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们是作壁上观,还是出手相助?”二皇子萧沛借机微微靠近德妃郑氏悄声问道。
德妃暗地里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最好就是静观其变。
当年申喻凤把事情做绝了,将废妃曲氏做成了人彘,萧霓与申喻凤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萧霓的回归是个变数,但是这个变数于她母子俩是好还是坏,这还有待观察。
萧沛皱紧眉头,申皇后的地位稳如泰山,撼动不了她就别提动摇太子的地位,他满含着羡慕嫉妒恨地暗地里看了眼太子萧湛,这人除了会投胎还会什么?
他有才有识有谋略,偏要屈居他之下,思及此,不甘地握紧酒杯,总有一天,他要取而代之。
殿上诸人的目光斜来斜去,各方势力各有心思各有打算,。
沉着脸的天启帝正要大斥出声,结果却见到他准备斥责的对象正缓缓地步入殿中。
因为是皇后的生辰宴,麟德殿的四个大门都打开,萧霓的入场顿时万众瞩目。
她缓缓而来,一身显眼的玄衣衬得她的面容更为清冷明艳,煊如白昼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身上,似乎在那飞扬的玄衣外罩上一层光晕,美得妖艳又夺目,众人不由得看直了眼。
顿时,大殿安静得针掉地都可听闻。
四年前在宣政殿出嫁辞别天启帝时,皇八女萧霓只是个美丽精致的后宫公主,纵使美却美得没有灵魂一般。
四年后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萧霓却耀眼地让人睁不开眼,这个女子看着就像一道谜团让人猜不透。
有元老级重臣暗自皱眉,这皇八女不可小觑。
申喻凤却是抿紧妖艳的红唇,手却是将把玩的青玉杯给捏碎成末也不自知,她以为她不来了,她却用这样张扬的方式登场,这是在打她这中宫之主的脸。
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萧霓精致不输于她美貌的脸,她的怒火几乎都要从双眼冒出来将宫殿燃烧怠净。
申喻凤越生气,萧霓就越开心,她甚至还挑了挑眉挑衅地看向这中宫之主。
两人双眼迸射出来的火花四溅。
半晌,到底是中宫之主,申喻凤的嘴角不怀好意地向上一勾,将手中的青玉杯碎末用精致的绣帕轻轻抹去,这动作她做得优雅至极,看起来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她在传达一个信息。
萧霓,你还不够格做本宫的对手。
萧霓再度挑眉。
够不够格,斗过才知道。
行至大殿中央,她当即行礼,正要开口。
“大胆萧霓,你这是什么穿着?”当朝太子萧湛突然站起大声喝道,“今日是母后的生辰,你却穿来一身丧服,你这是在触母后的楣头。”他一脸大义凛然地转身朝天启帝弯腰行礼道,“父皇,萧霓藐视当朝皇后目中无人,请父皇责罚以正视听……”
萧霓微抬头看向这迫不及待站出来发难的太子,这太子皇兄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四年了,申喻凤看来还没有教会他什么叫侍机而动。
“永阳新寡,正在为夫守丧,不穿这身丧服穿什么?还请太子哥哥赐教,让永阳长长见识。”萧霓冷声打断太子那番自以为是的话,目光看向申喻凤,“皇后娘娘的生辰宴,永阳又不能不来庆贺,本是情非得已之事,这不正表明永阳对皇后娘娘的一片孝心,日月可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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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头贺礼
在听到孝心二字时,申喻凤的身体微微一僵,她的眼睛细细地眯起,似有无边的怒气在抿紧的双唇中泄露出来。
天启帝没有吭声,他只是两眼如矩地看着一子一女在那儿互相争斗。
太子萧湛急红了脸,“永阳,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当朝太子……”
“太子哥哥这话怎说的?”萧霓站在原地没动,不过她身上的气势却是半点也没有收敛,“我回都城之时,太子哥哥做了什么,相信太子哥哥最是清楚,我若是有半点不敬太子哥哥,只怕早早就把御状告到父皇的案前……”
申喻凤暗道一声不好,瞪了眼这蠢儿子,不会说话就别出声,微笑道,“永阳,那是你太子哥哥为了欢迎你这大楚的功臣而故意为之的,你莫要误会了去,兄妹二人哪有隔夜仇?”
“皇后娘娘说的是,永阳受教了。”萧霓朗声道,“不过带着东宫侍卫千里奔袭而来,还蒙着面纱让我的车队受惊,这欢迎功臣的方式还真的别出新意,只怕千古只此一例,太子哥哥当真爱我,我受之有愧。”
萧湛本来在受到母后那狠瞪一眼时就有点焉了,不过在听到萧霓说出的话后,他的表情一僵,下意识地又看向申喻凤。
他就是不想让萧霓好过,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乘胜归来?
所以他没有经过母后的同意,带领自己培养的死士悄然出京,就是想暗中除去这妹妹,省得她回来搅乱了都城的一池水。
只可惜那晚功亏一篑,思及此,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那晚,本来计划得相当周详,借用大雨的掩护制造山体滑坡的假象,这样一来,萧霓的死就不会有人联系到他身上。
哪知这计划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萧霓非但躲过这一劫还反过来暗算他,仅一晚,他就损失了一百五十名死士。
这让他一想起就肉痛得紧。
他还记得那夜大雨滂沱中,萧霓一身玄衣早就被雨水打湿,可她就那样站在车辕上避也不避地指挥人手反击,战斗十分激烈,到处都是鲜血喷洒。
萧霓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剑就捅死了偷袭她的死士,她的双眼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似乎已经透过面纱认出了他。
她就那样直直向他冲来,他只好抛出一个又一个的死士为自己挡剑。
她的剑花闪过之处,就是一条生命被收割而去。
他当时都已经被手下拱上马准备逃走,萧霓却是提着滴血的剑一跃飞向他。
他的马受惊大声嘶吼。
她那张妖艳的面孔上扬起一抹笑意,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地狱的使者向自己而来,而他或者在下一刻就会丧失生命。
从来没有一刻,他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
他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睁大瞳孔看着她,看着她来收割自己的生命。
若不是,若不是有神秘人物出现推开他,他仅是让萧霓的剑划伤了右小腿跌下马来,很可能他再也看不到翌日升起的太阳。
那时候的萧霓让他感到害怕,这哪是一个闺阁女子的所为?
好在有神秘人物牵制住萧霓,他才能借机逃回京城养伤。
萧霓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致他对这个妹妹的忌惮之深几乎刻进灵魂深处。
此时此刻,听闻这等事情,不知情的大臣们不禁哗然。
他们都知道太子的短处,但没想到太子做事如此狠绝,连亲妹妹也下得去杀手,还做得那么不光明正大。
申喻凤用冷冷警告的眼神看向太子,要他别再轻举妄动,别忘了自己身有屎,还敢第一个出头就去挑衅萧霓?
真是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
天启帝却是听出些许不同的味道来,对于太子,他也并不是太满意,只不过因为他乃申喻凤所出,所以他纵使不喜也没想过将他废去。
可如今这太子的表现让他是越来越不满意,偷袭永阳这样的事情是当兄长的能干得出来的吗?
莫说永阳是公主,永远与皇位绝缘,就算是皇子,太子这所为也是极没道义以及兄弟情谊。
二皇子萧沛那双充满野心的眼睛在溜过天启帝的神色后,没有再与母亲郑德妃相商,他立即站起道,“父皇,永阳所言若是属实,这事就必须严查。这次永阳为我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她归国所带之人都是功臣。若朝廷不闻不问,岂不是寒了功臣的心,将来谁还会再为我大楚拼命?”
萧湛感觉到父皇身上因他而起的怒气,他纵有不满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太子妃马兰萱斜睨一眼太子,手心几乎都冒出汗来,她也觉得太子的所作所为欠妥,可他们是夫妻必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不悦地瞪了眼高调张扬的萧霓后,她求救般地看向皇后,现今能救太子的人只有这中宫之主。
申喻凤伸出涂着丹蔻的手在案下握紧天启帝的手,身子朝他微微挨近让自己身上的香气笼罩着他的周围,她刻意放柔声音道,“皇上,依臣妾看,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永阳回京途中遇袭一事,臣妾早有耳闻,要不然永阳一进京,臣妾为何就急急给她赐下定惊补身之药?”
天启帝的神色也柔软下来,反手握紧爱妻之手,此刻他也没无心追究女儿的过失,“永阳,今儿个是你母后的生辰,旁的事等朝政上再议,今夜只需狂欢。”双目看向二皇子萧沛,“你也坐下,别什么事都搀和。”
郑德妃赶紧拉了拉僵直身子的儿子,不停地给儿子打眼色让他见好就收,申喻凤吃定了皇上,这场面几乎无可逆转。
萧沛心有不甘,都到了这步田地,太子还能逃过去真是没天理。
接到到郑德妃使过来的眼色,他行了一礼后不忿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