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下方的打斗声更近了,接着就见一人点着火把往前逃,后面跟着二十余人持刀反抗,身后又追着五十余人。
看那为首的人,火把照亮他的脸,不正是黄昏时分来南阳山的李姝婉的人么,楚浔枂微微眯着眼,这样在后方追着的人定是晋元帝的无疑了。
也不用细想就可知,定是寻不到玄机楼的人了,晋元帝的人恼羞成怒反咬一口,又为了不将事情暴露出去,最好的方法就是灭口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楚浔枂冷眼看着山下,那二十余人被那五十余人紧紧围住,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摩擦声,叫喊声,碰撞声交织融汇,倒也热闹。
每每有人要趁机逃出山时,又总是被拉回,接着反手一刀,运功一滑,肚开膛破,落了一地的红,不用仔细闻,鼻尖尽是血腥的味道。
渐渐的,被包围在其中的也不过几人了,楚浔枂看着依旧在持续的杀戮,没有任何犹豫,将绑在皓腕间的小哨拿出,轻轻的吹了一下,就如清零的鸟叫声,弓成满月,顿时万箭齐发。
箭雨向谷中射去,底下的人猝不及防,中箭倒地,也有反应极快者,奈何深处平地中,无处可躲,只能不停挥剑而挡,跑着,欲逃出谷中。
马惊长嘶,挣着缰绳,来回踩踏着,欲躲着射来的箭,却也因此将中箭倒地的人踩了个血肉模糊。
也有武艺高强者躲与马下,待箭雨将停时割了缰绳,快速一跃,骑上马,挥鞭,欲逃。
不过,楚浔枂哪能让他如意,又是哨声响,箭如雨下,深深将那马与那人射成了筛子,正如那刺猬,反穿生刺,留了一地的血。
箭雨不停,直至谷中无一人站立,无一马不倒立,楚浔枂才喊了停,从密林中出,楚浔枂带人向谷中赶去。
点了火把,横尸各处,难以下脚,绿草已红,暗红肆溢,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不觉得反感,倒激了她的血性。
也不怕草上的血污了她的鞋,楚浔枂踩在血泊上,将火把略微朝下,照亮了一张张死人脸,或是瞠目,或是染红,张张恐惧至极。
却听身后传来动静,那是原先他们放马的方向,楚浔枂拿着火把过去,弯腰,就着火把正见一黑衣人躲在两匹倒下形成拱洞的马之下,双目直瞪,甚是惊恐。
楚浔枂慢慢蹲下身,勾起唇角,与这黑衣人对视着,轻笑着说:“瞧,这还漏了一个。”
闻言,茗香快步走过来,拔剑,欲刺向这人,楚浔枂却是轻轻挡住了,然后看向黑衣人,带着调侃问着:“你家小姐可是姓李?”
黑衣人难掩恐惧的打着颤,但看着即将碰到胸口的剑,却是不得不应着,“是······”
“还说本公主小智不及大智,按今夜的情形看,她才是蠢笨至极。”顿了顿,楚浔枂将方才手上染着的血慢慢的抹在这黑衣人脸上,半笑半讥讽道:“留你一命,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蝼蚁终究是蝼蚁,有鸿鹄之志又如何,不也还是那野鸡,成不了凤凰的。”
楚浔枂起身,接过茗香递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血渍,又道:“可是要原原本本的转告,不然······”
楚浔枂的眼神转了一圈,略过那地上的尸首,“本公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也不待这黑衣人应她,楚浔枂就转身离去了,在楚浔枂离去后,这黑衣人支撑着身体,强行运功,向山外跑去。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这黑衣人才潜入清风楼中,李姝婉正抚着琴坐在上方,黑衣人跪着。
“就你一人回了,其他人皆被杀了?”李姝婉停下抚琴的手,面色微冷。
“是······”黑衣人低垂着头,又道,“我们在南阳山中寻不到玄机楼的人,他的人便持刀而向·····”
听到此,李姝婉哪能不知这黑衣人的意思,想了想,又问:“还有其他的人么?”
“还有浔公主的人”黑衣人有些犹豫,“浔公主说······”
“她说什么?”李姝婉起身,向厅下走去。
黑衣人看着李姝婉这暗黑的脸色,硬着头皮道:“浔公主要属下转告小姐,她说:蝼蚁只是蝼蚁,成不了凤凰的······”
这下,李姝婉的脸色彻底是青了,脸上不复从前的半分温婉,反而凶狠至极,狠狠甩了袖,大步跨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补发军晌
此时,御书房的灯依旧亮着,姚祯善给晋元帝上了一杯新沏的茶,端着旧茶往出了御书房,正叫瞧见一匆忙的侍卫小跑而来,姚祯善忙看了御书房一眼,见没有惊扰到晋元帝才赶紧拦住这侍卫。
“匆匆忙忙的作何?”姚祯善板着脸,含着训斥的意味。
“回姚总领,探子传信来了。”侍卫的脸色微沉。
姚祯善也不敢耽误,就侧了身让侍卫进去了,进御茶房放了茶杯,也不敢多留,又回了御书房。
听侍卫禀报完,晋元帝以手捶桌,面带冷意,“好啊,朕倒是念着情没将帽子扣下来,她倒好,先下手为强!”
侍卫也不敢回话,与御书房的其他奴才一样,低垂着头,过了许久,侍卫才抬起头,“皇上,此事可要让刑部立案?”
“立案?愚蠢!”晋元帝呵斥着,“此事是能张扬的?”
楚浔枂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若是晋元帝真立了案,那玄机楼的风声还不走漏了,民间有恩怨者不少,若是人人都得知有个买·凶·杀·人的好去处,那这东玄岂不是要乱了。
而且,追查玄机楼的事,晋元帝定是交由他的密探来做的,刑部在办案中难免会采证,晋元帝还没傻到因小失大,暴露了他的密探。
这一次,哪怕是吃了亏也声张不得,不过哪怕是他们敢声张,楚浔枂也想到了万全之计,无论是李姝婉还是晋元帝都不能承认那些人就是他们的,如此一来,就算是死在了南阳山又如何,反正近来流寇与山贼也不少。
流寇与山贼出现在南阳山中,为不扰军心,又出于防范,那裴家军就只能将那些流寇诛杀,既合情又合理,反驳不得。
总的,晋元帝与李姝婉就是哑巴出了黄莲,有苦说不出。
只是,楚浔枂不知的是,这李姝婉是如何勾结上晋元帝的,而且,凭晋元帝那多疑的性格竟然能信她一个臣子之女······
三日期限已到,云锦阁的主人未自行前往刑部受审,故刑部便拿大焉的云锦阁开刀,正式封了云锦阁,搬出布匹数车,珠宝银两数箱,粗粗算来竟近百万两,可谓是满载而归。
可在捕快们快要将这些东西运至宫中藏于国库之时,却是被楚浔枂带人拦住了。
刑部尚书范韬站在马车前,微怒,看着楚浔枂那一干挡在路中央的侍卫,沉声问:“浔公主,你这是作何?”
“不过是将这钱财拦下罢了。”楚浔枂淡声说着,悠悠从袖口取出一张信条,交由范韬,“此便是收据。”
范韬带着狐疑接过信条,这是去年的,盖有兵部的章,范韬想到去年国库拖欠裴家军军饷一事,又有些犹豫,前年国库确实亏空不足,但到今年年初已几全部收回官员欠款,国库充实,这军晌要补还是可补上的,“若是如此,浔公主该先将信条交由皇上,待皇上裁决才是。”
“去年北云来犯,三哥带着裴家军出征,前线告急,奈何国库亏空发不出军晌,还是本公主与外祖父掏尽了私库才凑足近百万军晌,现今国库充实了,许是琐事多了,竟也无一人提及所欠军晌一事······”楚浔枂欲言又止。
又道:“如今,范大人率刑部封了云锦阁,本公主便思量着,冬日将至,将云锦阁所剩布料拿出载衣给将士也不是不可,再加上剩下的珠宝与银两,也快百万,也与去年本公主与外祖父所贴军晌差不多。
不过,将士既在边关,不得归家,定是不得安心的,其余的部分银钱给将士的家人,也好让他们安心些。”
虽然楚浔枂这话说得让人挑不出理,但范韬却是不信,毕竟楚浔枂乃纨绔之人,又怎会想到此,不过她说的却也合理。
楚浔枂明显看到了范韬的犹豫,又看了眼围在四周的百姓,眸光闪了闪,方才她说的话,那些百姓肯定是听到了,就又开口,“范大人不必为难,本公主出来前已派人入宫禀报父皇,想父皇乃明理之人,定是赞会赞成本公主的提议。”
范韬虽说忠心的是晋元帝,不过却不是奸险狡诈之人,但凡是为了东玄好的事他都是赞成的,虽说对楚浔枂存在偏见,但也同意楚浔枂的说法。
只是,范韬看着将道路围住的楚浔枂的手下,心中却是少许恼怒了,想他好歹也是朝中重臣,如今却是被人困在街上,岂不是面子挂不住?
而且,范韬看着楚浔枂这势在必得的模样,若说刑部想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也是离不得的吧。
楚浔枂就微微一笑,又道:“估摸带旨意的也该来了,莫不然范大人就同本公主一起在此等候片刻?”
这算是给了范韬一个台阶下了,范韬就点头,出言:“既然浔公主提议,那下官便从命了。”