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发现他瞧着我的目光似是深了一深。
外面却忽而传来低低一声:“公子,婢子给公子换药。”
是昨天那个绿衫女子的声音。
我瞧了瞧顾君则,他面色平平淡淡的,似乎要启口答应。
这一瞬间,我头脑一梗——
他要是答应了,难不成要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个飞扬跋扈的丫头给他换药?
“是手臂上的伤吗?”
不等他回话,我瞧着他的小臂问道。
顾君则似是愣了愣,随后点头。
“那我来。”
顾君则又略一点头,他停了停,随后低声道:“劳烦公主了。”
我转身过去拿一旁的药箱:“我已经嫁给你了。”
正文 022疼吗?
顾君则,我已经嫁给你了。
彼此没什么感情,我嫁过来,他娶我,都是利益权衡,这我懂。
可是我洛伏波也是要脸的人。
他可以洞房夜跑出去守着别的女人生孩子,但是不能在府里把我一个正室夫人当外人。
我垂着眼睛不看他,只是伸手示意他把手臂放过来。
他起初没什么动静,随后乖乖把手挪过来了。
“公子?”外面的女子又问了一句,还传来了轻巧的敲门声。
我头也不抬,只是拆着他的绷带。
“不必来了,公主在。”顾君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门外安静一瞬,再然后,那女子有些犹豫道:
“是,公子,可是……”
顾君则沉了口气:“退下吧。”
“婢子告退。”
那女子的声音很压抑。
我头也不抬,只是盯着顾君则的手臂,给他将绷带一圈圈展开。
本来在沉晔宫捂了这么久,包扎的手艺早已生疏了,只是中途出现了个狐狸,他伤在腰上只能我给他包扎,一来二去手法便又娴熟了起来。
可我没想到,顾君则手臂上绷带去掉几层,便能瞧见隐隐的血色了。
直到全部展开来——
很大的伤口,左侧能看出是牙印,延伸到右侧,全全便被撕裂了。
应当包扎了没多久,还稍稍有点匆忙,如今竟还在往外渗血。
我一愣,抬眼看向顾君则。
他倒是面色如常的,仿佛伤的不是他自己的皮肉对上我的目光只是笑笑,也不多解释。
他不解释,我又怎么问。
我转眼过去取了药。
需要处理的不少,不过我也弄得来。
低下头去处理着,我现在封不了穴,有几味药我记得加上是有些刺痛感的,也不知他疼不疼,但是至少他的手没有颤没有抖,那便权当他不疼吧。
或者——就算他疼,大抵也是自找的。
也许是我这个人太龌龊了,但是——瞧见这伤口的一瞬,我就想起来曾经宫里的温妃难产,嘴里咬着个帕子,最后竟是生生将帕子咬开来了。
当时母后带着我,在一旁垂眼看着,父皇匆匆而来。
母后劝父皇莫要进去,父皇便在门口转悠,最后低低叹了一口气:
“若非她是胡增的女儿,朕总得进去,便是给她当个帕子咬也无妨。”
这一句话,母后和我都听得清楚。
那时我尚不清楚意思,只是看着母后,却见她转眼看着父皇,面上的笑意端庄却又牵强。
“陛下以大局为重,温妃贤淑,也会理解的。”
我现在在想——大抵当年父皇没做的事,顾君则做了。
也许这伤口便是那个醉红楼女子分娩时给他咬的。
这么一想,本来还觉得他伤成这样可怜兮兮的,下意识地想轻一点,倏忽间这点好心便荡然无存了。
像对待一个木桩子一样给他包扎好了,抬眼看着他,明知故问的一句:“疼吗?”
顾君则垂着眼瞧我,随后摇了摇头:“不疼。”
于是我顺水推舟:“便好,那以后就都我来弄吧。”
一抬眼对上顾君则的眼睛,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眸光很深,就这么直直瞧着我,忽而勾唇笑笑:“好。”
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好像他这个背着正室和青楼女子生孩子的人没有任何错,而我反倒做贼心虚了。
把目光移开去,倏忽间却有一只温热的手,小心地撩起一绺碎发给我理在耳后。
我身子抖了一抖,心里五味杂陈……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
而皇宫便是我的‘娘家’。
我随着顾君则走入大堂的时候,宁王、诚王、礼王、安王,这些平日里一声不吭的王爷们已经带着家眷齐齐入了席,这一切恍若从前,只是曾经的正堂前是父皇,而如今……
皇叔立在主位前:“如今公主得觅良人,可惜皇兄身在宫外,小王不才,为着公主,斗胆办此宴席。”
诚王洛莫宇忙拱手附和:“明王爷谦虚了,陛下身在宫外,明王爷为宫中事操劳,更是为公主婚姻大事上心,当得此名。”
一旁的安王洛莫朔又跟腔:“依小王看,此时既是公主的回门宴,在座各位皆是一家人,也不必拘泥礼节,公主的婚事既是明王爷操劳,小王斗胆一言,请明王爷坐主位。”
皇叔闻言一愣,随后却是一拱手,笑道:“阿朔此言,折煞我也。”
“这是陛下的位置,我如何能坐?”
宁王在一旁笑道:“如今是回门宴,不是朝堂,何况陛下也是我等的皇兄。明王爷为公主的婚事尽心尽力,我等都瞧在眼里,如今明王爷坐主位,乃是众望所归,公主明理,想必也是如此想的。”
我也是如此想的?
呵呵,一个个说话真是顺溜。
都不是傻子,谁不知道,皇叔现在坐到父皇的位置上,只是一个开端?
父皇啊,瞧瞧,你离宫两年,那些你昔日的‘好兄弟’,都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我咬了咬牙。
多想,多想冷冷甩他一句‘你不配’。
可是说出来又能如何呢?
终究我只能咬咬牙,咽口气。
面上强扯出笑意来,我不知道他们看着我的笑别不别扭。
“皇叔为了伏波的婚事费尽心力,伏波感激,众位叔叔、兄长所言不错,如今是回门宴,伏波……请皇叔坐于主位。”
皇叔在台上笑。
那些人在台下笑。
甚至还起哄着,让明王妃坐到我母妃的座位上。
可是明王妃,她怎么配?
明王妃一身珠翠,在一旁笑:“公主都说了,王爷便坐罢。”
“只是妾身一介平庸妇人,断断坐不得娘娘的位置。”
她看向皇叔,一脸贤良淑德:“王爷,泽儿还小,妾身也须得照料着。”
皇叔那边笑,同时一摆手:“不多言了,各位快请入座罢。”
我直直盯着他,看着他笑着走向父皇的位置。
手却忽然被人紧紧地牵住。
“公主,这边。”顾君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我回过神来。
手抖得厉害,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到。
我是被顾君则带到席位上的,我装出一脸平静来,可是面前满桌美酒佳肴,我竟是半分胃口都没有。
只是毫无胃口应当也不止我一人——坐在顾君则旁边,一抬头便能对上那边洛伏苓毒辣辣的目光。
这满堂的人便以‘一家人’的名义,客套闲谈。
起初无非是什么‘郎才女貌’的说辞,我偶尔附和着点一点头,顾君则在一旁也不动弹,只是偶尔客气两句。
这整堂的人都装作热闹,无非是为了讨好当权的皇叔,当然,有一人除外——正是自始至终僵着一张脸的洛伏苓,而她,也是这么长时间我唯一的消遣了。
堂内热热闹闹的,直到诚王洛莫宇像个丑角一样跳出来,手舞足蹈地讲述起他三年前前往西边镇压乱民的故事……
正文 023‘天作之合’
洛莫宇现年二十七,当年也有二十四,我应当唤他一句大堂哥。
而当年西边那一场镇压,本是有绝对的优势,只是这诚王偏偏几次三番中了埋伏,最终半年过去才弄完了事情,风尘仆仆地回来。
损失的兵将不少,当时父皇在养心殿里直喊心疼,可终究也是给这个宗亲面子,接洗风尘,褒奖有加,只是随后便将他撤离军事了。
而如今看着,洛莫宇显然是攀上了皇叔。
“当年……当年莫宇在西面那长丰山上,这般大的……大虫。”
大概是喝高了?洛莫宇站在前面摇摇晃晃地比划。
“小爷我三拳下去,一拳正中虎眼,一拳打虎腹,最后一拳中虎背,王爷您猜怎么着?嘿嘿……”
皇叔在上面笑,诚王妃季语在一旁直皱眉。
洛莫宇全然不知,继续比划,我瞧着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可笑的是,镇压叛乱用了那般长的时间,回来那般狼狈,如今还好意思吹嘘自己上山打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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