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的脸仿佛是铁做的,他冷冰冰坐在主位上。
而屋内众人,更是面色各异……
后来,回了府里,霜桥告诉我,诚王妃并没有死,只是挨了二十板子,动弹不得,在床上躺着。
与此同时,皇叔抓了一个宫女给洛伏苓当替罪羊,说当年是她诽谤长公主,现在已经飞快地处死她、首级在城门示众。
这两件事传遍了大街小巷,为着的是公主的名义和皇家的颜面。
而我也彻彻底底看清楚,人人皆言的,不一定是真相。
霜桥站在我身后,给我理着一头长发,忽而低低说了一句:
“公主,这些年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多少也能松口气了。”
我摇了摇头:“事情可以解释清楚,但是事情本身并不清楚。”
“我能看出来,诚王依附于明王,如今明王下手,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便让明王解释,他也会说是公子先提出来的。这事情传遍大街小巷,诚王不可能没有怨气,这怨气是向着这里的。”
霜桥却道:“公主是这些年过怕了。”
“公子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他既是能替公主当堂申明,便一定会有解决之策。婢子倒觉得,当初陛下都没处理好的事情,公子能帮公主解决,他便当真是个可靠的人。”
“婢子想着,许是公主的好日子要到了,公主不要想得这般多。”
我涩涩而笑。
顾君则,顾君则。
我嫁给他,却瞧不透他。
今天这回门宴,他表面上平平淡淡地,实则是将我的窘迫都化解了,甚至……把这么多年的名声帮我去除掉了。
可是他在大堂上口口声声否认的、洞房夜前往醉红楼一事,也被轻轻巧巧揭了过去,加上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更问不出来了。
也许我应当如霜桥所言,不想这般多。
只可惜,皇家一向没有‘无知是福’这句话。
想得越多,活得越长——这是母后告诉我的道理。
她说她刚刚嫁给父皇为正妃的时候,父皇还是个王爷。
那时的父皇只有一妻一妾,一则是十八岁的母后,一则是十二岁的一个小丫头,是林家庶出的女儿,被家人送给了王爷。
她二人都不是好斗的性子,也相处得来。
后来太子得急病死去,父皇身为嫡二子,便由齐王变成了太子,而后先皇驾崩,身为太子的父皇即位。
此时,林家便将家里嫡女也送入宫来。
当时庶出的丫头已是文嫔,而初入宫中的嫡女只是个答应,一来,便住入了文嫔为主位的延禧宫中。
母后说,父皇是个念旧的人,时常去文嫔宫里坐坐。
可自打林答应一去,每每去瞧文嫔,父皇总是半路碰上林答应,有一次母后问起来,几日便去一趟延禧宫的父皇竟是一愣,说许久没瞧见文嫔了。
可是文嫔性子一向温柔天真,不好斗不争抢。
直到林答应怀了龙嗣,被封为温嫔,却以‘姐妹情深’为理由,仍旧住在延禧宫。
而后——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说文嫔推了温嫔,这一摔,便将孩子摔没了。
那时候温嫔跪在父皇面前泣涕涟涟,父皇一气之下,竟将文嫔废为庶人,此后那个冬日,文嫔在冷宫郁郁而终。
母后讲,说文嫔心思简单,凡事想得开,也不喜争抢,只可惜,终究还是遭了自家嫡姐的毒手。
——心思简单的人也许无忧无虑,却很难长命。
当时母后说完这句话便不多言语,我却暗暗想着——
温嫔盛宠,于第三年再度怀嗣,被父王封为温妃。
而后太医探查,报喜说是个男孩儿。
只是,平安只延续到了第七个月,温妃开始频频出状况,宫人说,听见她在夜里哆嗦着喊文嫔的名字。
我当时害怕,拽着母后问,宫里是不是有鬼。
母后只是笑:“宫里无鬼,只是有人心里有鬼罢了。”
温妃终产下死胎,难产而亡。
正文 025我的孩子
顾君则又没了踪影。
我在这偌大的庭院里晃来晃去,只是偶尔能瞧见那绿衫的婢女,现在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青萝。
比起我来,青萝倒是更像这院子里的正室夫人,上上下下的宅内事,都是她在操持着,而我也不曾对顾君则说、顾君则也不曾对我讲,将这些事交由我处理。
而我也不得不承认,青萝是个做事麻利的人,这府里上下被她打点得井井有条。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天,在府院里莫名其妙迷了路。
几步走过去,面前却是一道黑漆漆的木门。
门里……
传出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愣了一愣,不敢上前,只是愣在原地。
里面的声音却加大了,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孩子……我的孩子……”
“顾君……则……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凄厉悲凉的声音,生生惊出我一身冷汗。
我愣在了原地,只听着门里的人依旧在凄凉的叫喊,与此同时,传来了‘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还给我,还给我……”
“顾君则,你个畜生,他可是你的亲……”
“住口。”身后却传来了冷冷一声断喝。
我转头过去,却见青萝凛着眉,她身后带着一众随从。
“夫人,请移步。”
青萝看着我,不咸不淡说了一句,随后强行将我推到路一旁去,带着随从上前。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门打开,里面跪坐着一个女子。
蓬头垢面,衣裳也乱糟糟的,脸色蜡黄,狼狈又可怖。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青萝等人,本来逼近门前,如今开始瑟缩着后退。
青萝却是对着身后众人一挥手:“带走。”
那些强壮的侍从冲上前去,解开束缚那女子的锁链,她便疯了一般地挣扎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把他还给我……”
那几个侍从擒住她,给她的嘴里塞上东西,连拖带拽地将她往屋外移。
这个女人说不出话来,却依旧在拼命地呜咽着。
我愣愣地看着她。
青萝却转头走到我面前来,她抬头瞧着我:
“夫人不必多想,只是个疯婆子罢了。”
“这里本就是关奴才的地方,不合适夫人的身份。”
“以后,还请夫人不要到这种地方乱逛。”
我咬了咬牙。
可是也知道,自己这个‘夫人’,不过是个虚称。
她不会给我解释这个女人的事,我也没法强迫她说出来。
“知道了。”只得回了她一句,转身离开。
可是那个女人没说完的话却始终在脑海里回荡——
“顾君则,你个畜生,他可是你的亲……”
那个孩子,是顾君则的亲……什么呢?
这一晚,始终没有顾君则的消息。
早早躺在榻上,却是辗转反侧。
自从武功没了,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了,又被困在沉晔宫里,不知不觉的,就成了个糊涂人。
哪怕设计嫁给顾君则,进了这府里,被那青萝压一头,也依旧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可如今,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身边。
崭露头角,然后被人狠狠地掩盖下去。
如此,我就要心安理得地视而不见吗?
母亲说过,很多事情,可以不插手,但不可以不知道。
当时我愣愣地问她,母亲是皇后,还需要担心这么多东西吗?
母亲的眸光闪了闪,随后笑得有些奇怪:
“我若早知道担心,也不至于时至今日,只有你这一个宝贝了。”
咬了咬牙,我猛地从榻上坐起来。
我要去知道,不能这么迷迷糊糊。
不然的话,不过是囚笼之鸟,换了个笼子罢了。
交代霜桥和碧雪帮我守好了所住的溪水苑,我趁着夜色正身,悄咪咪地往顾君则的卧房跑去。
——今天处理了那个女人,她的孩子多少和顾君则‘沾亲带故’,青萝会向顾君则复命的,也许就会在他的卧房里。
顾君则这宅院设计得充满了‘善意’。
主卧和正室锁在的溪水苑之间距离极近,而且后面的园子还是半连着的,如此,两个人见面变得轻而易举,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见上一面,满满地都是幽会的感觉。
当然,对我而言,除了今天,这没什么用。
我偷偷摸摸从园子里穿过去,摸到主卧后面。
后窗被一棵树挡了一半,看起来是不常打开的。
不过现在这是我唯一的入口了。
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窗子,发现确是能打开的,只是很沉,还不知道该怎么固定。
只能弯腰挑了个结实的树枝支着一边,然后咬牙从另一边翻了进去。
自以为很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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