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道,“朱帝用三十名叛臣之血开封了尚方宝剑,可尚方宝剑却不受他支配,在生死存亡一刻,是尚方宝剑斩的他。”她迎着他冷酷的脸,“你觉得,三十名叛臣之血有用吗?”
段萧抿抿唇,问她,“你如何知道是尚方宝剑斩的朱帝?”
宋繁花冷呵一声,却没回答,伸出手来,强行拽住他的手往那烈日银枪锋芒的枪身上去,随着手臂靠近,两人的衣袖都被吹的在空中翻飞,衣袖被层层气浪割裂,越靠近,风劲就越大,手臂也就越疼,段萧沉着脸看着宋繁花,见她脸上生出了薄汗,牙齿咬着唇瓣,极力隐忍痛苦的样子,他伸出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把她往怀中一按,顿时,那刺骨生寒的气流就从段萧的另一只手上游走过去。
宋繁花身子一松,靠在他的怀里大口喘气,她才受了柳绍齐一掌,身体尚未恢复完健,实在是受不住这莫大的罡气。
段萧的下巴悬空在她脑顶上方,目光落在两个人渐渐握上银枪枪身的手上,他低声问,“要与我一起吗?”
宋繁花轻声道,“嗯。”
段萧目色深深地问,“为何?”
宋繁花心想,能为什么啊,她的九环镖跑了,为了把九环镖召唤回来,只能用这把银枪赌一赌了,九环镖是在烈日银枪出世后飞走的,那么,用她和段萧的血注入烈日银枪,烈日银枪必然会被唤醒,它一醒,自然就能将九环镖召唤回来。
她努努嘴,说,“你不是说你一个人的血不够吗?”
段萧轻笑,“哦,是这样吗?”
宋繁花应道,“就是这样。”
段萧抬起揽在她腰上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有如此之心,我真不能辜负了。”说罢,原本是宋繁花拽着他的手强硬去握银枪,这次换他的手握住她的,他一把她的手反握在掌心就迅疾如电地伸向银枪。
“啊!”
一道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自宋繁花的口中蹦出来,她疼的面色抽筋,段萧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臂上的血源源不断地被烈日银枪吸了去,他脸有点发白,却还有心情说笑,“若是因此死了,能怀抱一位美人,黄泉路上不至于寂寞,倒也不枉此生了。”
宋繁花疼的眼睫直颤,哼道,“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
段萧哈哈一笑,垂下头来就吻住了她。
宋繁花浑身一震。
段萧贴着她的唇,一个薄唇微凉,一个薄唇微颤,她的下巴被他用指腹强硬的抬起,承受着他的索取,直到烈日银枪铿然落地,血光大盛,九环镖自空中飞来,落在烈日银枪身边,段萧才松开她,两个人的气息都有点喘,段萧深邃的眼底铺着一层暗色,他看她一眼,沉默着走开,取了地上的烈日银枪就走。
宋繁花也捡起地上的九环镖,回了屋。
两个人因为这突然而来的吻都尴尬起来,避不见面,段萧是心惊加心骇,他怎么就吻了她!他为什么会吻她!他刚是脑袋抽风,绝对是脑袋抽风了。
他郁结地回到院中,坐在床上发呆,一闭上眼鼻中似乎就是她的气息,唇齿间是她的幽香,他狠狠地握拳,把身子往身后的大床一砸,拿手遮住眼。
宋繁花也躺在床上发呆。
而相比于他们二人因为这意外的一吻产生的各种不为外人所知的情绪,远在云京的九王府中,那把尚方宝剑因为感应到了另一半的苏醒而兴奋地奔鸣,坐在书房里的云苏单手握着书卷,眯眼望着那把离了剑阁而出的尚方宝剑,他指尖一弹,清风拂面,却似如来佛的五指山一般,瞬间就将那飞奔而走的尚方宝剑给压住了。
他轻轻合上书卷,冲立在一侧的沈寒说,“柳纤纤失败了。”
沈寒面色冷毅地问,“王爷如何知道柳小姐失败了?”
云苏道,“那把神兵已经问世了,却不是在本王之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高御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沈寒惊奇,“除了王爷,谁能知道高御铁的落脚之地?”
云苏眯眼,眼中蕴出一片云卷云舒的开阔冷意,却是腔调华丽,雍容沉敛,“不管是谁,能在本王之前找到高御铁,又能让神兵问世,此人绝不简单,若他不是王朝中人,那就很令本王……佩服了。”
佩服了三个字,他说的缓而沉,如辗过石磨的沙石,磁性性感,杀气滋生。
沈寒道,“王爷若想知道,属下就去衡州走一趟。”
云苏点头,“去吧。”
沈寒应一声,收拾了一些所用之物,快马加鞭,赶到衡州,而等他赶到衡州,入过城门之际,已经到了七月中旬,那个时候,柳绍齐已死,衡州城内的眼线都被段萧的人换了去,包括姜小莫。
而他这一趟衡州之行,竟成了他的死亡之路。
他没想到,云苏也没想到,此刻,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支着额头,斜眼看着那尚方宝剑,眯眼沉吟,“是谁呢?”
第52章 师出有名
宋明慧与冬严一起去了衙门,报了案,因为段萧不在,接这个案子的人是衙门里的师爷范止安,范止安将宋明慧客客气气地请到衙门后院,奉了茶,又上了点心,这才遣了一名衙役去段府通报段萧。
衙役去段府,向段萧汇禀了此事,段萧躺在床上,内心无限纠结自己刚刚吻了宋繁花一事,正惆怅满面,后悔迭迭,忽闻这一惊奇之事,蹭的一下就从床上跃了起来,走到门口,将门一拉,冲那衙役问,“此事当真?”
衙役点头,“大人,宋二小姐都击鼓立案了,想来必是真的。”
段萧眉心微蹙,沉吟稍许,将门一关,对他道,“去衙门。”
衙役应声,跟在他身后走了。
段萧来到衙门,范止安正在堂前来回地踱着步,边踱步边往大门外张望,见到段萧踏门而过,他连忙迎上去,“大人。”
段萧冲他问,“宋二小姐呢?”
范止安道,“我给请到后院了。”
段萧嗯一声,大步往衙门正堂里的那个高台走,上了高台,他往官座一坐,手指点着桌面,慢声说,“卷宗拿来我看看。”
范止安立刻取了卷宗递给他。
段萧接过手就看,看罢,眉梢一挑,冷笑道,“人贩子吗?”
范止安说,“依据二小姐的口述以及她所描绘的详情来看,这三人必不是我衡州人士,他们来衡州具体做什么尚不清楚,但二小姐说,有一个大汉劫了她直往城外走,这一路上他似乎对路线十分熟悉,还能轻巧避过人群,想来是歹心已久,今天碰巧遇上了宋二小姐,又在城外被人救下,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城中藏着这等祸害,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别的女子被这些人掳劫过。”
段萧手指捏着卷宗,听着范止安的话,眯了眯眼,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在形成,他想,这起掳劫事件来的好,他正苦于无法光明正大的派兵在城内大肆搜查,一方面剪除云王朝以及云苏埋在城内的眼线,一方面借机将朱坚的亲笔书信放到柳元康的书房去,这案一投,他就师出有名了。
段萧沉默一笑,单手将卷宗一掷,指锋压在那边缘上,吩咐范止安说,“那就派相关人员去查。”
范止安问,“查什么?”
段萧道,“查一查城内有没有别的女子被掳劫过,挨家挨户,一户一户地去问,若有人员失踪或是不知其踪,久出未回的,全都记下名字,备入案宗。”
范止安点头,“好,就按大人说的去做。”
说罢他就转身去安排人。
段萧又喊住他,“除了女子,男子也算在内,但凡是失踪的人口,不计年龄性别,一一备案。”
范止安应声,“是。”
段萧挥手,让他走了。
范止安一走,段萧将卷宗合起来置入闾筒,起身下了台阶,往后院去了,他去后院找宋明慧,找到之后毫无寒暄言语,直接道,“二小姐可还记得掳劫你的人的面相吗?”
宋明慧说,“只记得一人,另外两个人因为当时我头脑发晕,没看清。”
段萧道,“一人也可。”
宋明慧从石椅上坐起来,一脸沉重的担忧,“可是那两人把冬青掳走了,我不记得他们的面相,要到哪里把冬青找回来?”
段萧看她一眼,指了指石椅,示意她坐下,宋明慧缓慢坐下,段萧道,“他们若是一起的,那就必然会有一个聚合和接头之地,找到了这个人,另外两个人也会很容易被找出来,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城内查探了,现在,只差一张画像。”
宋明慧立马道,“我能画的!”
段萧嗯一声,“那就随我去前堂,画一张那人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