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爱俏,现下不过三月多,尚还春寒料峭,她就只穿一身很薄的茜色百蝶纱裙。
茜色纱裙上绣着百蝶,罩着柔纱,纱上缀着小颗的五色宝石,裴琼行动时,裙摆流光熠熠,温柔又明亮。
赵启恒在宝芙院外等她,她一见到阿恒哥哥,就提着裙摆小步跑到他身边去。
行动间,裴琼耳边的红宝水滴坠在日头底下边晃边闪,引着人不自觉地看向她晶莹白嫩的耳垂。
赵启恒接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一摸到她带着寒气的身体,就把她抱回了里屋。
“阿恒哥哥你走反了,我们是要出去玩!”
赵启恒把她放到床上,命令跟上来的紫云:“去拿套厚些的衣裳。”
小姑娘瞬间就明白了阿恒哥哥的意思,她心里埋怨阿恒哥哥不解风情,见到自己不仅不夸,还要拘着她换厚的衣裙。
厚的就不好看了呀。
最后赵启恒半哄半骗,还是让这别扭的小姑娘换下了那漂亮但单薄的纱裙。
两人来到京郊。
今日大雨初晴,京郊的人很多,有骑马的,坐轿的,沿着这风光散步的。
到处可以看到城中百姓携着妻儿出来游玩;河边,三五成群的文人雅士对着春光吟诗作对;偶尔也有些夫人小姐,在成群奴仆的簇拥下,在凉棚中玩笑。
裴琼和赵启恒坐在轿中,柔纱略遮住了外人往里探看的眼神,却遮不住小姑娘一颗跃跃欲试想出去玩的心。
不远处有人在卖蜜三刀。蜜三刀绵甜酥脆,色泽晶莹,轻轻掰开,还能拉出蜜丝儿来。
裴琼看馋了,赵启恒便派人出去买。
正当这时,马车外有人骑马赶来,小声对赵启恒禀报了什么。裴琼一心只惦记着好吃的蜜三刀,没注意到这些。
等福安亲去买了蜜三刀回来,小姑娘接过他手里的纸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啃,又往赵启恒嘴里塞了一个。
她见赵启恒有些不在状态,出声询问:“阿恒哥哥?”
赵启恒敛着眉眼,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安抚地亲了亲,对外道:“回宫。”
裴琼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看阿恒哥哥神色严肃,很乖觉地没有闹着要接着去玩,而是温顺坐在他怀里,让他抱着自己想事情。
赵启恒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把小姑娘送回裴府,嘱咐她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随即,他就传了各大臣入宫。
原来今年雨水充沛,不仅京城,全国各地都阴雨连绵了大半个月,其中兖州积雨最多,良田万亩都尽数被淹。
刚刚赵启恒又接到急报,昨夜兖州忽然暴雨,现在洪水泛滥,堤岸演决,淹没无数沿河房屋,百姓死伤无数。
救灾刻不容缓,若是处理不好,瘟疫可能就会随之而来。
此后接连数日,赵启恒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兖州的事还未处理完,紧接着豫州也出现大水患。
京中晴了两日之后,又重新进入了雨天。连绵的阴雨让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郁焦躁。
裴琼知道兖州、豫州出现灾情,心里担忧又害怕,但她知道阿恒哥哥最近肯定忙坏了,没空来陪自己,因此只是乖乖地待在家里,就是心里再想他,也没有去打扰。
这几日裴父和裴大哥也每日早出晚归,看得出形势十分严峻。
这日下午,裴琼刚用过午饭,用得不多。她连午觉也没心思睡,沿着窗往大雨滂沱的院子里看,眼里全是思念和忧愁。
这时,从院外匆匆走进一个人,边上还有个小太监替他打伞。
福喜到宝芙院时,半边身子都被雨打湿了。他一进来就给裴琼行礼,裴琼见他这样狼狈,让下人带他去把衣服烤烤。
福喜苦笑着婉拒了:“时间来不及了。裴姑娘,奴才来请您去一趟宫中。”
裴琼见他神色不对,转瞬间心里忽然闪过许多不好的念头,声音都有些发抖:“是阿恒哥哥出事了吗?”
福喜赶紧回道:“姑娘放心,太子殿下并未出事。只是他多日劳累,连一个囫囵觉也未曾睡过,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奴才们不敢劝,宫中也无人能劝得动殿下,这才悄悄出来求您。”
裴琼一听这话,也不顾外面的大雨,就同福安一道去了东宫。
她到东宫时,赵启恒还在外面和几位大臣商讨,她先去内殿换了被淋湿的衣裳。
知道裴琼来了,赵启恒百忙之中,还抽空来内殿看她,与她说了几句话。
得知阿恒哥哥没用午饭的小姑娘脾气一上来,扣住他就不让走了,硬是要他用了饭,才放他出去。
快到晚饭的时候,赵启恒才得了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裴琼陪着他很快地用了晚饭,也不和他说话,怕浪费他休息的时间,直接逼着他躺在自己腿上闭眼休息。
赵启恒躺在心爱的姑娘腿上,不过几息,就沉沉睡去了。
小姑娘见状,心疼地眼泪一下就从眼里流了出来,她怕打扰阿恒哥哥睡觉,立刻擦去眼泪,忍着不敢再哭。
她的手虚虚在空中摸着阿恒哥哥青黑的眼眶,却又不敢触碰。
说是一个时辰,没有差一毫一厘,赵启恒就睁开了眼睛。他清醒地像是没睡过一样,但好歹看上去精神好了一些。
他把裴琼往怀里揽了揽,亲亲她的额头。
“糖糖乖……”
他的话还没说完,裴琼就吻上他的嘴唇,眷恋地在他唇上停留了片刻。
这个吻并不深,但很缱绻。
“我乖啦,阿恒哥哥出去忙吧。糖糖一个人在这里看会书。”
说完,她就推着赵启恒出去了。
快到门口时,赵启恒回过头,很深地吻了她,又被小姑娘推了出去。
他一走,小姑娘眼里的泪就含不住了,流得和兖州的大雨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之后十几日,裴琼都没回家,她干脆在东宫住下来了。每日无论赵启恒多忙,她也要挤出一点空看着他把饭吃了。
若是他实在不得空,裴琼也要趁着他看折子的时候,让人把饭菜端进来,快速地喂他吃一些。
她一来,赵启恒连睡觉都要被她看着。只要她觉得赵启恒睁眼的时间太久,无论是撒娇还是撒泼,反正她总有办法让人先休息片刻。
无论如何,人总要休息的,不然就要倒下了。
这些日子,宋氏也派人来找过,小姑娘执意不肯出宫,宋氏也没办法,倒是裴父来看过女儿。
他咬着牙不舍得骂女儿,这种时候他也不能为了私情给太子添麻烦,生生要被憋出病来。
好在水灾逐渐被控制住了,朝中上下皆是松了口气,连赵启恒都好好睡了个觉。
他一觉醒来,仍旧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灾后的村庄被毁,田地被淹烂,牲畜都死了大半,活下来的百姓也都流离失所。
朝廷往灾区拨了一次又一次的银子,赵启恒更是免了当地两年税赋。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兖州大雨刚停,一切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百姓在重建房屋,青壮年也被征用去重修堤坝。
正当这时,再一次的暴雨袭来,害死了更多的百姓,更是几乎毁了整个兖州。
这场暴雨停下之后,赵启恒决定亲临兖州,指挥重修堤坝,安顿百姓的事宜。
裴琼知道阿恒哥哥作下这个决定的当晚,就哭得眼睛都肿了。
“万一兖州再下暴雨怎么办,要是把我的阿恒哥哥也冲走了,谁赔我一个?”她哭得凶,边哭还边打嗝。
“我不会出事的。”赵启恒一再地保证,抱着怀里的人,拿热巾帕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小姑娘不信,她害怕极了,紧紧抓住阿恒哥哥的衣袖,生怕自己一个没抓紧,他就要到那危险的地方去。
赵启恒放下巾帕,端着温甜的蜜水儿哄着小姑娘喝了一口,对她道:“我派钦天监去兖州观测过,他们保证了,那里一个月内都不会再有雨。”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喝着蜜水,听到阿恒哥哥这么说,却一点都不放心。
“那,那你也不许去。”小姑娘边哭边喘,无论赵启恒怎么说,她都不同意。
她怕极了。
兖州死了那么多人,她不要阿恒哥哥去。
她说到后来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干脆闭着眼睛哭,嘴里随便扯过一个又一个阻拦他的理由。
“阿恒哥哥大坏蛋!你说要参加糖糖的及笄礼,万一赶不及怎么办?”
裴琼的生辰是五月初八,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她的及笄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为什么不能发表情包?我想发那张“搞事情专用配图.jpg”
☆、平安符
“不会的。”赵启恒抱着小姑娘, 和她保证:“至多二十日,我一定回来。”
二十日啊,这么久。
裴琼边哭边抽噎:“那糖糖也去。”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就被赵启恒否决了。
若兖州春和景明,风光正好,赵启恒尚还可以带她去玩玩,可此时那里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既艰苦又危险,赵启恒不可能答应。
他一拒绝, 裴琼心里就更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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