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彻到底想留着他做什么呢?
十娘的造反计划里,会不会也有他的份?
柳三汴比较怕的是,那两只酷爱查案的士子,尤秀和池良,会不会趁她不在,查出真相,破坏了陛下的计划。
有些人真是禁不住念叨的。
柳三汴真心没想到,她会在相国寺里,看见这两只鬼鬼祟祟的货……
柳三汴很想跟他俩交代几句,奈何身后几个尾巴甩不掉,也甩不得。
她灵机一动一个假摔,就倒在他俩面前,搞了一出碰瓷。
池良认出这是旷班多日的先生,那句“先生”刚喊了个“先”字,就被柳三汴狠狠打断:
“先什么先?!我就不先起来,你得赔医药费,至少五十两银子!!”
池良刚想说先生你不认得我了吗,就被尤秀掐了一把,飞快抢过话头,后者接到柳三汴的眼色,开始飙戏:
“夫人好不讲理,分明是您撞我们在先。”
柳三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扶着老腰哎呦叫唤,牙尖嘴利地耍赖皮:
“哎呦喂,快来看呐,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哟!!”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那几个尾巴被挤得越来越远,池良也明白过来,大声地编故事,负责吸引群众。
尤秀在他身后蹲下身子,附在柳三汴耳边,低声说了此案的进展:
薛骋逃狱,陛下震怒,命大理寺即刻整理结案,由刑部追查薛骋下落。
谢熠同时失踪,陛下怀疑他是劫狱之人,遂一并通缉。
尤秀说,山长认为杀人者并非薛骋,力请重审此案。
如果言纲一心向着十娘,那么他这样做,无非是替十娘麻痹陛下,让陛下觉得,十娘还对薛骋能洗清冤屈怀有希望,不会轻易谋反。
尤秀说,山长接济过汪水不少财物,两人素有来往,关系不明。
柳三汴没敢跟尤秀说,不管是什么关系,汪水肯定是言纲杀的,其中关窍陛下根本就知道,不需要你们跳进蹦出地瞎查!!
柳三汴转而想到另一种可能:
陛下急着结案,会不会是许诺了言纲放过他,然后言纲感激涕零,在十娘处给陛下当卧底呢?
如果是那样,尤秀和池良就更不能一查到底了。
眼看围观群众就要散去,监视柳三汴的人又重新靠过来,尤秀根本来不及问柳三汴为什么会被监视,只听见她最后一句叮嘱:
“山长另有苦衷,你二人务必按兵不动!”
此时尤秀已有七分确定自己的答案,却仍被柳三汴惶急的眼神吓住,有些拿不定主意。
池良沉思良久,最终劝他听先生的。
池良说,先生身陷囹圄,还想着我们,总不会害我们。
尤秀也想明白了,却不由悲哀——
查案虽然容易,但涉及人心时,便不再黑白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在下一盘大棋。
☆、十娘的谬误
陛下命柳三汴协助谢枢, 给十娘放水,柳三汴私以为, 这没啥必要。
谢枢比柳三汴熟悉十娘多了, 怎么可能还需要什么协助。
或许,给他们添把火, 也就够了。
谢枢现身谢熠藏身的别庄时, 柳三汴正与薛骋尬聊,薛骋说她家小子顽皮可爱, 柳三汴恭维几句可造之才。
谢枢在外间跟谢熠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被刚到的十娘赶进屋子, 调侃道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这是防谁呢?
防谁?当然是防你们母女俩呗。
最终谢枢叔侄俩、十娘母女俩, 外加一个凑数的柳三汴, 一起吃了一顿不尴不尬的便饭。
柳三汴是话最少的一个,负责偶尔应和。
主要是十娘讽刺谢枢得陇望蜀、忘恩负义,谢枢回讽十娘施恩望报、居心不良, 谢熠暗中让叔父少说几句,薛骋直接让她娘闭嘴。
柳三汴觉着, 十娘和谢枢堪称相爱相杀的典范,阵营不同了这么久,居然还能一起坐下来吃饭。
这得多广阔的胸襟, 配上多深沉的执念?
柳三汴时而稀奇地看看这个,又稀奇地看看那个,表情跟看猴戏也差不多。
专心讽刺对方的两人,察觉柳三汴的目光也不由恼火, 觉得被人看了笑话,很快偃旗息鼓,转而用眼神厮杀。
十娘心想不能让人平白看热闹,就把话题引到柳三汴身上来。
柳三汴觉着她的模样用狼外婆来形容也不为过。
十娘给柳三汴夹了一筷芹菜,生生被柳三汴丢出来,也能忍着怒火笑道:
“三汴啊,说说衷州的趣事如何?”
柳三汴装作没听见,依然慢条斯理地用餐,时而拿帕子优雅地擦嘴。
十娘的胸口几度起伏,恨不能打死她,给薛骋递眼色,后者装作未见,最终还是谢熠解围,重新问了一遍。
柳三汴这才仿佛刚刚听见,先抱歉地说自己耳背,再滔滔不绝地讲起衷州的见闻。
柳三汴放下筷子,以示对说书职业的尊重。
“衷州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地界。”
“这么说吧,京城里最昂贵的铁观音,放衷州那都是茶叶梗,论斤卖的。”
“我在衷州,不是五个月大的牛崽不吃,不是桑蚕丝的被子不盖,不是蜀锦的衣服不穿,不是附带园林的房子不住……”
柳三汴说完她理想的卧底生涯后,其余四双眼睛里都写着你在吹牛。
柳三汴无奈摊手,表示你们不信也没办法。
十娘还没发表意见,倒是谢枢先问出口,觉得柳三汴比从前更有趣了。
“衷州这么好,你为何回来?”
柳三汴盯着十娘说,这里有我的仇人。
十娘哀叹,我把你从奴婢培养成密探,你却说我是仇人。
柳三汴冷笑,你差点害死我,当然是我的仇人,可我感激你,也是真的。
柳三汴微微眯眼,找到了狐狸的感觉,享受这一场狩猎。
“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一辈子都记得你,你永远活在我心里。”
这时就连谢熠也觉得过了,不断朝柳三汴使眼色,薛骋更是赶紧插话,说菜都凉了,试图终止这极具火|药味的往来。
十娘知道这回看好戏的换成了谢枢,但她依然很有兴趣演下去,柳三汴毕竟是她一手培养的苗子。
十娘很想确定,她多年前的眼光,到底毒辣到何种程度。
“今天的你,与昨日有何不同?”
柳三汴指着谢枢,大言不惭:
“喏,跟他一样。”
谢枢不由挑眉,替十娘再问:“哪里一样?”
柳三汴没理他,而是煞有其事地对十娘说:
“你养的东西都不忠心,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十娘冷哼一声,谢枢不以为忤,三汴继续羞辱:
“十娘你培养了那么多密探,但你从来没了解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密探干久了,知道世事无常,心中执念愈深,爱一个人久了,自然也更加恨。”
十娘闻言一震,不由瞥了谢枢一眼,眼中竟然有愧。
“檐之先生喜欢你,想得到你,奈何你看不起他,他便因爱生恨,要跟你对抗到底……”
“柳三汴也喜欢你,觉得你欣赏她,奈何你看不起她,她便因爱生恨,要复仇于你……”
柳三汴说着说着便入了戏,七分戏假也演出三分情真。
十娘当然知道柳三汴说的不全是真话,但她依然被话中的情绪感染,忽略了柳三汴本身的说书技能。
柳三汴捅破了窗户纸,十娘不得不开始深思——
难道是她忽略了他们的情绪,将忠心人越推越远?
难道谢枢对她的感情这样深?
难道谢枢……还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的方法,是让十娘误以为谢枢还爱她,从而相信他会手下留情。
☆、谢枢的远见
柳三汴终于明白, 为何公孙扬说,为臣亦需风月刀。
最典型的, 当属谢枢。
柳三汴对十娘固然有恨, 那也是很有限的。
从她认识到十娘不是真的欣赏她,只是拿她当一个物件开始, 她恨上了十娘这个伯乐。
从她放弃密探这个身份, 成为臣子开始,她的胸襟便不再如此狭窄, 将过错全推给别人。
生命中总有一些事,比恨任何人更有意义。
柳三汴不知道谢枢的想法, 只是从薛骋口中得知, 谢枢与十娘的关系有所缓和, 不算白费她一番口舌。
谢枢现在,真真是一把风月刀,一刀刀刮着十娘。
这很公平, 因为从前,是十娘一刀刀刮着他。
十娘早早俘获了一个男人的真心, 放在手心里蹂|躏了二十年,从来没有珍惜过,到头来人家想收回去了, 才急着挽回——
十娘早已后悔,柳三汴不过点穿了十娘的心事,给她一个求和谢枢的台阶。
十娘的这点心思,除了柳三汴看出来了, 谢枢当然也看得透透的,顺着东风就重获十娘的信任。
这个男人,恐怕是真不爱十娘了。
谢枢如何哄骗十娘,这不归柳三汴管,她的日常,只是跟清流下下棋、喝喝茶、散散步。
下棋是最需要静心的,可柳三汴和清流下棋时,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总是不时笑得很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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