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瞪他,“是你强吻的我,还来怪我不矜持!”
段萧抿唇带着点恼意哼道,“就吻了你一次,你要不要这么一直惦记着?”想到什么,他脸一寒,“柳绍齐吻过你很多次了吧?你是不是也一直惦记着?”
宋繁花不言,沉默着坐在了床边。
段萧眯眼冷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手臂一伸将她从床上提起来,宋繁花顿时大惊,但是,段萧什么都没做,只是将她抱起来扔在了地上,冷漠道,“别碰我的床。”
宋繁花捂着摔的疼痛的臀,一脸难看地冲他吼,“你以为我多想碰啊!”
段萧道,“那就出去。”
宋繁花哼一声,爬起来就走,走到门口,又回来,从袖兜里掏出一物甩给他,“有空去练。”说罢就走了。
段萧眯眼看着地上的书,书不厚,只有薄薄的几张,随着落地的动作,有几张纸是翻出来的,是以,段萧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有字有画,是文字和图形配合的枪谱。
段萧一愣,飞快地走过去将那书册给拾了起来,拿在手中从前翻到后,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这书页上的墨汁虽然干涸了,可墨香浓重,也就是说,这是刚写好不久的,段萧想,是下午才写好的吧?在他与她在如意居分别之后,在他拿了烈日银枪离开之后,他在纠结他吻她一事,她却在房内为他写这本枪谱,段萧忽地将书往怀兜里一揣,大步追出去,直追到东院的外门口,才看到那一抹倩丽的影子,他大喊,“宋繁花。”
宋繁花扭头。
段萧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宋繁花拧眉问,“有事?”
段萧伸手摸着她的脸,那手掌的温度很热,动作很温柔,这么一刻,夜色下的他深邃迷人,当他的指尖从她的唇瓣滑过时,他的头垂了下来,在门口府卫的见证下,在环珠和绿佩瞠然结舌的目光里,重重地吻住了她。
这一次的吻不同于白天的时候,白天的时候,他的心是动摇的。
而此刻,他的心是坚定的。
他觉得,这个女子把前路交给了他,把自己交给了他,不管未来如何,不管能不能报仇,不管到最后他还能不能活着陪伴她,他也要认认真真地对待她的每一次付出。
她会是他的妻子,这点毋庸置疑,除非他死,否则,他不会对她放手的,那么,承认自己对她心动,有什么可别扭的?她愿意为他倾尽所有,他就愿意为她披荆斩棘。
段萧伸手将宋繁花抱起来,目色昏沉,印在同样昏沉的夜色下,那一双眼似地域里生出来的鬼火,妖冶绚烂,火焰萦绕着笑意,顿时令薄薄的眸底旖旎生香。
宋繁花不解他怎么如此风骚了,也不明白他怎么又抽风了,白天吻了一次,他都恨不得去钻地洞,现在又吻?
等段萧松开她,她脱口就说,“你又抽风了?”
段萧额角一抽,瞪她,“你才抽风了。”
宋繁花蹙着眉,“那你怎么又……”
话没说完,段萧就冷冷一哼,抱着她进了自己的院子,环珠和绿佩好半天才从这一幕活生生的现场版的强吻里回过神,见段萧抱着宋繁花进了院子,飞快地跟上。
只是,刚走到院门口就被段萧一声厉喝阻住,“候在外面。”
环珠和绿佩堪堪刹住脚,不敢上前了。
段萧抱着宋繁花进了屋,将她放在床上,宋繁花笑问,“不是说不让我碰你床的?”
段萧道,“你就把我话记得清。”
宋繁花挽唇,抱臂看着他,那目光看的段萧好一阵不自在,若是以前,他定然对她发火了,可现在他没发火,只是脸色不大好看,见她盯个没完没了,眼中神色似笑非笑,他轻咳一声,掏出怀里的枪谱,冲她问,“这是你下午写的?”
宋繁花看一眼,点头,“是啊。”
段萧眯眼,“你从哪里学来的枪法?这枪法不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你就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竟能写出如此高超绝秒的枪谱,实在是很匪夷所思。”
宋繁花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我聪明啊。”
段萧一噎,她这句话说出来也不怕别人耻笑,衡州城内的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宋繁花蠢笨无脑时常都是被贻笑大方的?
他抿抿唇,又将枪谱收起来,往她身边一坐,伸手环住她的腰,拉住她往床内一躺。
宋繁花正准备问他又想做什么的,还没开口,身边的男人肩膀一侧,手臂一提,让她面对面地与他对着了,两个人四目相对,在这充满了松竹香气息的男子卧室里,彼此凝望。
段萧伸手拨开她落在脸边的发丝,低声说,“不如就先成亲吧?”
宋繁花一愣,“啊?”
段萧贴过脸来,闻着她的气息,吻着她的脸颊,嗓音昏沉,“成亲。”
宋繁花道,“不是说好了一年?”
段萧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你是担心我会食言,不能杀掉柳纤纤吗?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宋繁花掩下睫毛,缓缓在心里低叹,她哪是害怕他会食言,她是担心她没那福气嫁给他,这一场复仇之路,她从来没想过到了最后还能活着,一年,其实只是拖延之词。
她说,“柳纤纤不除,我难以安心地嫁给你。”
段萧默然,松开她靠在了床头。
宋繁花理理衣服,看他一眼,从床上下来。
段萧冲她说,“今日你二姐遇到了一桩事,她在街上被人光天化日地掳劫了,那人带着她出了城,半道又被人救下了,可她身边的丫环冬青却失踪了。”
宋繁花面色一寒,“什么人?”
段萧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听你二姐的描述,这些人应该是计划缜密,连路线都早已经布定好。”说罢,看她一眼,道,“你似乎并不吃惊。”
宋繁花梳理着袖子,走到桌边坐下,提起刚刚段萧泡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倒罢,浅浅地抿了两口,茶香入喉,段萧的气息似乎也入了喉,宋繁花眯眯眼,拿开杯子,心想,刚刚段萧也喝了这茶,他吻她的时候嘴中也带了这茶的香气,她搁下杯子,玩着手帕,说,“七月的时候,在我们衡州,有龙王祭雨大会,而在琼州,有艳寇争锋才会,在云京,有文韬书策会,在云门,有竟骑会。”
段萧抱臂哼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宋繁花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也知道冬青被掳到了哪里。”
段萧问,“哪里?”
宋繁花说,“云京。”
段萧眯眯眼,坐直身子,“既是去了云京,那就不好追回了。”
宋繁花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冷沉,杀意骤显,“云京的贵族子弟们大都喜欢附庸风雅,腹中有点书墨的都认为自己才高八斗,自古才子与佳人就是放在一对的,马上就要到七月了,文韬书策会也将觐临,十大才子一旦产生就必然会被云王朝拉拢,被皇帝拉拢,而皇帝以及云王朝拿什么拉拢他们呢?官位吗?财富吗?呵,都不是,而是……女人。”
段萧真没听说过这等事,文韬书策会他倒是听过,可是听说那些在文韬书策会上脱颖而出的十大才子个个都成了辅弼大臣,为什么独独到她这里,竟是这样的?
段萧问,“不给官,不给财,这些才华出色的人怎么会为云王朝卖力?”
宋繁花挑眉,“我刚说了,给女人。”
段萧道,“只给女人,怕是不能控制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付出吧?”
宋繁花笑道,“那是你不明白女人的用处。”
段萧难以接受,当然,也难以理解,他是不明白女人的用处,他也不明白这文韬书策会与冬青的失踪有什么关系,他蹙蹙眉,说,“你的意思是,这些掳劫的人贩子是云王朝派来的?”
宋繁花眯眼冷笑,“当今皇上。”
段萧一愕,倏然间抬起头来,“不可能。”
宋繁花挑眉,“你认为不可能的事不一定不存在,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不一定不发生,当今皇上昏聩,当今太子残暴,这两个人,都是这起事件的发起人。”
段萧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在房间内走着。
宋繁花垂眸看着茶杯,茶杯浅白,璧上打了一层釉光,釉光在不近不远的烛火照耀下颜色渐变,宋繁花看着看着就叹了一口气,她说,“冬青救不回来了。”
段萧停住脚步,看着她,“我会把她救回来。”
宋繁花抬头,也看着他。
段萧道,“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你二姐,还是为了城内所有年轻未出阁女子的安危,我都要负起这个责任,这是我身为衡州太守必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