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过分吗?
他不一直都是半学半创新的吗?
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媳妇理论呢?
柳成元悻悻地摸了鼻子,然后道:“我去书斋一趟。”
周宜知道他今日有个诗会,便目送他离开。
等他走了,周宜便去见了她婆婆。
柳夫人正准备补觉呢,听说儿媳妇来了,连忙揉了揉眼眶,打起精神来。
周宜给婆婆见礼后,便坐在一旁道:“昨夜吵闹了,只怕娘和爹都没有睡好。”
“也是怪我,做了噩梦,一时懵了,没有阻止成元。”
柳夫人闻言,连连摆手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
“成元那孩子,不知轻重的,你要多多包涵。”
“若是他胆敢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看我不抽死他。”
柳夫人说完,下意识撸了撸袖子。
周宜的眼眸深了些,笑得欣喜道:“有娘为我做主,我还怕他不成。”
“只是他年纪比我小,我总是要多让着他些。”
柳夫人闻言,越发觉得儿媳妇是个好的。
只不过心里虽然高兴,面上却还是端着道:“那也不能纵了他,不然日后难以管束。”
周宜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会的,他很好。”
“心地善良,又孝顺,又有担当,我占强这么多年,习惯了,总爱欺负他。”
“他也不恼,嬉皮笑脸的,有时候想一想,其实是他一直在包容我。”
这样中肯的话,听得柳夫人心里熨帖。
只见她眉眼越发柔和,看着周宜也越发喜爱。
她拉着周宜的手道:“难为你能如此想,成元有成元的好,你也有你的好。”
“夫妻俩过日子,最重要的便是互相体贴包容。”
周宜想,从前不懂,只知心中有气不发出来,看谁都不顺眼。脾气横冲直撞的,伤了自己都不知道。
从前鄙夷的迂回婉转,如今竟也学了七七八八。
可结果却不似跟自己想的那样,两面三刀,虚伪极了。
相反,婆婆的反应让她感受到了,另外一种真挚的情感。
她心有感触,忍不住继续道:“别看他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睡觉的时候就跟个孩子一样,就喜欢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好似害怕我跑了一样,有时候半夜他紧箍的力道紧了,我都会被勒醒。”
“醒了以后,还得将就着他才能睡,不然他犯起混来,一夜都别想再睡了。”
柳夫人吃惊地望着儿媳妇,不一会,只见她脸颊微红道:“还从未有人跟我说起这个。”
周宜闻言,当即道:“成元他没有通房,自然不会有人跟您说了。”
“我是恼他又怜他,由着他罢了。”
柳夫人的脸更红了,目光也微微闪烁起来。
只见她低下头,忸怩地道:“男人嘛,都是这样的。”
“当年你公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晚上都不让我睡觉。”
周宜:“……”
她觉得她婆婆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可这个时候她如果澄清,貌似也太尴尬了。
周宜的嘴角微微抽搐几下,然后转移话题道:“这些日子好多了,我还准备着,让他建一个《聚贤馆》。”
“到时候若与他往来者,有德贤才干之辈,便举荐到皇上跟前。”
“柳家积财以厚,若是再举贤得名,便是再好不过了。”
柳夫人听得眼眸一亮,如今他们柳家也算皇亲,可到底是占了姻亲的关系。
倘若利用这关系得了个坦荡举贤的名声,倒也算是锦上添花。
“建《聚贤馆》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等他回来,你只管跟他说清楚便是。”
“倘若他也有这个想法,柳家的临街的铺子拆了重建也是可以的。”
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周宜含笑点头,心里却想着建在一个离府不远的别苑就是了。
天下郁郁不得志的学子何其多,倘若真能帮扶一二,也算是做了好事了。
横竖她这身份放在这里,就算不做什么,别人也会眼红柳家。 倒不如索性摊开来,眼红到圣上跟前去,她到是要看看,日后谁敢说她夫君半句?
番外七十一:为夫出头
柳成元不到下午就回来了,诗会上有人讽刺了他。
世袭的晋南侯世子做了一首裙带诗让众人品鉴。
众人看完诗后,缄默不言。
气氛尴尬的诗会早早散场,柳成元落得没趣,回来时也不想让周宜知道。
周宜以为他是念着她才赶回来的,心里还暗自得意。
可没过多久,柳家要建《聚贤馆》的消息传出以后,便有些什么仗着婆娘自以为是,不知所谓的软蛋芸芸。
下人们进进出出,听了自然不喜,少不得告到了周宜的面前。
周宜当即冷哼一声,她就说这京城里到处都是是非人,果真如此!
她当即招来柳成元身边的柳安盘问,柳安义愤填膺地将那日诗会上晋南侯世子做裙带诗的事情说了出来。
周宜气急,径直出府后直奔皇宫。
柳成元得知消息的时候,赶紧追去。
寒冬里的第一场雪厚厚地铺在街道上,武城兵马司的人都在忙碌着。
柳成元顾不得雪湿路滑,一路策马前行。
景献帝才登基两月,忙碌的日子堪堪过去,突然听闻明珠郡主求见,一时间还以为这位堂姐瞅准时机进宫,特意来关怀他的。
可谁知道他才吩咐宫人融雪煮茶,准备好好招待这位堂姐的时候,只见明珠郡主一进来便道:“皇上,我是来请您撑腰的。”
厄……
景献帝闻言,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让明珠郡主坐下,然后开口问道:“什么事情需要朕来撑腰,贤王府都不行?”
“哼,那等小人,贤王府只怕还不放在眼里。”
“索性皇上一巴掌拍下去,不死算他命大。”
周宜冷哼,目光阴翳。
景献帝来了趣味,好笑道:“这京城还有人敢欺负到你的头上,莫不是有人说了柳爱卿什么闲言碎语吧?”
周宜闻言,当即嗤笑道:“他若是欺负我,我好歹敬他有三分胆量,说不定还不计较了。”
“可胆敢欺负我的男人, 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景献帝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真正感觉到了,这位堂姐带来的杀气。
“咳咳,到底是谁那么蠢?”景泰帝问道,心里却想着,自己看准重用的那几个贤臣可不要犯蠢。
毕竟这位堂姐自幼带他极好,他是不忍心回绝的。
“晋南侯的世子,叫什么田徽。”
景献帝有些印象,晋南侯虽是世袭,朝堂上却没有什么人了。
好像这一辈的田徽有几分才气,托了朝中的老臣说到他的面前,希望给个恩典。
“如何说的,也能让你这样置气?”景献帝想,若是说严重了,那少不得要削去世子之位,倘若说轻了,下旨申饬一顿就是了。
横竖问题不大。
“当众做了首裙带诗讽刺他,又私下散播流言,连我想兴建《聚贤馆》也敢说三道四,他也不想一想,我姓什么?”
《聚贤馆》的事情,之前贤王就进宫与他商议过了。
柳家门庭做这件事,适合,放了别的人,不放心,而且也容易被人诟病。
“行,等会朕就下旨削去他的世子之位。”
景献帝了然地点了点头,一个冒头的世子,不懂得韬光养晦,反而自命清高,这样的人朝堂也不需要。
景献帝自认为处理得当的时候,只听明珠郡主冷怒道:“哪能这么就便宜了他?”
“裙带关系,他不就是吗,难不成他生来就是世子。”
“收回世袭爵位,贬为庶民。”
“再下旨申饬,让京城的众人都看看,为何裙带关系?”
景献帝有些愕然,他顿了顿道:“倘若为了几句流言蜚语就收回世袭爵位,只怕其他世家会心寒自危。”
“心寒自危?”周宜嘲讽地笑了笑。
“倘若心寒自危,那便是做多了亏心事了。”
“当初的高家不是世家大族吗,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难不成世家大族就要顾忌他们几分颜面不成,让他们失了尊卑,妄自尊大?”
景献帝也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位堂姐极其护短,必要替她的夫君扬威出头的。
现下一时也不能答复,景献帝道:“收回世爵位的事情,朕暂时还不能答应你。”
“不过这件事,朕明日巳时之前,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明珠郡主也明白景献帝的顾虑,她也不满勉强。
饮下一口香润的茶水,明珠郡主站起来道:“以国事论,申饬一顿便足矣。以家事论,我认为皇上还是撸起袖子,冲进晋南侯府揍那田徽一顿才能让我出气。”
明珠郡主说完,凉凉地瞥了一眼景献帝,然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