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一口真气,手脚并用宛如敏捷的猿猴,很快就爬到了宫墙顶端。
虽然宫中有了示警,但是无论是禁军还是缉事厂,集结起来都需要时间,更何况铁白梨并不是一般的盗匪,在进皇宫的时候,她为了达到目的,自然要心翼翼以防横生枝节,但是既然已经拿到了皇帝的信物,就无需再遮头遮尾,所以放开手脚之后,几乎没有人能跟得上她的速度。
当她跳下宫墙,快速隐入不远处的街道之后,回身看去,禁军这才刚刚在宫墙外合拢包围,只可惜,他们所要寻找的目标早已不知所踪了。
其实,若不是时间紧迫加之对于皇宫内的虚实不明,她甚至可以直接将皇帝除去,造成南越国的混乱。但皇帝死后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是她所不能预料的,因此,也只能将这种危险的想法压在箱底下了。
进入街道后,铁白梨屏住气一路狂奔,若不是月冷圣功的真气源源不断以及经脉得到了金黄冰蚕丝的扩展,她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皇城赶到城池另一头的齐王府。
而此时,从铁骧军出身的那名亲兵早已备马骑在王府门口,焦急地等待着铁白梨的归来。
毕竟铁骧军驻地离金陵城甚是遥远,若是今晚不能及时出发,时间拖得越久,齐王殿下就越危险。
他攥着马缰的掌心已经隐隐渗出了汗水,视线不停地向远处的夜色看去,希望能在某个时刻发现那个纤细的身影。
就在众亲兵焦急万分、不住来回动作的时候,终于远远地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亲兵面色一喜,仔细分辨,果然是白梨姑娘。他一挥马鞭,立刻上前迎接。
待到两人会合,铁白梨仔仔细细地交代了一番,并将皇帝的闲章交给了亲兵。
亲兵知晓后,当即一骑绝尘而去,人影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铁白梨的眼前依然是扬起的灰尘,雾蒙蒙一片。
紧绷了一夜的铁白梨终于觉得有些疲乏了,她知道这一次,算是以一己之身在南越国的皇城内闹出了一场大事,只希望她回来的路上没有被跟踪,从而牵扯到齐王府。
但事实是,铁白梨多虑了,即便路途之中有发现她行踪的人,却是因为她奔跑跳跃的速度实在太快,压根就追赶不到。当缉事厂主司卓明赶到现场之际,铁白梨早已消失在茫茫的布局错综复杂的街道之中。
宇文成德刚刚与怡红院某头牌姑娘玩得精疲力尽正在呼呼大睡之际,却被外头嘈杂的声音惊醒,他气冲冲地一脚踹翻了守在门口的李德久,骂道,“外面怎么回事,还让不让朕,额……孤歇息了。”
李德久揉了揉屁股,一脸苦相的爬起来,看了一眼面色惊慌的女。
皇帝没好气道,“先让人把姑娘带走,好生安抚。”
“是。”李德久急忙屁滚尿流地下去安排。
待到两名太监将女带走之后,皇帝见到十余名内卫如临大敌一般在房间外守卫,皱着眉头道,“什么情况?”
内卫头领拱手道,“据报,大殿那有刺客潜入,内卫和禁军正在皇宫内搜查。”
宇文成德一惊,方才极度欢愉后还没觉得,此刻竟然全身酸软,差点没跌倒在地。
他仓促后退了几步,坐在椅中感觉才稍好一些。
他的脑海中瞬息闪过几个念头,难道是庆国派人前来刺杀朕,他们真的想要乘着兵势威猛之际一举灭了大越;又或许是齐王的人,毕竟齐王刚被他拿下,齐王手下有众多死士,想要为其报仇也不是不可能。
越想他越觉得气恼,狠狠地拍了一下椅背,怒道,“一帮废物,真是一帮废物!”
李德久急忙上前,轻轻地捶打着他的后背,连声道,“陛下息怒,怒易伤身啊。”
宇文成德将怒气压下来之后,顿时觉得有些疲乏,或许是之前服用了鹿血的缘故,没过多会儿,那东西又昂扬了起来,“让他们快查,明早给朕回话。”
随即他低声道,“那姑娘安顿在何处,带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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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93、金陵(十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北蛮族肆虐,近日已攻破天雄关,激战于历州城,特命燕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速速回防历州,即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待到那位面白无须、身形消瘦的公公笑眯眯地将圣旨合拢,燕王这才跪拜道,“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过齐公公。”燕王站起身,向一旁的云锐锋使了个眼色。
云锐锋上前隐秘地将一袋银塞入公公的怀里,“齐公公日夜兼程赶来,着实辛苦,不如先到营帐内早点休息。”
齐公公接了银,笑容满面道,“谢殿下。只不过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燕王道,“公公但无妨。”
齐公公看了一下周围,似乎有些介意旁人在场。
燕王道,“都是我的心腹。”
齐公公迟疑了一会,这才轻声道,“殿下,西北门户失手,朝野震动,皇上先前已是接连颁发三次调兵令牌。因为殿下迟迟未归,大臣们对燕王您议论颇多,更有人喊出了叛逆的字眼,不过都被皇上给压了下去。如今更是颁给您兵马大元帅的头衔。贵妃让杂家给您带个话,如能保得西北万全,朝廷将永不削藩。”
燕王面色也严肃起来,“齐公公,皇上和贵妃恐怕误会孤了,孤并不是拥兵自重,也不是抗旨不尊。历州城那边正在经历一场艰难的守城之战,一旦历州城破了,蛮族便可长驱直入,威胁国都,这些孤都知道。但是,孤刚刚大破南越国,若是孤这边刚刚撤军,南越又派兵进犯,又该如何,孤可没有三头六臂。”
齐公公干笑道,“这等国家大事,杂家不敢妄加评论,杂家只是将贵妃的意思带到。”
燕王点点头道,“孤这番话,就是让你回去的时候方便禀报。再给孤七天的时间,必定将南越国打得至少十年之内再也不敢动弹。另外,历州城兵多将广粮草殷实,虽天雄关刚破,但至少也能坚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孤的大军星夜兼程,定能在城破之前赶到,如若不能,孤愿意以死谢罪!”
“殿下!”云锐锋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燕王发下如此重誓,让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齐公公叹道,“殿下既已有所决断,杂家自会一字不落的向贵妃禀报。”
侍卫将身形瘦弱的太监带出了营帐之后,云锐锋担忧道,“朝廷三番五次催促,看来西北那边确实吃紧了。”
燕王微闭双眼,“孤何尝不知,只是这边南越新败,一旦齐王宇文成化重新担任主帅,那么江南这边又不安生了。”
云锐锋皱眉道,“可能性很大,他们若是想要城防不失,必定会让齐王出山。”
“所以,前两天,孤就让人射了纳降书进去,就看南越那边怎么反应了。”
丞相之曾安本在户部任职,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今日清晨的朝会上,父亲竟然一力推荐他去前往庆国军营递交和谈的文书。
丞相大人如此举动自然得到了在场所有官员的钦佩,如此危难之际,丞相却丝毫无所畏惧,让自己的儿冲在了危险的最前端,就连皇帝也接连赞许,并许诺,若是此次和谈有所成果,曾安回来后必定给其升职加薪。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曾安别提有多郁闷了,给他老赚尽了名声,可是自己呢,万一在敌人军营中有什么不对付,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事后,父亲盯着他怨恨的眼神一字一顿道,“富贵险中求,你若是没有这次机会,又如何能攀上更高的官职,毕竟为父已经老了,即便是皇上看重为父,也没有几年可熬。只不过,以你现在的官职,又该如何保证曾家孙孙的繁华富贵呢。墙倒众人踢、树倒猢狲散,别人可以没有危机意识,但是你作为宰相的儿,你必须有,你得知道,以你那份差事每个月的俸禄,想听一次当红头牌姑娘的演奏恐怕都不够,你花的是谁的钱?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你爹用这个位置换的,你懂了吗?”
曾安心中一惊,哪里还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
没办法,准备了一番之后,他也只能战战兢兢地上路了。
因为城门紧闭,就连护城河底都插满了木桩倒刺,踏上城墙,远远地看到城墙外侧的树林里,遍布着庆国燕王军的帐篷。
因为谁也没料到水军会败得那么快败得那么彻底,因而城墙外侧并没有坚壁清野,给庆国军队留下了大量的木材和房屋,这给金陵城的城防造成了巨大压力,守城将领夜不能寐,几乎日日守在城墙上。
可怜的曾安被吊在篮里,缓缓地从城墙上放置在贴近城墙的一条船上,尔后他费尽力气将船划到了河对岸,刚搞的灰头土脸地爬上岸,就被几名庆国士兵死死地踩在地上。
“吾乃越国使节,两军交锋不斩来使!”曾安惊恐地连连叫唤。
直到士兵们从他怀里搜出一沓厚厚的宣纸,并在上面发现了南越国的印章之后,这才相信了他的话,将狼狈不堪的曾安带到了燕王所在的大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