮,淡淡道:“你以为我怕?”
小厮顿时苦了一张脸:“您不怕您煎药干啥呢?”
“那是给我爹备的,你还不快去。”
小厮顿时哑然,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周宜忍痛那也算是个中翘楚了,从丑时到寅时,只见下人们进进出出,一会子毛巾,热水,一会子剪刀,小抱被,一会子鸡汤,面条。 他额头上都出汗了,可产房里却只传来稳婆的声音道:“郡主用力,郡主歇一会再来,郡主听老婆子的,咱们保管顺顺利利生个小公子,郡主别太用力了,郡主缓着来,胎位是正的,已经开了七指了…
…” 柳成元在外面急得冒火,心想你到是让我媳妇说句话啊。
番外七十七:他昏过去了
柳夫人进去陪着儿媳妇了,柳老夫人嫌弃柳成元晃得她头晕,直接用拐棍敲着他的脑袋道:“你要是实在坐不住,你就给我进去看看。”
柳成元一下子喜出望外,然后奔进产房。
他进去了,柳夫人瞅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宽慰着儿媳妇别担心。
周宜没有想到柳成元会进来,她正两腿搭在床架上,虽然盖着被子,可到底不好看。
更何况忍痛的时候,面部都是变形的,她哪里受得了他见这个?
“你出去,不许进来。”
柳成元一下子扑到床边,握着周宜那汗津津的手道:“都疼成什么样子了还说这个?”
“看看这头发,都乱成一团了,还有这下巴,都尖了,嘴巴也是,都肿了。”
柳成元一边说,一边给周宜擦汗。
他满眼惊恐,那里还分得出什么美丑,说话也不过脑子。
周宜气急,可阵痛来袭,她当即龇牙咧嘴的,疼得倒吸凉气,哪里还管得上柳成元?
要生产时,阵痛的间隔的时间便越来越短,到最后简直都没有间隔松缓的时间了。
周宜起先还闷着,后来直接惨叫道:“不行了,太疼了,我不行了……”
柳成元听了,脸刷一下就白了。
他紧紧盯着周宜,见她疼得惨无人影,整个人惊慌地喊道:“周宜,周宜……”
柳夫人在他后面使劲地拍了他一下道:“你别跟着叫了,这会子过了就好了。”
柳成元懵着,感觉周宜握着他手的力道猛然加大。
然后他听到稳婆的声音道:“郡主使劲,郡主使劲,就快了,就快了……”
周宜那身子一阵紧绷,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使劲,她咬紧牙关,差点把柳成元的手都给捏断了。
身下一松,孩子便滑了出来。
稳婆托着孩子,高兴地道:“是一位小公子呢。”
话落,便听见孩子洪亮有力的哭声。
剧痛过后,周宜整个人虚脱地瘫软在床上,两条腿都是抖的。
柳成元看着周宜累惨的样子,心里绞痛着,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周宜缓了一会,听见稳婆说孩子有正好有六斤的时候,嘴角勾了勾,心道不愧是她的孩子,知道瘦点少折腾她。
她睁开眼睛,湿漉漉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生孩子好痛啊!”她心有感叹。
柳成元握紧她的手,还没有表态呢,只见那边已经抱上孙儿的柳夫人开心道:“疼就生这一个就好了,以后不生了。”
柳成元一下子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底气更足了。
他给周宜理了理鬓角,然后开心地道:“听见没有,以后不用再生了,太好了。”
那兴奋的语气,好似孩子是他在生一样。
周宜失笑,可觉得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又滑了出来。
稳婆又过来打理了,把滑下来的胎盘用个干净的瓷盆装起来,递到柳夫人的面前道:“衣胞还没有翻呢,下一胎肯定还是个儿子。”
柳成元不懂这些,没有跟过去看。
到是柳夫人吩咐道:“等会让丫鬟找个有树地方埋了,咱家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心就踏实了,不慌。”
稳婆要给周宜揭开被子,换衣服收拾下身呢,柳成元不方便再待下去了。
他站起来,准备出去。
这时只听稳婆道:“哎呀,郡主还在流血呢。”
柳成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他一下子冲到稳婆的身边,只见那揭开的被子下,周宜双腿都是血淋淋的。
而那双腿下更是殷红一片……
柳成元眼前一黑,整个人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惊惧交加下,昏了过去……
周宜原本是躺着的,这会子也吓得坐起来。
到是柳夫人跑过来掐了掐他的人中,探着他的鼻息道:“没事,吓昏过去了。瞧他这没有出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生孩子呢?”
“噗。”周宜忍不住喷笑,只觉得有她婆婆在,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两个婆子把柳成元抬出去,敦和那里备好的汤药刚好赶上用场。
周宜只是流了一会的血便止住了,房间里收拾妥当,一缕晨光从窗户边冉冉生气。
旭日东升,孩子平安落地。
周宜躺在床上,心里忽然回想起那个似是而非的梦境。
似乎,她有一个儿子,叫做旭安。
一念起,心里便异常执着。
以至于后来长辈们给孩子接二连三取意头好的名字,她也觉得,唯独旭安深得她心。
柳成元昏睡了两个时辰,便猛然惊醒。
他梦见周宜死了,血崩而亡,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死的时候还在笑。
他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跟她一起死了才好。
可哭着哭着,他把自己哭醒了。
满脸都是泪水,可见那梦是如何真实。
他翻身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是在做梦,连滚带爬地跑向产房。
结果出去撞倒了端鸡汤来的采薇,采薇被鸡汤洒了一身,愕然地看着柳成元道:“公子慌跑什么呢,这是给郡主催奶的鸡汤呢,这会子要从新去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