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别的,但她知道, 若是阿恒哥哥不愿意带她一道去, 那兖州一定是有危险的。
“阿恒哥哥,你别去, 糖糖怕。”她的眼泪刚止住,就又如水一样地落下来,可无论她怎么哭求, 赵启恒都不松口, 不仅自己要去, 还不让她跟着。
裴琼哭地气都喘不匀,又打起了嗝,委屈地在赵启恒怀里缩成一小团。
打嗝很难受,她咬着唇去打赵启恒, 打了两下,又心疼起来,怕把他打坏了,只好软绵绵地缩在他怀里,好半晌都没说话。
赵启恒不舍得她这样难过,但是也不能答应她的要求。
他不能置她于危险之地。
赵启恒只好叹口气,认真给她解释了事情的轻重缓急和百姓的利弊安危,又尽量避重就轻地说明了自己去兖州之后的处境。
“我不会有事。”赵启恒亲亲怀里的小宝贝,夸她:“糖糖最懂事了,对不对?”
裴琼闷闷不乐地沉默了好一会,才带着哭腔回了一个“对”。
她的眼泪依旧时不时地流下,偶尔抿着唇小声说着什么。赵启恒仔细听着她说话,怕她哭伤了,哄着她说了许多好听的话,又答应了她无数的要求。
可在裴琼心里,哪有什么东西能比赵启恒更珍贵呢?
其实她对阿恒哥哥说的那些一点都不心动,她只希望阿恒哥哥能平平安安的。他往宝芙院送再好的珍稀玩物,再多的糕点甜饼,也不及他的平安来得珍贵。
赵启恒亲去兖州的事,裴琼终究无法阻止。
她哭了一夜,赵启恒哄不住,连许诺她每日派人往宝芙院送一盒果糖的时候,她的眼皮也没撩一下。
次日清晨,赵启恒一动,裴琼就飞快睁开了哭肿的眼睛。
她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着阿恒哥哥换好衣服,又喂她吃了早饭,却始终一言不发。
临走前,赵启恒把人都赶出去,房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他把神情恹恹的小姑娘抱在怀里,问她:“生气了,不和我道别?嗯?”
裴琼被他亲昵的动作惹得眼里有些笑意,但只是悄悄伸手攥住他的衣摆,还是不说话。
时间不多,赵启恒知道她别扭,却没办法一直哄下去,他往裴琼手里塞了一个虎符。
裴琼没见过这个,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虎符,又去看赵启恒。
赵启恒和她解释:“这是能调动御林军的虎符。”
“虎符?”
“是。”赵启恒摸摸她的头,道:“我不在京中,若有人欺负糖糖,或京中有异动,糖糖都不必怕,凭此虎符可立刻调动御林军,他们都会听你的调遣。”
裴琼似懂非懂地点头,好奇瞄着手里的虎符。赵启恒见状,简单快速向她举例了几种可能需要调动御林军的情况,和对应的措施。
这座京城早已全然在赵启恒的掌控之下,短短二十天,任谁也翻不出什么浪,他给裴琼虎符,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小娇娇多一层保障。
他解释地太快,裴琼哪里能听懂,只好囫囵把他的话记住。赵启恒心里清楚她短时间内听不懂,干脆道:“若糖糖不清楚何时该用虎符,可以去问问岳丈。”
“哦……”
都到了这个时候,阿恒哥哥什么已经安排好了,裴琼也知道他是不得不走了。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她再担忧也无用,只会给阿恒哥哥徒增烦恼,于是点头答应了。
赵启恒见她乖得可怜,忍不住含住她的嘴唇吻了片刻。
“糖糖乖,我很快就回来,也会遣人每日送信给你。”他抱着怀里乖顺的宝贝,沉思片刻,又道:“我把福安留给你,你若有事,尽可以吩咐他。”
这个时候,无论赵启恒说什么裴琼都点头。只有一点,她执意要去送赵启恒出城。
今日虽无雨,但天气阴潮,赵启恒不愿她出去受寒,但看着小姑娘眼里倔强的泪花,他最后也只好同意。
送完赵启恒,裴琼回到裴府后,没多久,宫里就赐下一柄雕龙绘凤,宝光奕奕的长剑。
是皇帝赐予裴琼的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见此剑如见天子,裴琼手持此剑,对任何人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皇帝在太子走后赐予太子妃这柄剑,众人虽惊讶,却不意外。
皇帝都病成什么样子了,这柄剑与其说是皇帝赐予的,倒不如说是太子殿下给他的小太子妃留的后手。
不过离开大半个月罢了,护人倒是护得紧
赵启恒确实护裴琼护得紧,他只这么一个小宝贝,若是出了事,谁也赔不起。
京中无论是朝政大臣,还是那几个王爷,都在他把控之中。饶是这样,他还是明里赐给裴琼尚方宝剑,暗里给了她御林军的虎符,还调了大半个暗卫处的暗卫守着她。
裴琼不觉得自己的处境会有什么危险,倒是担心阿恒哥哥担心地总是做噩梦。
赵启恒刚走那几日,她一直梦到兖州暴雨,阿恒哥哥被洪水冲走了,她每次半夜惊醒,就只能睁眼到天明,直到第二日收到阿恒哥哥的信,心里才会踏实一些。
她这几日胃口也不好,总是吃得很少,白天常去寿安堂陪她祖母念佛经,祈求佛祖庇佑。
这些折磨人的事情,裴琼写信时从不往里写,成日只写些自己吃了什么玩了什么,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其实她最近很少笑,除了收信的时候,每日只有福安给她送赵启恒许诺的一盒果糖时,她才会笑。
这些事裴琼虽不写,赵启恒却有他自己的渠道知道。他白天忙完,入夜后总会在信里写些轻松的趣事,不着痕迹地宽慰她。
好在不久后,兖州局势日渐好转,堤坝的修建也很顺利,这些消息传到京中,裴琼的心情也明朗了些。
随着灾情的缓解,赵启恒来信,说他不日即将启程返京。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裴琼露出这么长时间来第一个灿烂的笑,明媚如四月暖阳。她捏着手里的信,算阿恒哥哥还需几日就能回来。
在赵启恒离去之后的每一夜,裴琼都在后悔当时只顾着哭,没给他送一个平安符。
不过好在阿恒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她现在就去求,以后不管去哪,都给他带上。
当日,裴琼就去了苍灵山大明寺,诚心跪拜神佛,为他求了一道平安符。
接着,她做了一个放平安符的荷包,每缝一针,都要念一句佛经。可她手笨,绣工很差,做废了五六个荷包,才做出一个像样的。
荷包做成后,裴琼白皙细腻的十个指尖全都扎满了针眼,红肿地不成样子。
手上的针眼疼得她提不起笔,那几日信写地越来越短。
她边做荷包边数日子,荷包做好的那日,恰逢赵启恒来信,说他已经启程往京城来了,很快就能到。
裴琼捏着手里的平安符,把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连睡觉都要把信压在枕头底下才踏实。
四月廿七,晴了多日的京城偶有小雨。
这日午间,裴琼难得多用了些饭,福安恰好送来了赵启恒的信。
迷蒙的烟雨并不影响裴琼的好兴致,她看完信,在心里算还有多久就能见到阿恒哥哥。
不久后,宝芙院内忽然喧闹起来,随即,紫云低着头走了进来。
裴琼正伏在桌案上回信,她嫌外面太吵,影响自己写信的心情,正拧着眉头往外看,恰好就看到了紫云。
“外面怎么了?”
紫云闻言,就地跪了下来。
她这么无言一跪,把裴琼跪懵了,“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紫云迟疑良久,才忍着哽咽说:“姑娘,陕城传来消息,应山山崩,有大块滚石滑落,太子殿下途径此山……”
说到一半,她不忍再说下去了。
裴琼的唇颤了颤,才出声,声音却很细微:“途径,途径此山,怎么了?”
紫云整个人跪伏在地,“太子殿下被困其中……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裴琼忽然间失聪了似的,脑内只回响“生死不明”四字,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大,轰然震碎了她的神智。
紫云跪在地上,听姑娘许久没有动静,抬眼一看,登时吓得三魂去了气魄,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喊人。
只见裴琼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停滞了,紫云出去后,她甚至坐都坐不住,僵硬地从椅子滚落到地上。
应山巍峨,向来坚固,可就是因为山体高大,一旦崩塌,挖山找人的工程就更加艰难。何况今日陕城有雨,雨水让山石润泽,山上还时有滚石落下。
消息传来时,当地官员已经派了无数人去救援,裴琼又即刻下令,调了御林军去救人。
这一天分外漫长,裴琼无言地从白天等到黑夜,泪落得比窗外的雨还凶。
可一天过去,在应山上找人的御林军送了两次消息回来,均是尚未找到人。
入了夜,情况就更凶险起来,找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裴琼不吃不喝,呼吸也微弱地吓人,如一只被寒冬风雪冻住的鸟儿,除了轻微的颤抖,几乎都要没了声息。
一天一夜,裴琼不吃不睡地捏着那个平安符,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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