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讶然无声。
她这样的态度叫他有些生气。
“你这样便认命了?”
姜酒嘲讽道:“叫我如何做?”
姜流苏不爽她这样的语气,手上力道加大,逼得她下意识去挣扎。她才小产过,这样一挣扎被子都被踢掉了,身子露出来,姜流苏皱眉,一只手把她往被褥里塞,终究是松开手。
“你怎么不掐死我?”姜酒问道,她脖颈处都被掐红了。这样子瘦瘦弱弱,冷着眼睛依稀看得出是很犟的人。
“非要我掐死你你才开心?”姜流苏把她往里推,“你这人,身上没有一点好,脾气尤为坏。怪不得曾经跟你共事的人也不大爱你。”
姜酒埋头不理他。
姜流苏顾忌她还在月子里,没有把她从被褥里挖出来。看着她很久,听到外面的声响时忙躲避至床底。
所谓冤家路窄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边他才躲起来,江若谷已然从窗户翻了进来。姜酒还以为是姜流苏,便依旧蒙头,等人将她的蒙头的被子往下扯了扯后不悦地拿枕头砸了过去。
这枕头砸人其实没什么力道,她夜里被姜流苏几下一整,尤其是他说的话刺激到了。她少小天真,正好又遇上另一个天真的人。加之她还任性而为,于是就跟他错过了。阿祁的性子实地里是温软的,而姜流苏则不同,他吃苦太多,且是江若谷教导他,纯粹的当做一个工具,心里多少有些扭曲,这么多年日久加深,阴郁又冷戾。
“你没完没了了?”姜酒道。
空气里都是安静的气息,好一会她扭头看去,一时吓到了。
“你说的是谁呢?”他慢慢笑道。
姜酒心一紧,滚到了小角落里。
今夜这两个人都来了,真真有些不寻常。细想下她开始抖。
江若谷见她如此便知晓有人在他之前来过,凭这口气,不是姜流苏又能是谁呢?
搜寻着屋里可以躲身的地方,他的视线最后停在柜子和床之间。
夜里外面守着的下仆没有一点儿动静。知道听见屋内茶碗跌地,桌椅到底的闷响才急急动作起来。去的是前院,竟然是逃命并顺道传个消息。
这两个人果真是遇上了。
江若谷夜间进的广平王府,不便去带护卫,正巧就给他钻了空子,姜流苏接管的祁小公子手下之人,夜里动起手来招招都是狠招。
他才险险躲过致命的一击迎面又是新的招式,叫人应接不暇。
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屋外没有一个人。江若谷自然是反应过来,于是便对姜流苏斥道:“住手,我们被算计了!”
姜流苏沉着眼,歪歪一笑道:“用不着您提醒。”
算计他的无非就是陆平生了。陆平生是他舅舅,他不信血缘关系这破东西。但陆平生这样算计他,若是他与江若谷双亡,他乐得自在,若是他弄死了江若谷,陆平生必然也会放他一马,而他若是死了,江若谷也就会死。
他不敢趁此时机放过江若谷,上一次姜酒小产他就摆过他一道,他若活着回去必然会疯狂地反击,姜流苏自认不是他的对手。
姜酒听闻打斗,一个劲不去理,缩成一团,好在两个人目标都不在她。
软剑刺穿他的胸膛是江若谷应声倒地。再探鼻息,脉搏,皆无。
姜流苏摇摇晃晃扶着墙,看了眼姜酒,还是凭着最后几丝力气把江若谷拖出了门外。开门时院子里果然空空荡荡。这是一出安排好的戏。
“舅舅。”姜流苏喊了一声,月光照出他沾满血的脸,手上的伤口还在冒血,黑色的长衫被浸染成深色,清冷的梅香都被遮掩住,遮掩狼狈,摇摇欲坠,仿佛在下一秒也就撑不住了。
他喊完了陆平生其实并未出现。
一箭逆风而来,刺穿眉尖。他从台阶上滚下来,陆平生才慢慢从阴影里走出。
“江大人遇刺,快传太医。”他招手对侍从道,语气过于平缓了。
从宫里赶来的太医正是那位之前替姜酒诊断的年轻太医,他来得快,院子里的血迹还未打扫。他看江若谷前先去探了姜流苏的生死。
“这刺客已死透了。”他道,伸手抚闭他睁着的眼睛。
屋里灯火透彻,陆平生颔首,叫他去了内间看看江若谷如何。如此这里就剩他一个活的,屋子里灯花炸开,他看着那具尸体慢慢变凉,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转瞬即逝。
“委屈你了。”他缓缓道,嗓音没有起伏,过了会门被人推开,外面的下仆拦不住姜酒。姜酒扑进来时他依然扯了布把尸体盖住。
屋子里都是血腥味道,姜酒如何不知道方才的事,于是一时难以接受,好半晌走过去,挥开她拦着的手,一寸一寸拉下布,看了又看,仿佛是看不够。
“所谓世事难料,莫过于此罢。”姜酒说,声音微颤。
姜流苏这个人真是说对了,他就这样没了,姜酒不知如何是好,人都想活,但又免不了死。他才说的那些话叫姜酒心酸。
她当年一走他的期冀被毁掉一大半,如今是一点都不剩了,人走茶凉。
他该死吗?
她转头看着陆平生,他静静与姜酒对视,安慰道:“不干你的事,回去吧,莫要着凉了。于身体不好。”
“我想再看看这个人。”姜酒道,别过脸,不知为何,此时此刻陆平生的虚伪太过碍眼了。他担心的真的是她的身体吗?怕是郎大公子的责难罢。
“流苏,下辈子你若遇上我,不必再等我了。你看这一等,就此就毁了你,也不要混进这些腌臜的争斗里,我心疼你。”姜酒说。
“你太善良了。”陆平生道。
姜酒眨了眨眼,眼里微微湿润,道:“只是没那么冷。”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不上零点前了。
☆、小江月
“大人?”御医道。
他替江若谷擦拭一番,陆平生并未入内,于是这屋里一时只他二人,不久一个丫鬟风风火火进来,无人拦住她。陆平生在外间见到了只冷淡一扫,姜酒不肯走,他只好先把她拖走。陆平生这么多年单身,是直接把姜酒扛起来的。
她没来得及再把那白布盖上,慢慢看着血液凝固成暗红色。眉眼间不见一点生气。心中一寸小火光熄灭,姜酒暗想,这约莫就是兔死狐悲了。
陆平生把她换了间屋子,一直等到郎秀过来,生怕她寻短见似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大眼对小眼。
那边御医还认得阿葱,于是朝他颔首,阿葱走到江若谷面前,迟疑问道:“江大人如何了?”
御医拱手道:“脉搏微弱,就看江大人是否能撑的过去了。”
她上前认真看着,江若谷的伤口都很深,致命的地方亦是被血染红,左胸口被他缠了纱布先止血,如果伤城这样都能活下来也是有福气。他因失血太多他面色白的不正常,胸膛也看不见起伏,双眸紧闭,阿葱便道:“这看样子似乎是撑不过去了。”
“江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阿葱叹息,摇摇头,问道:“外面的那位呢?”
“已死透,回天无力。”他道。
屋里帘子拉得严实,这之后没人说话显得有几分压抑。
阿葱离开时替他把布拉上,心跳飞快。姜流苏如今这副惨样与她也脱不了干系。这偌大的广平王府是一早便如此设伏,她竟不知从何时起,她见姜流苏一事也不知郎大公子究竟知道多少。
身后有人悄无声息走进来。
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她垂眸看见白色的衣摆一角,顿时伏地。
“拜见陛下。”
郎秀看着她前额贴地,于是也半蹲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动声色问道:“平日跟个小辣椒似的,今夜吓着你了罢?”
这叫阿葱如何说,便只点头。
“这刺客是如何死的,你看清了吗?”郎秀问道。
阿葱对上他的视线,手指慢慢抓住他的手腕,缓道:“我未曾看见。”
郎秀把她扶起来,温和一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再好好看看他死是什么样子的。”他把她的头摁在地上,拂袖起身。
她瘫坐在地上,那边的御医掀帘出来,对郎秀道:“江大人还活着。”闻言他身一顿,转身却一点头:“好好照顾江大人。”
那御医似乎料到了,躬身退回去,徒留阿葱一人与那尸体。
*
江若谷被安置在了广平王府的一间客房中,一连修养小半年,朝廷里是休了一年的假期,后辈暂时顶替了他。
姜酒后面又回了宫里,此期间过的平平静静,吃吃喝喝,郎秀时常与她说说过往。至于陆平生,相见时她便犯晕,是以郎秀也不曾再让两个人见面。陆平生轻轻一笑,最后一次送给了她一个香囊,有些许破旧,与姜流苏那个一模一样,或许说就是他的,姜酒想不出他的深意,把看着就叫郎秀给收走了。
“这么破,朕送你一个新的。”他说,新送的确实好看。里面放了安神香,姜酒闻着紧绷的神经舒缓不少,一日睡到日上三竿,御前的太监宫女不碎嘴,但旁的听闻了都要编排编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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