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的话”,燕王脸色一暗道,“咱们三个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两人沉默着跳下马,此时天色已然变暗,城主府中各处已经点上了灯笼,将昏暗的走廊照得敞亮起来。
见到恭迎而来的李庆,燕王道,“请夫人一起,我们在水榭边共同赏月用餐。”
“是,大人。”
一池碧绿的水塘边,坐落有别致惊奇的假山,葡萄藤在木棚上蜿蜒,垂下的藤蔓在微风吹拂下,缓缓地飘荡摇摆。
三人围坐在圆桌旁,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菜肴,旁边有几名白衣侍女,垂首而立。
“都退下吧。”燕王道。
“是。”侍女们一起应道,缓缓地退到了池塘边缘处。
铁白梨喝着冰镇的红枣银耳汤,美美地伸了个懒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还真是舒服,什么都不要想,然后就躲在这里面醉生梦死。”
燕王道:“这就是你的梦想?”
铁白梨用手指绕着垂在额头前的发丝静静道,“又有什么不可以?这些在你看来唾手可得的事情,对于我们从在贫苦人家长大的孩却是毕生的追求,而且穷其一辈,恐怕大都只能图个。李兄出身高贵,想来必定是王侯将相的后代,白姑娘呢,虽是出身寒门,却高洁冰清,自有名师相授。二位可都是世人倾慕的对象。”
燕王道,“云兄不必自谦。”
在审讯室中燕王装死倒地,也带有一丝考验云锐锋的心思。虽他们三人一路走来,经历了诸多风雨,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但毕竟在进入无双堡之前,他们并不相识,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恐怕并不足以证明他们之间关系的纯洁性。
燕王倒下之后,哪怕云锐锋对于替他复仇有一点迟疑,那么在他起身之后,便不会对云锐锋推心置腹了。但从真实情况来看,云锐锋对于燕王遇袭身死是无比的愤怒和震惊,第一时间便是要找苍铃搏命,从这点来看,云锐锋已经够资格成为他们俩真正的伙伴了。
所以,在朋友面前不必再隐藏身份,坦诚相对是第一步。
“兄弟面前不假话,我真名元永清。”燕王道。
云锐锋惊讶道,“元永清……难道你就是那位世代镇守大庆朝西北重镇历州城的燕王?”
燕王点点头道,“没错。”
铁白梨双手撑着下巴,露出迷之微笑,“怎么,你今儿怎么开始自报家门了,难不成是要警告我得注意上下尊卑啊。”
燕王瞥了她一眼却道,“这还不是你自己了算吗。”
云锐锋对他俩的关系越发迷糊了,一开始他就发现,虽二人在二层楼里住在一起,按道理讲应该很亲密,但他们之间看起来却并不是像是情侣,反倒是一种平等的合作关系。
铁白梨道,“算了,我还是赶紧自我介绍吧,省的云兄在这里犯迷糊。我呢,就是燕王殿下麾下千军万马中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守备,喊我白梨一点问题没有,不过我姓铁,以后就别叫白姑娘了。”
云锐锋此时脑里更是一片浆糊,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在军队中任职呢,难道燕王殿下有别样的嗜好不成,算了,关于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越想越是糊涂,还不如不去管它,毕竟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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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8、坦诚(二)
景色优美凉风习习的池塘旁,三人默默地静坐在蜿蜒茂密的葡萄架下,看着在皎月映照下闪烁的水纹波光,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在一起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云锐锋主动将三人的酒杯满上,叹道,“云某能在此绝地碰到殿下和铁姑娘,真乃是云某的福分啊。不过二位尤其是燕王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燕王道:“此事来话长且牵涉颇多,后面有空再慢慢与云兄听吧。”
云锐锋点点头,他手持酒杯的右手此刻竟微微颤抖起来,“其实云某一直有一个秘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怕了你们便嫌弃于我,近几日来却是一直在煎熬之中。”
铁白梨站起身来趴在木质栏杆上,美好的身段凹凸尽显,不知为何她最近有些喜欢穿些贴身的衣服了,至于燕王怎么想,她可不想去关心。
“都同生共死这么多回了,有什么不能的。”铁白梨拈着耳旁凌乱的头发道。
燕王也道,“云兄不必多虑,我和白梨皆是通透豁达之人,兄弟朋友之间,志趣相投即可,又何必在意其他的细枝末节呢。”
云锐锋悬起的心才稍稍平稳了一些,“我自机缘巧合之下师从蜀山,日日苦练本领,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下山行侠仗义,教训那些欺压贫苦百姓的恶人。当我有朝一日真正成为年轻弟中的翘楚时,师门命我下山游历,我当时的心情就别提有多高兴了。”
“可当我真正下山之后,才发现蜀山周围的这些权贵家中个个有在蜀山修行的弟,我又怎么好意思对同门家中下手,一路走下来,路见不平之事却又无能为力之感充斥我心,让我顿时怀疑起习武的价值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真的只是强身健体,而将惩恶扬善抛之脑后了呢。”
“一日,我在一家酒楼中因为心情苦闷,点了些酒自斟自饮起来,没想到一喝起来便没了底数,酩酊大醉之际,也没注意到面前坐了一老头,正仔细听着我一个人在那胡言乱语。具体了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只是当我醒来的时候,那老头对我了一句,来,跟老夫走,老夫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武林。”
“我当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老头是谁都没问,就这么跟着他走了,结果他左拐右拐竟出了城,往山林里走去,一阵凉风吹过,我当时酒就醒了,浑身都是冷汗,我便问那老头,前辈您这是准备把我往哪里带啊。老头,年轻人莫急,一会儿就到。我当时全神贯注,生怕周围跳出什么人来把我给劫了,但转念一想,我只是个啥也没有的穷,又怕他什么呢。”
“终于,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山谷之中,一排整齐的砖石房映入眼帘,和老头穿着相似的男男女女在房中忙忙碌碌,屋内堆满了木柜,木柜里排满了各色抽屉,抽屉上贴着标签。我走近一看,却惊讶的发现,标签上是人名以及相应的各种信息,比如身高长相什么的。我当即心中一惊,就知道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老头只是笑吟吟的拉着我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果然凡是武林中稍微有一点名头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抽屉,抽屉里塞着各色纸张,这都是不同阶段收集而来的消息,若是汇总在一起,基本上这个人的方方面面就被了解的差不多了。”
“就在这期间,我还看到不时有人被蒙着面牵到这里来,然后付出大价钱买哪位江湖人的信息,这里的人就会根据平日抽屉里收集的纸张,将其整理后重抄一份交给他。”
“老头道,我们三个月就会换一个地方,时间呆长了,总会有人寻得我们的蛛丝马迹,恨不能将我们群而诛之。我就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前辈你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们的地点透露出去。”
“老头,他与我有缘,而且他从我身上发现了一个优点,那就是藐视权威蔑视旧法的勇气。我这时才依稀记起,我喝醉后的在现在看来极其大逆不道的话,没想到却令老头以为找到了知音。老头,我可以留在这里。我当时就拒绝了,毕竟蜀山与我有恩,虽我对它不满,但还没有达到令我背叛师门的地步。老头也不生气,只是道,这里的一切都对我开放,我可以随便浏览这儿的信息,不用给钱,但是他们两个月之后将会再度转移,到那时我再离开。”
“我其实对这里非常感兴趣,听老头这么一,我也没有了任何压力,于是便一头扎在资料堆里,将所有能看到的信息几乎都看了个遍。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在这里待了快三个月,就在我以为他们即将要转移之际,一帮黑衣杀手突然杀了进来,老头当即就顶上去和他们大战了起来,我依稀听到他们在什么琉璃阁,月冷圣功什么的。”
“就在我茫然无措之际,在这里新交的一个朋友带着我,从后门溜出了这里。他对我,他们就是琉璃阁中人,而那些黑衣人却是无双堡的杀手。那老头是琉璃阁的阁主,统管他们已经将近二十余年。”
“我一听这里竟然就是琉璃阁,当即傻了。江湖中谁不知道琉璃阁的鼎鼎大名,魔教的重要分舵。一般人又岂敢与魔教搭上关系,那可是江湖中人人可以追杀喊打的对象。而我竟然一下在魔教中呆了这么长时间,这要是被师门知道了,铁定会被贴上背叛的标签,搞不好还要被逐出门外。”
“就在我发愣之际,杀手们察觉到了我的行踪,分出一拨人前来追踪。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分头逃跑,由于我对这里地形比较熟悉,左闪右躲之下,竟然将他们甩开了。”
“当我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这儿已是荒凉的一片废墟,毫无人影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